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选你，靖王殿下》海棠花儿

45、分裂2

　　萧景琰马不停蹄地分别见了宁王、淮王，这两个兄弟虽然胆小，但心存正义，萧景琰把夏江“诬陷”梅长苏是林殊之事对他们讲了一番，由此提起当年旧案，他们都对当年夏江的审案结果提出质疑。

　　萧景琰又去见程阁老，这个人本来是分给言侯的，但言侯又推给萧景琰，认为还是萧景琰亲自上门为好。萧景琰知道，程阁老曾是朝中最有份量的重臣，他的支持极为重要。其实萧景琰早就知道程阁老对赤焰军充满同情，私下也为赤焰遗属做过一些事情。这次会面，萧景琰便直言了翻案的想法，程阁老不仅极为赞许，还补充了一些萧景琰事先没有想到的问题。

　　萧景琰想，公道自在人心。一个人可以一时蒙蔽一群人，也可以一辈子蒙蔽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永远蒙蔽所有人。不管过去多久，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夏江已经落网，重要人证俱在，十三年了，是时候了。

　　如此忙忙碌碌，萧景琰全身心的放在此事上，倒也没时间去想梅长苏为什么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地瞒着他了。现在对他来说，这个问题也不重要了，他已经娶太子妃，长苏是林殊，将来翻案后，定要和霓凰成亲，他不愿去面对这件事，因而也就强迫自己不去想。他没有时间去看梅长苏，他知道梅长苏也在忙碌——梅长苏已经派人捎信过来说想到了搜捕夏江党羽的办法。两人各忙各的，互不交叉、互不影响，那份思念只能藏在心中了。

　　没想到，这一天，梅长苏竟然亲自上门了，他说谢玉的死讯已传入京城，谢弼离京，景睿回来了。梅长苏向萧景琰使了个眼色，萧景琰明白长苏的计划已经实施，恐怕今日莅阳长公主就会上门了。

　　“小……”萧景琰刚一开口，见梅长苏眉头一皱，他赶紧改口道，“长苏。”梅长苏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萧景琰又补充道，“你放心，黎纲和战英在外面守着呢，绝不可能有外人偷听。”

　　梅长苏点点头落了座，萧景琰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眉目如画，说不出的俊秀，他就如一个深潭，让萧景琰忍不住想跳入其中。萧景琰的心砰砰直跳，他大着胆子拉住梅长苏的手，谁知梅长苏猛得把手抽了回去，喝了一声：“殿下！”

　　“殿什么下！”萧景琰噘着嘴道：“干嘛这么跟我生分，以前一张榻上睡觉一个桶里洗澡，我哪儿没见过，哪儿没摸过！”梅长苏没好气地瞪了萧景琰一眼，萧景琰知道他不会真的生气，便继续道，“等这案子翻过来之后，你还是林殊，我还是景琰，我们还可以跟以前一样……”

　　“景琰，”梅长苏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可能了，无论这个案子翻得有多彻底，我都只能是梅长苏，永远不可能再是林殊了……”

　　只是梅长苏，不是林殊？什么意思……不是林殊，就不能与霓凰成亲了？萧景琰猛地一咬自己舌尖，让自己清醒，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小殊到底在别扭些什么？！他浓眉一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大声争辩道：“只要污名洗雪，你当然可以得回原来的身份，如果谁敢对此有所异议……”

　　“你听我说完！”梅长苏用沉静的目光示意他重新坐下，“苏哲是什么样的人，他曾经怎样在太子和誉王之间游走，全京城都知道。他身为阴诡之士，行阴诡之术。虽是夺权利器，却终非正途……”

　　“可是……”

　　“景琰！”梅长苏不由他分说，立即截断了他，“于我而言，翻案就是结局，我能看到这一天已经很满足了。可对你而言，洗雪旧案只是开始，你还要扫除积弊，强国保民，振兴大梁数十年来的颓势，还天下一个去伪存真、清明坦荡的朝局。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需要一个完美的开端。亡者英灵在上，也希望能看到你在天下人心中是一个有情有义、公允无私的君主。像苏哲这样的人，绝不能成为你所看重的宠臣，这会让天下误解新君依然是喜爱制衡权术之人，违背你我的初衷，更何况，我以苏哲之名，在京城行事已久。这两年来的次次风波，多多少少都跟我脱不了关系。再加上形容大改，身上无半点往日之痕，单凭数人之证，就突然说我是林殊，未免惊世骇俗，让人难以置信。想我赤焰七万兄弟，烈烈忠魂，盼的就是昭雪的这一天。若因为我一己之私，引得后世史笔如刀，把一桩清清白白的平冤之举，无端变成了惹人揣测、真假难辨的秘辛，那我这十三年的辛苦，又所为何来？”

　　梅长苏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说完他呼吸不畅竟有些喘，萧景琰赶紧端了茶给他，喂他喝下去，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并轻声安慰道：“小殊，你慢慢说，不要急嘛！”萧景琰因为喜欢梅长苏，从一开始知道长苏是小殊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件事，此时他想，对于其他人，尤其是不了解长苏的人，一时之间可能确实难以接受那个在京城搅动风云的苏哲就是当年那个骄傲张扬、心思单纯的赤焰少帅，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又劝道：“就是因为你十三年的辛苦，我才不能眼看着你再受委屈！天下人如果误解你，那是天下人的愚钝，你又何必介意？”

　　“说实话，我真的介意。”梅长苏郁郁一笑，“不仅我介意，我还希望你也介意。不把天下人的评价放在心头的人，就不知自省和约束为何物，这又如何做得了明君？再说，得不回林殊这个身份，未必就是委屈。我做梅长苏十几年，都习惯了。就让当年的林殊，永远保持大家记忆中的样子，不也挺好吗？”

　　原来他只想做梅长苏！只想做梅长苏？萧景琰心中困惑……突然他脑中似有一道光闪过，他总算想明白了，什么行阴诡之术的阴诡之士，那都是小殊强扣给梅长苏的帽子！不是小殊想做梅长苏，也不是小殊怕别人不接受林殊变成了梅长苏，而是小殊自己就没有认可梅长苏呀！

　　想明白这一点，萧景琰有些气愤，他必须在兄弟林殊这里为心中所爱梅长苏正名！

　　可是，他要怎样做呢？林殊从小就伶牙俐齿，他从来都说不过林殊；林殊变成梅长苏之后，更加能说会道了，总是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天底下的道理全在他嘴里，萧景琰更不知如何反驳了！

　　而现在的问题是，林殊和梅长苏本就是一个人，在他们二人这里，却变成了两个人。在萧景琰心里，尚不能把林殊和梅长苏合二为一，他又如何说服眼前这个比他更执拗的人，这二人其实是就是一人，不必区分呢？

　　萧景琰头疼无比。然而他并没有时间头疼，这时卫峥来报：“殿下，莅阳长公主和萧景睿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