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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   掌门每年外出的这些日子,都是七天,七天之后,她便会回到门派里。

      也意味着唐鹤只有这七天的机会能跟这个禁地里每天找她要吃要喝的男人接触。

      她很想知道他的身份,也想知道为什么他被困在这里,是谁把他困在这里的?

      但是每次提到这个,男人就闭口不言,或者干脆沉进池水里,一抹银白色的光芒就这么被池底里的阴暗给吞没。

      唐鹤也试着平日在禁地之外同白烛交流,但是多半是得到一些不正经的话和调侃,有一次她干脆无视了平时男人叫唤她的声音,当晚带着吃的去禁地连白烛一面都没瞧见。

      “小气鬼!”唐鹤气急败坏地站在池子边喊。

      白烛不回她,她便有些怂了,讨好地蹲在一边笑嘻嘻道:“白烛哥哥,白大哥,白大爷,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不出来呀,你看我今天给你带了好吃的。”

      饶是说了十几钟,这位大爷才肯从水里冒出脑袋来。

      尽管他的眼睛被白色的绸带蒙上,但唐鹤也能感觉到透过绸缎传来的哀怨的目光。

      “好啦别气了,今天桂花酿丸子我还给你多放了些丸子,搓的我可累了,手都断了。”她麻利地拿出食盒里温温热热的羹汤,递到男人面前,讨好地笑着。

      白烛游到了池边,从水里伸出手来,没有接过碗勺,而是握住了唐鹤的一只手腕。

      唐鹤才发现他的手很大,手背上似乎还有些什么花纹,但是光线太暗,她看不太清。

      尚未等她凑过去看清楚,白烛手上使劲一握,疼的唐鹤嗷嗷叫出来。

      “你你你你!我好心给你做吃的,你怎的恩将仇报!”她立刻把手从白烛手里抽出来,疼的揉了揉自己被用力一握发红的手腕。

      这一动作让唐鹤把手里的桂花酿丸子洒了一些出来,几棵白玉丸子落在地面上,沾了一些泥土。

      唐鹤又气又心疼,看着地上的糯米团子,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气的叫道:“你看,我辛辛苦苦搓的,就如此被你糟蹋!”

      看到她这模样,白烛原本绷着的脸一下笑出来,笑的没心没肺的。

      “你不是说手断了,我瞧着,还挺有力的。”他大笑了几声,伸手捏起地面上的一颗圆滚滚的白丸子,放进了嘴里,唐鹤连忙喊他吐出来,他也不听,嚼了几下就咽下去了。

      “尚可,搓的手艺一般。”

      “这都脏了,你还吃,不怕吃了就病了!”唐鹤连抓住他的手,防止他再捡起来吃。

      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耸耸肩:“脏了怎的不能吃,莫非是丫头你嫌我脏?”说罢,他脸色一沉,嘴角往下一弯,满是受了委屈的模样。

      唐鹤看他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想解释,白烛脸色一变,眉毛一挑,满是暧昧的语气道:“还是,你只是想趁机握我的手。”

      “呸呸呸,谁想握。”唐鹤顺势把他的手甩开,白烛就笑意盈盈地一颗颗拾起地上的白玉丸子送进嘴里。

      他捏的极其小心,生怕是把这软糯的丸子给捏碎了。

      唐鹤蹲在一边,也不管他,任他捡起地上的丸子塞进嘴里吃了。

      就在他最后一颗丸子放进嘴里的时候,白烛眉头一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手一挥,地面的食盒随之消失在地面上。

      唐鹤刚觉得不对劲,站起身子来想问什么,就听见了外面细微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还没等她找到可以躲避的地方,白烛的手就拽着她的手臂猛地一扯,她整个人就摔进了池子里,冰冷的池水灌进了她的口中,但是男人的手丝毫没有松开,拽着她一路潜入池子的深处,无尽的黑暗之中。

      本来她便没有做好准备进水,现在氧气几乎耗尽,她嘴里咽了好几口冷水,觉得意识被这冰冷的池子冲的一点不剩。

      在意识几乎消失之际,手腕被拽着的触感消失了,随后是一双手覆在自己的后脑,冰冷又柔软的触感贴在自己的嘴唇上。

      似乎是桂花酿的味道。

      意识模糊之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咽下了什么,随后身上的触感全部消失了。

      再等她恢复意识之后,她发现自己能够在水下呼吸了。

      她仍不知道上面的情况,似乎只听得见只字片语,但是仍旧听不真切。

      但此刻她绝不能出去,进来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掌门。

      白烛重新探出水面,一头银发湿透地披散在他的肩上,他看着来人,脸色冰冷,毫无感情。

      “我回来了,取了极寒之水,替你更换这池子。”女子的声音温柔,目光脉脉,从男子的脸,望向他双肩的铁环。

      她想伸出手去抚摸这伤痕,男子不露声色地后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苏清妍的手在空中滞留了一会,还是收了回来,她脸色带了一丝疲惫,但是在男人面前却还是保留着温和的笑容。

