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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谈判 ...

  •   向小寒怎么敢说他儿子不好。

      “唔,这不能一概而论,打个比方,假如你是个卖炊饼的,那你孩子将来很大概率也是个卖炊饼的,你只用把手艺摊位传给他,也没什么好操心的。起码我们不用呕心沥血给他奋斗个学区房。”

      好像还是可以过的很happy。

      “学区房?”司马修不解。

      她于是解释了一番:“比如想在这里的‘青山书院’读书,就要在山脚下买套房子,价格的话大概……需要你卖两辈子炊饼吧。别眨眼睛,租的不行,不然不让你读。”

      司马修原还想说自己就算卖炊饼的也会让亨亨识字呢,这一下被她把话堵死了。

      向小寒走的时候,学区房还是天价,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这样。

      她继续道:“我家上下左右的老邻居,也就是房子原本的主人,子女大多都定居国外,不会再回来了。于是房子就卖给了其他需要的人。”

      “我家那栋楼里面很多都是这样的人家,明明家庭收入十分可观,日子还是十分拮据。因为他们不仅花光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钱,自己身上还背着几十年的债,只为了家里的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

      多少年的老楼了,她父母早就想卖掉这房子换个更宽敞的住处,就是担心她和她弟将来生了孩子要上学什么的,愣是不敢卖。

      “投入的太多,期望就很大,一不如意就崩溃了。楼上那家女主人是个家庭主妇,天天打儿子,吼得我家都听得见。”

      “但他们付出了这么多,那孩子倒是很恨他们,天天瞪着他爹妈就跟瞪着仇人似的。可是我看着他总是孤零零一言不发的样子,又觉得他很可怜。”

      “我不希望我变成那样的母亲,也不希望亨亨变成那样不快乐的孩子。”向小寒叹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司马修盘腿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亨亨在拽他的头发,倒是疼的他回了神,将头发从他的小手里抠出来,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木头玩具。

      亨亨将玩具的一角塞进嘴里,啃了两下,发现不好吃,又“啊啊啊”地将玩具往他胸口推,意思是他不要。

      司马修只好接过来,换了个脖上有圈小铃铛的布老虎给他。

      这响声吸引了亨亨的注意,他拽着晃了两下,低头开始抠起来。

      司马修才有空和向小寒说正事:“雍凉都督年事已高,最近一场意外身负重伤,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请辞,我准备将周常推上去。”

      周常不就是周祁的父亲,司马兰的前公公吗?

      向小寒马上反对:“不行,我讨厌那老头儿,而且你这不是在长敌人威风吗?”

      姜家前阵子因为阵营里多是文臣少有武将而吃了亏,如今反应过来,将目光放到了洛阳这个政治中心之外,开始往军中渗透。

      雍凉和永州一样是两大战线之一,将周常调过去,这怕不是正中姜云下怀?

      “况且我听说,这个人有颇将才,后便有人扶着,肯定升的很快。”

      司马修却笑了:“什么将才,读了两本兵书罢了,周常从未上过战场,却喜欢对古往今来的战役评头论足、夸夸其谈,足见其刚愎。你且看着,不给他机会便罢,给了机会,必定酿成大祸。”

      “唔,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眼光,但是我们也不能小看别人。”其余的多劝无意,不过有一点她比较关心:“那啥,周家倒了,兰儿那个孩子是不是就可以要回来了?”

      她一直注意着呢,司马兰整天没事儿的人一样,听到周家的消息却会忍不住出神,独自一人时还不知掉了多少眼泪。

      看着她满眼期盼的样子,司马修面色柔和,眼中闪过一道光,道:“不用等那时候。”

      *

      因为那日的日食,朝堂上早就吵成了一团。

      日食并不像地震,没有造成任何财产损失。但是按照惯例,天降异象,是上天对当权者的示警,皇帝是要下罪己诏,向天下人承认自己的失职。

      这其实是前朝儒家用来牵制皇权,削弱皇帝在民间威望的手段。

      但是如今的皇帝并不想这么乖乖就范,一回住处,就忍不住甩手扫倒一个瓷瓶:

      “什么上天对寡人的示警?平日里汲汲营营,便宜都叫他们占了,出事了倒好,让我去顶罪。”

      气得太狠,连“寡人”都不用了。

      司马修今日当值,下了朝也随行在侧,听到这话也只当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

      皇帝缓过气儿来,望了他一眼,只见面白如玉,眉目宛然,并没有什么异色。

      放于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

      那日过后他试探了一番,发现这司马修表情平静中带着疑惑,一举一动与往常无异,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知道那妇人果然什么都没敢说。

      没事的话,司马家这个儿子还是很好用的。

      心念微转,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司马爱卿怎么看?”

