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冤家遇上路窄》檐上雪

47、看手相

　　夏齐遇有一阵子没去骚扰顾译了，这天，专程跑了趟菜市场买了一斤卤牛肉和一些凉拌菜，打算去顾译家蹭酒喝。
　　门是顾译开的，夏齐遇拎着下酒菜在顾译眼前晃晃，“兄弟，瞧我带什么来看你了。”

　　顾译扫了眼，笑了声，“长进了，懂人情世故了，庙里的老和尚没少给你上课吧？”
　　夏齐遇跟着他往里走，“啧啧，你是不知道，抽烟喝酒打牌没一样不沾的，差点儿的烟还入不了他们的眼。”
　　顾译没应他。

　　夏齐遇走进去，看到盘腿在沙发上啃泡鸡脚的应欢，差点惊掉了下巴，瞧瞧顾译，再瞧瞧应欢，话都抖不利索了。“你……你们……”
　　应欢笑着冲他扬扬手里的泡鸡脚，打招呼，“好久不见了，未婚夫。”
　　在好兄弟家里乍见到未婚妻，夏奇遇的感觉有些微妙。

　　顾译张口欲说什么，夏齐遇竖起手掌打断，“别解释。”
　　仿佛意识到自己语气都点儿重，他咳了声，顾译凉丝丝的目光扫过来，“把鞋换了再过来。”

　　认识这么多年，顾译压根没想过夏齐遇会误会，那货指不定这会都要乐上天了。要说顾译对夏齐遇的心思不说猜中了百分之百，也至少有个百分之八十。
　　想到自家哥们替自己接手了应欢这个祸害，夏齐遇心底早乐开花了，生怕顾译顾及他，夏齐遇追在后面解释，“什么都别说，兄弟懂的，什么朋友妻不可戏，那都是放屁，就我俩这交情，我有什么舍不得让的，在我心里自然是以兄弟为重，所以，你千万别有思想包袱，放心大胆得追随你那至高无上的爱情去吧！”

　　末了，紧紧握住顾译的手，眼神真挚，“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顾译使了点力气才将手抽出来，言简意赅回了一个字，“滚。”

　　他们站得有点儿远，应欢就见着两人嘀嘀咕咕半天，她心里压着应简的事儿，把啃完的鸡骨头扔进垃圾桶，抽了张纸把手指头擦干净，才张口，“夏齐遇。”
　　“诶！”夏齐遇狗腿得赶过去，舔着脸笑，“嫂子。”
　　应欢眉毛皱了皱，不解得看向他，“你叫我什么？”

　　顾译抚着额，实在是没脸看夏齐遇那怂包模样。
　　夏奇遇不疑有他，又重复了一遍，“嫂子。”
　　应欢扬头看向脸色黑如包大人的顾译，笑意止都止不住，“你哥还没答应我的追求呢！要不，你帮我劝劝。”

　　笑容僵在脸上，夏齐遇眨巴眨巴眼睛，神色不安得看了眼顾译——这是唱的哪出？
　　顾译眼含威胁，夏齐遇接收到了他传递过来的意思，尴尬得笑了声，头又偏向应欢，应欢全程都笑眯眯的，眼睛里的光却和那天在静安寺放话威胁他时一模一样。夏齐遇咽了口唾沫，他好像闯祸了。

　　这方夏齐遇为难得快要哭出来，正想要不要找个借口先溜，应欢发话了，她笑着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底垫，“未婚夫，这儿来。”
　　夏齐遇真心很不想过去，要知道应欢在这儿，他是死都不会上赶着来找虐的。

　　还好，顾译在这儿，若是应欢一言不合向他出手，他那好兄弟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夏齐遇想到被应欢一针扎晕了的顾简，就心有余悸，他走过去，把下酒菜放在桌上依言坐在应欢旁边，却没有听话得挨得太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再塞一个人，应欢什么都没说，伸长脖子瞅他刚放下的袋子，认出袋子上的商家LOGO，眼睛放光，“是张锦记家的卤菜吗？”

　　夏齐遇没想到她这么识货，先前的顾忌一扫而空，“你也知道张锦记？”
　　应欢身子伏低，扯开口袋活结，不拿筷子直接用手拈了一片牛肉塞进嘴里，“随时见了都在排队，味道真是好。”

　　夏齐遇放下先前的成见，因为一袋卤牛肉和应欢握手言和，两人从张锦记聊到最近开的一家网红店，顾译被晾在了一边不说，夏齐遇聊到兴起竟然开始支使他干事了，“兄弟，别光愣着啊，快，拿盘子拿碗筷来。”

　　顾译真想给他点儿颜色瞧瞧让他知道谁是这儿的主人，夏齐遇完全没有觉察到他的低气压，应欢嚷着想吃凉拌菜，他看碗筷还没拿来，自己穿了鞋屁颠屁颠得跑去拿了。
　　顾译那一柜子的藏酒他比应欢了解，顾译原本挡在酒柜前，夏齐遇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把他往旁边一推，打开酒柜门开始选起酒来。

　　“白兰地下卤牛肉，绝配啊！”夏齐遇打了个响指，手刚探出去，顾译的手就将柜门按回了原位。
　　夏齐遇不解扬头看他，顾译冲他扬扬下巴，示意他看柜脚的一箱啤酒，“啤酒与卤牛肉才是雷打不动的绝配。”