      她望着这深黑色的池水,幽暗的环境,似乎就像这男人的心,冰冷无情。

      也并非无情,曾经也是有过情的,曾经他与自己的情谊,绵延数十年,本是不该绝的。

      她轻轻一拂袖,明亮如同繁星一般的光点慢慢浮现,照亮了这一间冰冷的水牢。

      却依旧没能点亮男人心里的灰暗。

      “换了水,我便会离开。”苏清妍眼眸一垂,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白烛的眼睛,哪怕裹着白绸,她都觉得过于寒冷,再望多几眼,她的心也要跟着结上冰霜。

      她的手一扬,池子里的水自动的朝着一个方向升起,不到一会,池子的水便过了一半。

      唐鹤在水底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附近的水下降地十分迅速,心里也慌张了。

      着急之间,她冷静片刻,念起了白烛教她的隐咒。

      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些天来水牢,没有见过弟子,符灵也不再出现,她没法验证是不是自己真的成功了。

      但此刻,她只能寄希望于此。

      水逐渐从她的头顶往下,她整个人站在池子底下,现在光线充足,她祈祷着自己不会被看见。

      白烛已经站在了池边,距离苏清妍很遥远的距离,朝她的方向投去了目光,似乎是在确认她是否会被发现,然后不动声色地恢复原本的模样。

      水被抽干了,加上明亮的光点,唐鹤原以为男人身上不着衣物,但她小心翼翼地看过去的时候,发现男人此刻穿上了白色的衣袍,和一头银发更是相配。

      若是没有了那铁环穿透在他的肩膀,此刻他定是翩翩公子。

      池子里的水抽干了,苏清妍从袖中取出一个瓶子,她将瓶子一斜,倒出了澄澈的水流。

      一瓶子的水,连池子的底部都填不满百分之一,但是慢慢地,这一汪水扩散开来,逐渐地变得更多了,渐渐没过了唐鹤的脚踝。

      这池水比起原本的更是冰冷,几乎是刺入了她的骨髓一般的寒冷,她连忙用手捂住了嘴,怕自己忍不住叫出声音来,就会被发现。

      她余光扫到了男人的脸,他竟然还偷偷地在笑!

      冰冷的水很快淹过了唐鹤,浑身宛如在冰窖之中,她冻得微微发抖,但又不敢游出去,怕被发现。

      池子恢复了原来的深度,苏清妍望向白烛,后者丝毫不看她,待池水填满了,他便一头扎入水池里,在角落里,背对着她。

      “我先离开了,敷眼睛的药我便放在这,向来你也不肯让我动手。”苏清妍望着他的背影,内心哀愁无处可述,自从那时开始,他便不再乐意理会自己,但是为了种种,她必须保证他活着。

      苏清妍离开了,自然是没有留意到池底的异样,也许真如白烛所说,他教授的隐咒,就连掌门都无法识破。

      但是唐鹤如今已经被这汪寒池冻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池水似乎就从她的皮肤渗进自己的骨头里,冻得她意识有些模糊。

      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池水上拽。

      周遭寒冷的池水从她身上褪去,但她依然是觉得寒冷无比。

      白烛把她抱上岸边,手覆在她的额头,看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心里忍不住触动了一会,暗骂了一句“蠢丫头”,随后皱着眉头合眼。

      唐鹤感觉得到有一股热流从自己的额头上慢慢扩散,蔓延至自己的全身。

      身上似乎被这股热流包围了,那股寒意也从体内被逼了出来。

      看着她的脸恢复到了红润的模样,白烛才挪开了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唐鹤的眼珠子转了一会,方才慢慢地睁开了眼,觉得自己似乎像是做了会梦,掉进了冰山窟窿里,方才被捞了出来,但是身上暖洋洋的,似乎真的就是做了一场梦。

      她眨了眨眼,看着周围光亮的场景,照耀着面前的男人十分好看,只是那层布遮挡了他的眼睛,让她觉得有些可惜。

      “你、是接引我去轮回的狱卒吗?”她只觉得自己大抵是死了,还是被冻死的,觉得有点羞耻,死的也太逊了一些。

      白烛被她这句话逗笑了,用手掩了掩嘴角。

      “不对,狱卒哪会有如此好看的,一定不是……”唐鹤见他笑了,又兀自摇头,依旧是模模糊糊的,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应该是见过你的……你是……”