      司马修沉吟一秒,缓缓道:“陛下虽是天子,天下却是陛下与众大臣共治,臣认为,上天示警,不一定示的是陛下。”

      别人可以借这个给你下马威,你也可以,看谁不顺眼,上就是了。

      皇帝有些意外,略一思索,觉得这真是个绝妙的好主意!他抚掌大笑:

      “爱卿说的对!此法甚和我心意。”

      当即就让人去颁旨。

      圣旨上说,早在数月之前上天就派神仙托梦,说有官员鱼肉乡里,纵容族亲犯下大错。寡人体恤臣子功劳,本想不予理会,无奈上天不答应,降了天狗食月来警告。可见不处置不足以平天怒。于是寡人没办法,只好将一些官员革职。

      这一下子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

      朝中氏族本以为可以遵循前例,打压下皇帝气焰,没想到这皇帝居然倒打一耙,一下子坑到了自己头上。

      果然不是正统,就是这么罔顾礼法规矩!

      可是一时竟也想不出理由反驳——

      日食他们可以用,没规定皇帝不可以用,毕竟又不能真的让太阳说话。

      只好闷头吃了这个大亏。

      但是心里是不服气的,亏怎么能白吃呢?如果是皇帝自己想出来的还好,如果是有人故意捣鬼,那就得付出点代价。

      这样想的不止一家,有人便开始暗自探索,怀疑到司马修的头上。

      “传出圣旨的前一天,只有司马家那小子随侍在侧。”

      也有人为他辩解:

      “话是这么说,第二日早上陛下不也见了不少人么。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可不像那后生的风格。”

      “就是,司马甫也被贬斥了,虽然只降了一级,却实在脸面无光。诸位不要忘了,那可是司马睿的亲弟,这些年一直是司马睿的左膀右臂。这么做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么。”

      得不到确切消息,想来想去,觉得这损招保不准真的是皇帝自己想的。

      皇帝倒不是不想放出风声泼司马修一盆脏水,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但一是他还要用司马家来牵制姜家,就不能打压太狠,失了平衡。二是想让群臣畏惧一下自己的手段。

      所以顺手讲司马甫也给处置了。

      司马甫当年急流勇退,平安脱离了陈王阵营,太子登基清算,并没有将他算进去。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皇帝倒是渐渐回过味儿来,这狡猾的司马甫,分明就是见势不对,弃暗投明!什么孤直直臣,这么多年也不见他再做什么硬脾气的事!

      他早记着这一茬,心中不爽。如今正好小惩大诫。

      司马修出宫之时,本来走的好好的,突然停住脚步,往身后的宫墙望了一眼。

      引路的宫人觉察,停下脚步疑惑:“中郎大人?”

      “走吧。”他回头,掸了掸衣摆。

      圣旨颁下之后没多久,司马修私下主动找到周常,说愿意推举他做雍凉都督。

      周常上下打量着他,神色怀疑。

      司马修垂眸:“二叔这次被贬斥,正是郁郁难言之时,也想要这个位置,若他出来和大人争,结果怎样还未可知。”

      既然两方都想要,周常可不相信他有这样的好心肠,能将这样的机会拱手想让。

      “你想要什么?”

      “家妹的那个孩子,我的外甥。”司马修抬眼和他对视。

      不过一个庶女的儿子,能让身为嫡长的兄长这么上心?周常不信。

      他断然拒绝:“我周家的孩子,怎么随了外人去?传出去可不叫人笑话。”

      还推他做官?黄毛小儿,口气倒不小。

      可惜了,皇帝要是个正常人,就知道再交一块兵权给司马家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怎么样他司马家都没有胜算。

      司马修自然看出他心中所想,毫不退步:“周大人可将孩子从族中除名,当作病逝。否则,我宁可让这位置旁落,全当卖箫家一个人情。”

      周常噎了噎,确实,论起人选,箫家定然更合皇帝心意。

      要不是一代除了长子箫扬,其余尽是涂脂抹粉之辈,箫扬如今又不知跑到了哪个旮旯里去,早就没什么可操作的余地了。

      如今姜云对他心有防备,若是掌了兵权,就可以像司马睿那样脱离掌控,有一搏之力。

      这是他们周家的机会。

      心中这样想,周常神情软了几分,口中道:“毕竟是我家的嫡长孙,从小长在我膝下,贤侄开口便夺人骨肉,未免太强人所难,且容我好好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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