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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以命换命(十一) ...

  •   应欢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老太太的房间,可能是对应家老太太有一种天然的惧怕感,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从小孩长成大人,她一次都没有在脑子里幻想过外祖母的房间是什么样子。在推开那扇古朴的门时,她有种魔女初闯魔幻迷宫的新鲜感。

      很快,她的新鲜感就被这平平无奇的格局给打散了。
      房间很大,中央是一张圆桌,靠墙安一张床,床上被褥铺得整整齐齐,窗边立着一个上了锁的矮柜,矮柜上搁着一口黑色箱子,也上了锁。

      应欢走过去,握着锁拽了拽,锁得很严实,蛊虫喜干燥洁净的环境,既然是活物,就不大可能会藏在密不透风的地方。

      应欢放下锁,扭头探视其他地方,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蛊虫的踪迹。

      “就这么大一间屋子,能藏在哪儿呢?”她咬着下唇,靠着柜子沉思起来。

      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的檀香味道浓郁起来,靠墙供奉着的神龛引去了应欢的目光,她走过去站定,神龛上供奉着的不知是哪方神佛,佛像用一张红布盖着,香炉里积了半炉香灰,三截只剩了木棍的细香戳在香灰里。

      应欢眸色闪动——老一辈的人信佛不稀奇,倒还没有谁像她家老太太这样会把佛像罩得严严实实的,连面都不给露,也不怕佛祖怪罪。

      红布被她一把拽下来,细颈鼓腹的平底壶暴露在眼前,应欢拽住壶的龙型柄将它整个提在手里,青铜做的古董,自重不轻,应欢一手捏住手柄一手按在壶身举到耳边晃了晃,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不像是装了水。

      应欢抬起眼皮,笑了笑,“稀奇了。”
      佛龛上供佛佛像和祖宗牌位都不会让人觉得稀奇,供奉一个青铜壶就有些稀奇了,供了就算了,还非得拿张红布搭着,生怕别人看了去。

      “瓶子有什么好供的。”应欢握着青铜壶,壶身上有奇怪的纹路,离底部三分之一处钻了两排圆孔,壶口只有拇指宽,应欢揭开盖子往里看,黑乎乎的,什么都没看到。

      她掏出手机打开照明灯,壶口太小,她的视野范围太窄,就着灯光也没看到什么,应欢凑得更近,灯光照到底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往有光的地方一耸一耸地爬过来。

      应欢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耐心等了会儿,直到看清那个东西的局部她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里面是一只黑色的虫子,大概也只有拇指粗细。
      青铜质地摔不坏,瓶口又很窄,得先把它弄出来。

      应欢调转青铜壶,抱着底部用力甩,甩了半天甩出来一堆黑色颗粒状的东西,那只黑虫子一直卡在颈部出不来。

      甩不出来,能不能让它自己爬出来?周婆婆说那蛊虫不食其他东西只用人血喂养,应欢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她用随身带着的一把刀割破了手指,把青铜壶倒放在地上,冒着血珠的手指移到壶口。

      将血抹在壶口,又滴了两滴在挨着壶口的地面上,随即摸出一枚创口贴裹住伤口止血,握紧刀蹲在一边儿耐心等。

      黑色的蛊虫寻着熟悉的血腥味探出个脑袋,应欢不敢动弹,生怕她一动那玩意儿又钻回老巢去,等它钻出半个身子,应欢赶紧抓起瓶子将它倒出来,蛊虫掉在地上也一点儿都没显慌乱,慢吞吞得蠕动着黑黢黢的身体往有血的地方爬。

      握着刀柄的手加了力道,应欢一刀下去就把那黑虫子斩成了两段,眼睛都没眨一下。即便是被一分为二,那两截身体都还在蠕动,应欢看得一阵恶心,把青铜壶放回原位,没忘记把红布盖好,地上的血迹也得清理,屋子里没有现成的布,也不敢在床单上扯一条下来,应欢找来剪刀从贴身穿的打底衫上剪了一截下来,蘸了桌上鱼缸里的水蹲地上用力擦,再把那堆黑乎乎的东西都踢到老太太的床底下。

      拿刀尖串起两截虫尸往外走去,路过花坛时,她把虫尸赶下来扔到一堆枯叶中间,再把枯叶刨成一堆,擦燃一根火柴扔进去。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虫尸被烤成焦糊糊的两截,应欢生怕它们借尸还魂,烧一次不够非要烧两次,等到终于烧成了灰,又拿刀刨出一个洞把一堆黑灰赶到土里埋起来才肯放心。

      做完这些她掏出手机给应简发了条短信,应欢不知道杀了蛊虫能不能解除分家的蛊毒,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不行她也没辙了,她不是救世主,分家的事能帮到哪步是哪步,剩下的就是分家自己该操心的事了。

      老太太喜欢安静,院子设在偏僻的一角,身边就只有一个贴身服侍的人,衣食住行都交由她打理,老太太走哪儿她也得跟着,所以应欢从找到蛊虫到毁尸灭迹都没有遇到丁点儿阻碍,顺利得令她心慌。

      依老太太对那虫子的重视程度,要不了多久就能发现她干的好事,迟早会怀疑到她头上,她得出去避一避,算起来入梦的时间就在这两天了,正好借机把这重梦境给了了。
      了了以后呢?