　　夏齐遇被他危险的眼神蛰得一激灵，不敢再打白兰地的主意，乖乖搬了啤酒往沙发走。
　　应欢知道顾译有一柜子的好酒，但她不懂酒，酒对她来说就是度数高低的区别，所以见夏齐遇搬来的是啤酒以后，她脸上表情不变，身子够过去，从里面拿了一瓶出来拉开拉环，“我一个女孩子跟两个单身大爷们喝酒，会不会不大矜持？”

　　顾译走在后面，完全不想回话。夏齐遇豪迈挥手，“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在我眼里，你就不是个女人。”
　　应欢刚把啤酒罐凑到唇边，听了夏齐遇的话，手上动作一顿，皮笑肉不笑得问，“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夏齐遇赶紧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是说，咱们这里没有男女大防之说，你要不高兴我把你当男人，你把我们当女人也行啊，喝得尽兴就好。”
　　夏齐遇心里在想：放一百个心，给我一万个胆子都不敢占你便宜。

　　左右没什么事，应欢也不跟他计较，有一搭没一搭得同夏齐遇聊天，顾译全程不参与，专心致志得调着电视。
　　喝完四瓶啤酒，夏齐遇自觉和应欢又熟了一点儿，胆子也大起来，“应欢，你看，咱俩也没什么感情基础，硬被家里人凑到一堆，你肯定也是不乐意的……！”

　　话没说完，应欢好似不在意地接了过去，“怎么会？我未婚夫长得这么对得起观众，我干嘛不乐意？”
　　被应欢间接夸好看，夏齐遇不知道该喜该忧。“这找老公吧，不能光看长相，内在也是很重要的。”

　　应欢看他一眼，“你心理变态？”
　　“怎么可能？”
　　应欢收回目光，“那就无所谓。”

　　夏齐遇不放弃，继续劝说，“怎么就叫无所谓呢？你找老公，不得找一个跟你三观契合的，性格互补的？”
　　应欢像模像样得想了想，“我觉得你就挺好啊？华南虎对软脚虾，很互补啊！”

　　夏齐遇舔舔嘴唇，谁是华南虎谁是软脚虾，都不需要猜，自己也真够窝囊的。
　　人为劝说不管用，只能拿天意说事了。夏齐遇一拍大腿，“来，把你手伸出来我看看，我看我俩合适不合适。”
　　应欢乐笑了， “只听过看八字合姻缘的，倒是第一次听说看手相的，夏齐遇，你占人便宜占上瘾了吧？”

　　夏齐遇一听就不乐意了，“我要肚子里没点儿货，忽悠人家人家也不得信啊！”
　　也是！夏家本就以紫薇斗数、八卦六爻之术见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夏齐遇再不济，也不会连看手相这么基本的都不会。
　　应欢伸出右手摊开，“那就看看吧！”

　　夏齐遇饮完罐子里的最后一口酒，空罐子扔垃圾桶里后，伸手拉住她的指尖，本来酒意有些上头，看到应欢掌心的两道断纹后，他眉峰几不可查得动了动。应欢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掌心，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有异，只是半晌都不见他说话，她等得有些不耐烦，“这是看手相呢还是占便宜啊！拉半天了，看我手长得好看是吗？”

　　顾译调了几个台，没找到好看的，也不想加入他们，自己在旁边打手机游戏。夏齐遇坐他对面，他头一偏，就看到夏齐遇握着应欢的指尖，脸上若有所思。
　　顾译很少在夏齐遇脸上见到这么正经的神情。

　　夏齐遇如梦方醒，松开应欢指尖，“感觉和上次的掌纹有些不一样。”
　　“废话！你上次摸的是左手。”
　　啤酒虽然不容易醉，但几瓶下肚，应欢已经有了朦胧醉意，刚好抵达微醺的状态，这会儿她没有平时警醒，否则应该早就觉察出夏齐遇的不对劲了。

　　夏齐遇确实是看出了什么，他斟酌下言语，指着应欢生命线上靠近掌骨的一道断纹问，“这是先天的吧？生下来就有的？”
　　应欢的目光移过去，点点头，“对啊！”

　　夏齐遇指尖往另一侧移动，指着靠后的一道断纹问，“这道呢？也是先天的？”
　　“这倒不是，我十岁时生过一场大病，病得挺严重，后来病好了以后没多久，掌心就突然长出了这玩意儿。”

　　夏齐遇垂下头不说话了，目光没有从应欢的掌心移开，她的掌心纹路不杂，事业线、姻缘线、生命线区分明显，也没有太多庞杂的细小分支。唯一和常人不同的，是那条生命线，在三分之一处戛然而止，照命理来说，这类人大多不长寿，断纹对应的就是终结的岁数。可到了应欢这里，却出现了两道断纹，生命线的三分之一处出现了一厘米的断口，却并没有因此而终结，反而从断口的接口处重新延展了下去。

　　没延展多长，又出现了第二道断口，把一条完整的生命线截成了三段。
　　夏齐遇第一次见到这种手相，百思不得其解，“你十岁的时候生了大病，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应欢听了他的话，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明了点儿，她抬起头，眼睛里划过一抹难以名状的痛楚。“这跟我的掌纹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