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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危情迷局(十五) ...

  •   话已摆到明面上,这间各个角落都残留着顾译生活气息的房子应欢也无法一个人待下去,从精神到身体,都已经疲惫到了尽头。
      她弯下腰换鞋,重又拉开门走了出去。

      手机和银行卡都在包里,这给了她一些安全感,天下之大,不知道该去哪里,有钱傍身便无一处不可去。
      从天光大亮,走到华灯初上,应欢踏上位于城中心的一处廊桥,路灯投下昏黄的灯光印在路面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摆地摊的年轻人,大多沉默,有人从旁边路过看一眼,他们才会出声招呼。

      应欢在一处刺青的摊子旁停了下来,随意扫了一眼印在一张泛黄白纸上的图样,应欢问,“师傅,纹一个纹身要多久。”
      男人从头到尾一身黑,油光光的头发不知多久没洗了,绞成一缕一缕,男人抬起头扶了扶眼镜,仿佛也知道不能怠慢客人,没有表情的脸上硬扯了一抹笑容,越看越诡异。“半个小时。”
      应欢没有纹过身,但也知道纹身的程序不算简单,半个小时应该完不成。

      纹身师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低声解释,“这是我家祖传的技法,和店子里那种有些不同,但效果绝对不比他们差,要试试吗?”
      别说是纹身,对于这时候的应欢,嗑-药她都不会迟疑半分。

      应欢把包撸下来捏在手里,坐到男人身边的小凳子上,男人扬起头看她一眼,问,“小姐想要纹在哪里?”
      应欢张开五指对着灯光比了比,目光最后停在虎口处,另一只手对着虎口指了指,“就这儿吧!”

      男人从他身旁那油光发亮的黑色大包里拿出一个布袋、一瓶酒精灯和一个青瓷瓶子,在应欢不安的目光下打开布袋露出一整排不同长短的银针,应欢眼皮子跳了跳,“要用针刺?”
      “别担心,不会疼的。”
      应欢哪能不担心,她这会已经开始后悔了。

      男人从里面挑出了一根最细的,然后拔开青瓷瓶的瓶塞,将银针伸了进去。
      那小瓶子让应欢生出了不好的感觉,“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家传的染料。”

      从刚刚到现在,男人回话几乎都是用的短句,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会说,应欢敏感得觉察到,银针伸过来的时候,她心尖颤了颤。
      “别怕。”男人温柔得拉过她的指尖,在廊桥边的霓虹灯光下扬起了头,目光直接抵达应欢的眼底深处,悬疑不定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银针扎进皮肤只带来轻微的刺痛,不算明显,应欢也就彻底把心塞回了胸口。等待的时间有些难熬,虽然右手尚能活动,但应欢完全不想看手机,她仰起头安静看着对面桥头旁的一棵花树,月白银盘落在树梢,一阵风过,带起几朵花雪缤纷而下。
      纹身的过程里应欢一声不吭,男人也默默专注手下,一句话都没说过。

      “好了。”这是半个小时后,应欢听他说的第一句话。
      手被男人松开,应欢低头看去,一只青色蝴蝶落于虎口,蝶翅上的纹路都纤毫毕现,似正在震颤翅膀,下一刻就能挣脱她的皮肤飞到半空。
      男人看着自己的杰作,低声开口,“飞蛾破茧成蝶,凤凰浴火重生。”

      本已平静下来的心又随着这句话震颤起来,应欢收回指尖尽数握于手心,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隐隐感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血管在肌肤下流窜,她强自定了定心神,站起身付款离开。
      应欢带着新纹的刺青沿着河岸走了两圈,散步的人越来越少,她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过了。

      话已说开,他与顾译之间还缺一个告别和最后的了断。
      也许一通电话,再不济,一条短信也能达到效果,但应欢还是想当面同他说一句“对不起”和“再见”。说不留恋是假的,但他们之间,也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前方就是分叉口,他们注定只能各选一条,往两个方向走向下一程,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应欢紧吸一口气,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小区外面的那条小道上的落叶已经很厚了,路灯不知怎么得坏了两盏,整条路更显昏暗,应欢紧紧捏着皮包系带,隐隐不安。
      脚踩在干枯的银杏叶上,发出碎裂般的脆响,应欢屏息静气细细分辨周遭的动静,当听到背后传来另一重枯叶的碎响声时,一阵寒意袭上脊背,接着上窜,她头皮有些发麻。

      安静的夜里,应欢几乎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声音,她呼吸困难,脚步越来越快,跟在身后的步伐也随着她加快步伐越来越急促,应欢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手机就放在挎包外侧的小包里,她分出心神探手去拿,刺目的光芒亮起来,应欢点开最近通话找到顾译的名字,动作不经大脑,手指连忙点了下去。