      男人觉得她迷糊有些好笑,但还是用手挽了把冰水,拍在她脸上。

      随着唐鹤“啊”的叫了一声,意识也终于被这刺骨的池水惊醒了,睁大了双眼看着白烛。

      “你干嘛!”她气的喊了一声,一下又担心自己声音太大把人惹回来,连忙捂着嘴。

      “看来是醒了,觉得如何。”白烛撑着下巴,望着担惊受怕的唐鹤,觉得甚是有趣。

      唐鹤瞥了他一眼,想都不用想,他此刻眼里定是嘲笑的目光。

      “掌门走了?”她望了望入口,依然有些心有余悸。

      “你怎的知道是她。”白烛问。

      “那还能是谁?弟子们哪有胆那么肥的,敢来这禁地啊。”唐鹤撇撇嘴回答。

      “哦?”白烛饶有趣味了延长了语调,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我看丫头你,浑身上下,也没有几两肉,反而……胆是挺肥的。”

      唐鹤不高兴地别过头,发现地面的食盒又回来了,她指着食盒连忙转移话题道:“你快吃,吃完我便离开。”

      男人也不再逗她,拿着白瓷碗,一勺一勺地吃着剩的不多的桂花羹,直至把最后一滴吃完。

      他用指腹一抹嘴角的残羹,又伸出舌头舔了嘴唇一圈,点头道:“今日的桂花酿丸子尤其好吃。”

      “哦?真的吗?”唐鹤一听,眼睛都发亮了,直盯着男人,“好吃就好。”

      白烛看着她的模样,忍住了上扬的嘴角,把手里的碗放回食盒里。

      “好了,吃也吃完了,我也得走了。”唐鹤把食盒收拾好,拍拍衣服准备离开。

      “吃也吃完了,该把东西还给我了。”白烛望着她,嘴角上扬,若是没有眼睛的那块布,一定也是笑的眉眼弯弯。

      “什么东西?”唐鹤一脸茫然。

      白烛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蹲下来。

      唐鹤也听话地蹲了下来,望着池里的男人。

      白烛的一只手臂伸出水面,拦住了唐鹤的后颈,把她往自己面前凑近。

      还未等唐鹤惊呼一声,白烛冰冷柔软的嘴唇便贴上了她温热的双唇。

      他的鼻尖同唐鹤的鼻尖微微一蹭,一抹红晕迅速爬上了唐鹤的双颊。

      一股热流从唐鹤的腹部慢慢往上,经过胸腔,经过口舌,最终离开了唐鹤的身体。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桂花酿的滋味在她口中蔓延。

      白烛的手从她的后颈一松,她连忙拉开了距离,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若不是我给你这东西,你哪能在水里活这么久?”白烛咬着一颗白玉一般的珠子,朝她一笑,随后将其咽下。

      唐鹤心里原本很多的疑问,此刻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抓起食盒朝着出口就跑。

      她现在终于知道,水底里贴上来的是什么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几乎是把这个池子里泡着的老家伙骂了个遍。

      但她依旧是有些后怕,念了隐咒,方才从洞口走出来。

      还没走几步,她便看见了洞口的人影。

      她连忙找了个树影躲在后面,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隐去了身形,但还是忍不住要躲在什么后面才安心一些。

      站定后,她悄悄望去,发现了下山的小路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的掌门,另一个应是个弟子,被挡住大半的模样,她看不清。

      为了走进一些,她又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些许,才看清了,那个弟子不是别人,正是温北鹤。

      她掩住了嘴,有些诧异为何师兄会和掌门在此,但她也不能去细问,只能静静地听。

      二人不知先前交谈着什么,师兄的神情比较严肃,待唐鹤凑近的时候,只听见掌门正在询问他关于这几天禁地的状况。

      她侧着脑袋去听,错过了温北鹤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异。

      “近日可有人来过禁地?”苏清妍一改方才在水牢里的神情,变回了那位慈爱的掌门。

      “不曾有人来过。”温北鹤丝毫没有犹豫便回答了。

      “情况属实?”苏清妍脸上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属实。”温北鹤毕恭毕敬道。

      “你的那位师妹,未曾接近过这里吗。”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清妍好看的眉毛微微一蹙,语气也严厉了些许。

      唐鹤听得心跳加速,飞快地思考着自己是否有遗漏什么被发现了。

      但温北鹤神色不改,道:“师妹未曾来过,近日都在厨房里,叨扰张婶婶练习厨艺。”

      说罢,他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笑容继续说道:“大抵是知道我生辰即将来临,想要为我烹饪些什么吧。”