      这还是应欢第一次想这个问题,她对顾译的感情没有深到拼死拼活都要在一起的地步,从一开始时而不时的撩拨,到后来一点一滴的心动,整个过程过渡自然,并不觉得有多突兀,也许是因为太过自然了,所以应欢到现在也确定不了自己到底有多喜欢顾译。

      她喜欢被他照顾的感觉,梦饕的第一个梦境里他在夜市里将那串水晶戴上她的手腕,告诉她茶水晶的寓意是稳健安泰,从夏齐遇家回来,她在街边闻到豆豉鱼的味道晚上这盘菜就摆上了餐桌,他却什么都没说,被噩梦惊醒的夜晚,正好撞见他为自己盖薄毯,还有分别那天他将姜黄色的围巾围到她脖子上仔细得替她打好结。

      她想,这些微不足道的瞬间都是令她心动的理由,至于有多喜欢谁在意呢?能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

      刚刚的问题她忽然就有了答案。
      等事情了了以后,她就要和顾译远走高飞,这家主谁爱做谁做。

      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就走了好远,应欢抬起头就看见关应琼的阁楼。她将左右手分别插在外套的两个兜里,凛冽寒意如刀割刮过面皮,这么好的机会,她在心里想,可是脚却没有移动半分。

      她心里隐隐害怕着什么,她预感到自己里想要的真相只隔了一层纱,拽开这层阻挡她就能知道想要知道的一切,应瑶的死,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亲妈。

      在寒风中站了五分钟,应欢自嘲得笑了笑,“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到底在怕个什么!”
      再不迟疑,她迈着大步沿着尽头的楼梯拾级而上,应蓉派来守在门口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今日的阁楼静悄悄的,照顾应琼的林菊正坐在门口做针线活。

      “林姨”,应欢唤了她一声。
      林菊闻声抬头,面上浮起热络的笑容,“欢欢来了啊!”

      应欢心有点儿乱,不想再花心思支开林菊,于是开门见山,“林姨,我有点事情要单独和三姨谈谈。”

      林菊早接到命令不允许应欢再见三小姐,忐忑不安地陪着笑,“三小姐这会儿还在睡觉,要不等她醒了你再来。”

      应欢脸上依然挂着笑,眼神却冷了下去,“林姨,我妈妈是不是给你下过命令,让你死死守着三姨,不允许我靠近她一步?”

      林菊被她看穿心思,笑容有点儿僵,“欢欢既然知道了就别再为难林姨了吧!”
      应欢哼笑出声,“如果我偏要为难呢?”

      林菊脸色白了一度。
      应欢不理她,径自往里走,林菊伸手要拦,被她巧妙避开,“我妈妈今天不在,林姨若不拦我,我问完话就走,一定不会让我妈妈知道,如果林姨执意要拦,那我只要把林姨打晕,免得妨碍我问话了。”

      被她一威胁林菊果然不敢再拦,她知道应欢练过武,打晕她的话也肯定不只是吓唬,大小姐不在宅子里,眼下能指望的只剩了福管家了,林菊急急忙忙往外跑,等她跑下了楼,应欢走回门边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应琼靠着床柱一动不动地坐着,腰上仍然绑着束缚她行动的布条。
      “三姨。”应欢喊了一声。

      应琼的眼珠子动了动,慢慢转过头,看清应欢的那一刻,怨毒的光从眼底一层一层冒上来,她用力挣扎想要挣脱腰间的布条下地,似要把应欢撕个粉碎,“你个扫把星,把阿瑶还给我。”

      再次听到“扫把星”的称谓,应欢心里还是梗了一下,她镇定心神不被难听的话语所扰。
      “我就是扫把星啊,我不仅害死了阿瑶,我还害死了自己的亲妈,三姨忘了吗?”

      “忘了?”应琼喃喃回应,疯狂大笑起来,“我死都忘不了,你妈死得好,要不是她拼命也要留下你这个孽种,我的阿瑶也不会死。她该死,你也该死。”

      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应欢还是被这句话震乱了心神。“三姨,你瞧瞧你,都疯成什么样子了?我妈妈叫应蓉,她现在活得好好的,我没有害死她,一定是你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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