      应欢害怕得跑起来,屏幕上一直没有显示接通的标识,应欢等得绝望了,她喃喃念着,“接啊!求求你接电话。”
      平时只用走十分钟的路忽然便得格外长,应欢握着手机慌不择路,越慌乱越容易生变,应欢没有注意到脚下,被一块巴掌大的石块绊了一跤,身子往旁边一侧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她绝望得看着刚刚拨出去的那通电话直到手机从她手上滑出去,都没有接通。

      她哆嗦着嘴唇,睫毛颤抖,用力闭了闭眼,一滴眼泪从眼睛缝隙间挤出来——她认命了。
      寂寂无声的黑暗里,偌大的房间里一盏灯都没开,顾译站在客厅那扇宽敞的落地窗前,手机在旁边的柜子上震个不停,他侧头看了两眼,终还是移开了目光。

      屏幕坚持亮到了电话被挂断的最后一刻,微弱的亮光一点一点熄灭了。
      应欢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随着屏幕的熄灭被彻底掐断。
      膝盖磕到粗糙的地面上擦破了一块皮,应欢也感觉不到疼,她重重闭了闭眼,紧张之下咬破了嘴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脚步声停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身后男人的高大身形隐没在树影里,脸藏在棒球帽下,只有那双凉到刺骨的眼睛还泛着幽光。
      这个人,应欢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男人轻轻抬头,额角的一道疤痕如一条可怖的蜈蚣从额角延伸至耳后,嘴角咧出一抹令人无端发憷的笑容。“应大记者,终于见到你了。哦!不对,应该是终于让你见到我了。”
      真到了这一刻,悬到嗓子眼的心反而落到了实处,脚扭伤了,应欢也不再试图爬起来,单手撑在身后,扬起下巴和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对峙,“加上张春华在内的十个受害者都是你杀的?”

      男人好整以暇得蹲下来,迎着应欢的目光,如同欣赏一件大师级的艺术品,仔仔细细得看,想要从这双眼睛里找到他熟悉的恐惧与绝望,那会让他生出许许多多的满足感,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在折磨那些女孩时他们脸上惊惧到扭曲的表情,那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品。
      可是,面前这个女孩儿让他失望了——她那双眼里也有恐惧也有惊惶,却多了一分令他厌恶的倔强。

      男人看着她,笑得更欢了,伸出两指做一个“ 挖掘”的动作,“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让人想立马将它挖出来。”
      应欢忍不住哆嗦两下,她多希望这个男人能够给她一个痛快,但结合他以往的杀人手段,她知道是不可能的了。

      男人的目光突然下移,移到她左手的虎口处,墨黑的瞳仁里亮起诡异的星芒。“好漂亮的蝴蝶,你看它,是不是想要飞出来,怎么能把人家禁锢在你的皮肤底下呢?我帮你还它自由好不好?”
      应欢被他轻如鬼魅的嗓音吓得一机灵,连忙将左手缩回来,男人似是觉察到她的目的,在她缩回去前伸手一把拽住,然后从宽大的衣兜里拿出了一把军刀,应欢吓呆了,瞪大眼睛摇着头往后退。

      男人被她的表情愉悦到,低低笑出声来,“别怕,这把刀很快的,我的手很准,我只剥那一块的皮,其他地方一定不会伤到。”
      明明只有膝盖上破了一小块皮,可是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重,应欢捂着胸口干呕起来。极度的安静下,刀刃划破肌肤的感觉就格外明显,灼热的血液顺着刀刃流了出来,身体缓缓抽搐起来,应欢偏过头看到一只黑色的虫从伤口冒出一个头,而后撑开伤口慢慢地往外爬。

      男人似乎被这幕惊住了,但是变态的心理向来异于常人,他瞬间对那只黑虫生出了莫大的兴趣,压低声音诱哄道,“小乖乖,来叔叔这儿。”
      看着一只拇指大的黑虫子从自己皮肤里爬出来,应欢感觉无比恶心,那变态居然唱起了儿歌,看着黑虫缓缓爬向他,他变得越来越兴奋。

      等那只黑虫真的爬到他手上时,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黑虫用锋利的触角用力顶破了他手腕上的皮肤,从伤口钻进去一口咬断了青色的静脉血管,殷红的鲜血汇成两股血流越流越多。

      男人脸上的表情由兴奋渐渐趋于恐惧,瞳孔骤然紧缩,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捂着伤口痛苦得呻-吟起来。
      应欢被吓呆了,她看着那条黑虫顺着男人手上的血管不到五分钟就爬到了男人的颈部,接着,颈部也出现了伤口,跟腕间情形一样,血液流出渐渐汇聚成血流,很快浸湿了男人上衣的黑色领口。

      手上的血流尚未止住,男人觉察到颈部也开始流血,痛苦得惊叫出声,很快,他的声音淹没在骇人的呛咳声里,慢慢得,就再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让刺青师出来冒个头,下一章应欢就要回到现实虐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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