      苏清妍看他对答如流,自己也便不再多问,只叮嘱了他以后莫要再来禁地便是。

      温北鹤行了礼,送走了掌门。

      唐鹤也忍不住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躲在树后,想要再探头去看一下温北鹤走远了没时,突然看见温北鹤的目光正落在自己面前的树上。

      她突然一惊,立刻躲回树后,确认自己的隐咒确实还在时效内,再去探头看时,温北鹤已经离开了。

      也许是凑巧罢了。

      她跟温北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背后悄悄跟着他一块下山。

      天气逐渐往冬天转变,今晚的风也很冷,刮得唐鹤忍不住搓了搓手,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自己那床小被子能不能支撑自己度过今晚。

      温北鹤途中没有回过头看,但他今日的步伐不紧不慢,随后下了山,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唐鹤也赶紧溜回房间,解除了隐咒,换了一身衣服洗漱一番。

      方才换好衣裳,她的房门便被人敲响。

      “师妹,是我。”温北鹤的声音在外响起,唐鹤连忙把衣裳整理好,将食盒藏起来,去给他开了门。

      “师兄?”她拉开门,看见温北鹤,露出笑容,“你怎么来了?”

      温北鹤抱着一床被褥,厚厚的被子把他的脸遮了大半。

      “天气转凉,很快要到小雪了,我来给你送些被褥,以防夜里着凉。”他在门口站着,一动不动,笑着望着唐鹤。

      “那快进来,其实我也不是很冷,还劳烦师兄跑一趟。”唐鹤连忙给他让了空位出来,温北鹤抱着被褥进了房,将厚被子放在了她床上。

      唐鹤跟过去,摸了摸被褥,软乎乎的,看着便十分温暖。

      “今早我将这被子晒过了,如今盖着正暖和,今日夜里起风了,你莫要再调皮,踢被子了。”温北鹤温和地笑着,微微弯起的眼眸,就如同早上和煦的阳光,晒得唐鹤心里暖洋洋的。

      “谢谢师兄,师兄最好了!”唐鹤高兴地谢过温北鹤,一下子把自己扑倒被子上,高兴地蹭了好几下。

      软乎乎的布料裹着柔顺的棉花,躺上去极是舒服。

      温北鹤看着她的模样,笑意更是深,伸手想要理一下她头发,手伸到一半,还是缩了回来。

      唐鹤却没有看到。

      “我先回去了,师妹你还是早些休息。”他直起身子,往房门外走去。

      “师兄!等等!”唐鹤连忙叫住了他,后者侧过身,在等她继续说,“你……这段时间可要下山?”唐鹤问道。

      温北鹤仔细想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那便好!”唐鹤露出笑容。

      “怎么了?”温北鹤有些疑惑。

      “保密。”唐鹤把脸埋进被子里,似乎是感受到了阳光照耀的感觉,伸出手朝温北鹤挥了挥:“师兄晚安!”

      温北鹤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回了一句晚安,随后离开房门,关上了门。

      唐鹤离开之后的水牢,又变得平静清冷,纵然有数十个光球照亮了这一方暗室,却依然无法填平白烛心里的空缺。

      他眉头一皱,手一挥,光球瞬间失去了闪耀,暗淡的跌落在地面上,然后随之消失。

      这昏暗的水牢,才是他身处的残酷现实,他需要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

      但是这几日下来,唐鹤时常来这走动,却似乎是在他漆黑的心境中带来了一缕光斑。

      他想要伸手去抓住这渺小的光,但是沉重的锁链将他拉回了这冰冷的池水里。

      白烛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片刻,他喉头涌上了什么,掩嘴猛地一咳,一滩血落在了他的掌心里,几滴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逃了出来,滴在了水面上。

      红色的血花一点点往下沉,最终沉进了看不见的,深黑色的池底里。

      他有些烦躁的甩了甩手,想要将手里的血弄干净。

      但是一股热流从他的眼眶渗出来,蔓延在眼前的那块白布上,白洁的绸缎一下被染出了两个血色的窟窿,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但白烛毫不介意,他扯下了布条,随意扔在了池边。

      他的眼瞳本就是灰白色,如今扯下来,竟有暗淡了许多,几乎分不清瞳孔和眼白。

      白烛用手胡乱把血擦掉,睁着眼看了看周围的世界,比起以前,似乎又更加灰暗模糊了一些。

      这便是他用法术后对自己身体的反噬。

      他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但是又无能为力。

      末了,他洗净脸上的血迹,寻回方才丢弃的白色绸缎,在水里认认真真地清洗了一番,用他已经看不清的双眼,努力看着白布上的血色褪去,他仍有些担心,又来回洗了好几次。

      最后,才将这白色的布料重新系回自己的眼上,蒙住了毫无灵动的一双眼。

      还是莫要吓着了那丫头,不然又得咋呼得吵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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