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如梦》月稀桐

9、惟愿

　　九月的天渐渐转凉，昨天的衣服已经不能够驱寒，提前下车省了好多不必要的麻烦，身体却备受摧残。雾蒙蒙的空气，让一切都模糊不清，心头疑虑也越加沉重。当看到校门口微笑的段梦，袁意涵心里咯噔一下。
　　“袁意涵，来，我今天和王老师说了一下，去你家家访，放学记得等着。”保养得当的双手，拍了拍袁意涵肩膀，感觉像蛇游过皮肤，冷进骨髓。
　　“好。”点头后，低着头快速向教室走去。
　　“真好啊，刚开学老师就去你家，为什么啊？”此起彼伏的询问声音，带着疑问、带着羡慕、带着嫉妒的情绪。
　　袁意涵不敢表现出任何情绪，扯嘴笑了笑，缓解尴尬。如果是三年前的她，估计还期待着老师真正的关心，期待着不同，吃过太多亏的她，只感到沉重的负担，捏紧书本，这一天估计又学不进去，刚开学就要垫底，这就是她这么多年没有进步的原因，自控能力太差，容易受环境影响。
　　看看灰蒙蒙的天空，袁意涵已经等了近一个小时，还有一些好奇的学生陪着她等着，他们想要了解老师青睐这个不起眼学生的原因。
　　“等了很久吧？我和王老师处理了一些事情。”温暖如玉的声音，带有欺骗性。
　　“老师，您为什么去袁意涵同学的家？也去我家家访吗？还是只挑几个同学啊？”比较突出的几个同学争先询问着，稚嫩的脸庞，隐隐的期待。
　　“这个老师要看的。”摆了摆手，安抚人心的嗓音吊高了几度。“快回家，天晚了。”陪着段梦骑了一段距离的学生，纷纷告别回家，瞬间沉默，袁意涵不想再奉承老师，选择默默带路。
　　“你家长在家吗？”段梦打破安静。
　　“不知道。”车子放入车棚，走向楼梯。
　　打开房门，一片漆黑，挠了下后脑勺，“老师，您等一下，我找我家长回来。”
　　接通电话之前，袁意涵是希望段梦无功而返的，但天不遂人愿。
　　“怎么了？”母亲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出。
　　“班主任来了，家访。”
　　“稍等，我马上回去。”急躁的声音响起。
　　沏了一壶茶，端到客厅，“老师，您请喝。我妈马上回来。”
　　“好的。”抬头看到满是欲望的双眼，袁意涵底下了头，她怕自己厌恶的情绪泄露，三年的高中生活再水生火热。
　　关上房门，长舒一口，空气都改变了，袁意涵猜不透家访的真正原因，却也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没过几分钟，关门声夹杂着母亲的声音，客厅里对话，无法明确的听清楚，母亲肯定的话语，让袁意涵知道母亲无奈的妥协。
　　“意涵，老师要走了，出来打个招呼。”
　　“好的。”推开卧室门，段梦灿烂的笑容，热情的语气。“老师，您慢走。”
　　“好的。意涵呀，多用用功，别把心思用在其他方面，一定能学习好。”提上包，两位老师走出房门。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袁意涵急切的看向母亲。
　　“别想了，没你的事，好好学习。”母亲没有看她一眼，走向了厨房。
　　袁意涵很恨，她知道由于她的原因，母亲很容易妥协，生了自己的代价，不管在外多么强大。看着黑灰的天空，逃离是一段美丽的梦。
　　成年人的时间看似复杂，其实简单，利益永远摆在第一位。袁意涵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一滴泪跌落，走入卧室。
　　“我学习了。”
　　能力决定一切，根源是她，无能且懦弱，造就了今天被拿捏的命运。
　　“不要想太多，妈妈没能力，现在护你周全还是可以的。”
　　“嗯，我知道。”
　　门铃声响起，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带着诧异走向了门边。
　　打开门的一瞬间，袁意涵愣住。
　　“不请我进去吗？”黑曜石般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请进。”让开门边。
　　“谁呀？”
　　“阿姨，您好！”
　　“哦，你就是王同学吧！王奶奶昨天打来电话，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王奶奶。”搓了搓手道：“阿姨正在做饭，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
　　看着重新进入厨房的母亲，袁意涵挑眉无声询问着王如安。
　　“你房间在哪？进去说。”
　　眼前白色的空间，整齐摆放的书桌，像主人一样，一切都洁白无瑕却又温暖人心。在袁意涵的眼里，散发冷气的男子突兀着站着，几乎把整个房间装满。
　　“你怎么认识我妈的？”
　　“奶奶认识。”
　　“然后呢？”王如安已经脱下鞋，躺入小床，明显不再想沟通。
　　“我很傻很笨的，如果不说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知道傻，就少想。”鬼知道为了让她少想，跑了多远的路。扭头睡了过去。
　　灯光下，呼吸已经渐渐平稳，深度睡眠。袁意涵忘记了今天所有的不快，奇迹般的什么也没想，静静看着对方的脸呆愣起来。
　　陌上人如玉，自然勾起的嘴角，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心跳加速，手掌颤抖，不能再看，转头看向窗外，哑然失笑。贪恋是心里的余光，燃起了火焰。推开门走出房门，心灵深处愉悦被理智浇灭。
　　“王同学呢？”
　　“他睡着了。”
　　“听他奶奶说，家里有事，还惦记我拜托的事，真是不好意思，让他多睡会吧。”
　　“拜托王奶奶家什么事情？”
　　“嗯，你转学的事。”
　　“哦.”
　　“别想了。”
　　“我知道，没想。”
　　没有想过还有可能逃离，控制不住嘴角翘起。峰回路转，逃离的本能禁不住颤抖起来。
　　“我去给王奶奶打通电话，让小王就睡在咱们家，孩子也怪累的。”转身走出厨房，袁意涵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所有的情绪都被转学而牵动，心脏跳动的声音几乎冲出耳膜，叫嚣着，快意着。
　　蒙蒙亮的天空，心中阴霾散去，久违笑容爬满脸庞。
　　“傻瓜，那么高兴？”听着戏虐的冰冷声响起。
　　“谢谢你。”收拾好书包，“要一起吗？”
　　王如安走向袁意涵，揉了揉自然卷起的短发，迈步向门外走去。“走吧，不论哪里你也只能跟着我。” 霸道冰冷嗓音，却勾起心中小苗破土而出。
　　“走着去，也不远。”跟着前方步伐，心底饱满而兴奋，飘落零星树叶滑落心尖，惟愿世间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