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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谁的工具。”他说。
那些恶鬼似的阴影仿佛都被挥退了，金色的太阳倾倒下来，带着生机勃勃的绿色，一同撞进我的视线里。
“看着我，阿米娅。”
像是为了让我更相信一般，乔鲁诺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他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因我而死的贝利可罗。
那个怪老头临死前一天还在为我今后的人生担忧，将他用了许久的手木仓像托付一样交给我，叫我作为人一样活下去。
我分明没有作为人的资格，却偏要“像”人一样。
可人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我这辈子见过许多人，每个人都不一样，他们活得肆意又快活，在各自的生活里大放异彩。哪怕下一刻就会因为什么而死去，他们好像从不后悔，因为有坚定的信念，所以眼睛里都带着光。
大家好像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成为什么。好像只有我还留在原地，跪在漆黑肮脏的巷子里，祈求谁能把我带出去。
“跟大家没有什么不同，你一直都是。”乔鲁诺似乎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叹息，耐心且温柔地蹲下身，并伸指拭去我眼角的泪水，“……我很抱歉，没能发现你的情绪，叫你难过那么久。”
“将你所有的不安和茫然全部说给我听吧，阿米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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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能向乔鲁诺袒露心声。
张口的那一瞬间，我发现我什么也说不出来，脑中并非一片空白，只是那些痛苦的回忆太多，不知该从何说起。那些苦如死鱼内脏的话语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咕嘟冒着泡的酸水一路滑向肚囊，最终我只能抬着脸愣愣地吐出一句道歉。
“……对不起。”
是了，是该向他道歉的。
我占用了乔鲁诺太多空闲，若不是我在这扰乱人心绪，他本可以在处理完公务便歇息，随便做些他感兴趣的事。
总归不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没关系。”乔鲁诺拍了拍我的脑袋，“我是说，你不用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可……”
“嘘，看。”
那只手掌在眼前虚晃一下，一朵鲜艳娇嫩的玫瑰在他指尖出现。不如说，是在他被挡住的掌心向上生长。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花苞绽开，生长成最完美的模样，它的每一片花瓣都柔软得不可思议，其中旺盛且鼓动的生命力叫人有一种移不开眼的魔力，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哪怕它看上去只是一朵再普通不过的玫瑰，可我还是觉得它漂亮得像火焰一样。
我几乎要停止呼吸。
而乔鲁诺只是弯了弯眼睛，将它交到了我手中。
“作为没能陪伴妹妹的赔礼，你想跟我去海边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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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鲁诺替我办理了休学。
我被允许留在他的身边，同进同出。与其说是“留”，不如说是我单方面跟在他身后，而他没有拒绝。米斯达说我就像乔鲁诺的尾巴一样，他走到哪我就跟到哪，我心说这种形容好像也不赖。
至少成为乔鲁诺的尾巴不用思考每天需要吃什么的问题，也不用跟除了他以外的人交流。
但纳兰迦似乎不那么认为。
“诶——那不是无聊透了！想也知道，天天坐在像匣子一样狭小的地方看一堆天文，岂不是跟我在学校里一样可怕，还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做题！我宁愿到外面去跟流氓干架！”他说话还是那样夸张，把需要动脑的东西全部归作一堆，将它们视为洪水猛兽。
我抓着印章往下按：“你还是老老实实读完小学吧，我一点也不想你们再去跟别人打架。”
“一点也不想。”
纳兰迦愣了一下，一言不发地翻起了习题本。
“……好嘛，其实干架也没那么好玩。”
自从【热情】更新换代后，纳兰迦便就近寻了一处小学就读，头痛的人也从一个变成了三个。阿帕基倒是相当幸灾乐祸，觉得餐厅里吵闹的家伙们总算滚蛋了，他的耳根子也跟着清净了些。
“至少现在餐厅里不会再出现【暴力事件】了。”阿帕基难得开了个玩笑，锋利的眉眼也软和不少，总觉得这段时间以来，他身上那股子苦大仇深的味道淡了很多，“怎么感觉你瘦了？”
他伸手穿过我的腋下，将我高高举起后晃了晃。
“确实瘦了。”
我被他自顾自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时间没能缓过神来。
双脚腾空的感觉有些奇妙，尤其是面前这人的个子相当之高，有种踩了树林的陷阱，被当成野猪一样吊起来的恐慌感。
“是你的臂力太强了。”我挂在他手上指正道。
阿帕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与我对视了一会后又把我放回原地，接着脑袋便被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
“还是多吃些吧，小不点。”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