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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危情迷局(十四) ...

  •   应欢独自捏着包站在电梯里,愣愣得看着电梯门上反射出来的模糊身影,眼睛里的神采如同烧到尽头的柴火,火光一跳,就完完全全熄灭了。
      “叮!”

      电梯门开了,行尸走肉一般的应欢木然地往外走,步伐的幅度没有太大变化,走到自家门口,掏钥匙时她迟疑了。
      总是要面对的。
      应欢把这句在心底默念了两遍,手上终于有了力气,钥匙插入锁孔里,右转半圈,依旧没费太大的劲,门就开了。

      “回来了?”
      顾译穿着浅蓝色的家居服,还是双十一时她在网上帮他秒杀的。应欢扶着玄关的壁柜换鞋,将他刚才那句话放进脑子里回味了好几遍,语气和平时没有多大差别,但越是这样,越是让她心凉。

      她不回话,顾译也不动声色,氛围一下子陷入死寂。
      应欢觉得自己再次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四周都是冰冷的海水,没有人拉她一把,岸上的人都在冷冷看她不顾一切得挣扎、陷落,目光那样寒凉。

      “为什么?为了五年前的事报复我让我身败名裂,我都接受,为什么要故意接近我?故意和我在一起?”应欢再也控制不住濒临崩溃的情绪,背靠在门上,眼圈倏忽红了,她看着仍旧没有表情的顾译,将一颗心完完整整得掏了出来,再没有任何隐瞒。

      顾译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应欢反手撑着门背,用力闭了闭眼,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至脸颊,冰凉的感觉从皮肤渗进每个毛孔,令她忍不住发起抖来。
      顾译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瞳孔里泛起一圈接一圈的冷意,冰冷的指尖戳上应欢的胸口。“知道吗?每次见你在梦里挣扎时,我都想拿把刀剜出你的心脏,看看它究竟是什么颜色。应欢,人血馒头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甚合你意?”

      应欢肩膀颤抖,哽咽着扬起头对上顾译的眼睛,知道再多的辩解都弥补不了她于顾译一家的伤害。
      “对不起,当时那种情况下,我需要那份独家保住我的工作,我没有……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我爸爸……去死。”

      顾译的手紧紧攥起,指尖没有一点血色,方才还只有淡淡涟漪的眼里转瞬间被应欢的话激起惊涛骇浪,浪头退去后,只剩下了一层薄薄血色。“你爸爸的命是命,我爸爸的命就不是命了是吗?”
      话说开了,压在心上五年的大石头反而落了地。

      应欢无惧无畏地迎视他冷到骨子里的目光,“如果,当时能用我的命换我爸爸的命,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没用,我付出再多,命也好,痛苦也罢,都抵不过那高昂的诊疗费。我没有办法,只要有一线希望……”
      应欢泪凝于睫,胸口起伏不定,轻轻摇了摇头,“不……不需要一线,哪怕是微小到可以被忽略的希望,我都会努力去试。”

      绝症能拖垮一个家庭,也能逼疯一个内心脆弱的普通人,应欢撑了过去,那时候她想,只要能让爸爸继续活下去,她一定能撑过去的,她不会垮,也不会疯,只要爸爸还活着。
      顾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她那自私到极点的苦衷,正当空气再度陷入沉寂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
      不知道是不是案情有了突破,路清然那双近两日来埋进了两捆炮仗的眼睛里忽然桃花梨花万朵齐开,在顾译被带到警局之前,他特地在警局的盥洗室里洗了把脸,还饶有兴致得刮了胡子。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满意得笑了,“不知得迷倒多少良家妇女。”

      小林过来洗杯子,被路清然的神经质吓了个哆嗦,手伸到路清然的脸和镜子中间,不怕死得挥了挥。“被鬼附身了?”
      路清然那张春风满面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机械得转动他那高贵的头颅,冷冷得瞟了小林一眼,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怎么?嫌年终奖给得太高,打算匀给警局做慈善?”

      小林触电般探出手捂紧裤包,头摇成了发疯的钟摆,“没……没,怎么会呢?哪有嫌钱多的。”
      “那还在这儿杵着干嘛?要不要我送你口锅顶在脑袋上等着年终奖从天而降啊?”路清然抬起手抽了一下小林那碍事的脑袋。

      小林那路清然看来灌了浆糊的脑子被这么一抽,忽然机灵了,“我去看看他们把嫌疑人带回来没有?”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连杯子都忘了拿。

      路清然极为满意他的行动力,暗自夸奖自己治人严明驭下有方,对着镜子又左右照了两下,满意得往审讯室走去。
      路清然到达审讯室时,顾译已经被两名警官挨个审了一遍,路清然不着急进去,站在审讯室外的玻璃窗前暗地里观察顾译的神色。

      又过了十来分钟,许卫拉开门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路清然,张口打招呼,“头儿!”
      路清然走过去,问,“审得怎么样?”
      “一来就承认了自己是顾志儿子这个事实,但是拒不承认张春华是他杀的。”

      路清然不以为然,“哪有杀人犯主动承认杀人的,案发当天,有不在场证明吗?”
      徐卫点了点头,“尸体发现的前一晚在家,他女朋友可以证明,第二天7点出门上班,8点到的公司,有同事能够证明。”
      “跟他女朋友和同事都核实过了吗?”路清然叉着腰,挑了挑眉。
      “核实了,有件事挺巧的。”徐卫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路清然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对徐卫故意吊他胃口的举动很是不满,“直接说,别在那儿磨磨唧唧的。”
      真要这位大老爷惹生气了,除了嘴上炮轰你,还免不了受一顿皮肉之苦,徐卫很识时务,“他女朋友是无线的那名记者。”

      路清然回头,眼皮垂下来,舌头顶了顶后槽牙,“应欢?”
      徐卫点点头,“就是她。”
      这事就更扑朔迷离了,路清然扒了下额发,十分不解的问,“他不知道当年那篇间接害他爸入狱的报道是应欢写的?”

      “知道。”
      “不是”,路清然抿紧嘴唇,就差暴走了,“知道他还和人同居,安得什么心?”
      徐卫是来查案的,不是来挖人感情史的,审问的时候没有在这问题上纠结。路清然虽然长着一张糙汉的脸,却有一颗绣娘的心,针眼大的线索都没办法不经他允许擅自从他心眼儿上溜。
      徐卫叹了口气,“虽然有犯案动机,但是也有不在场证明,这下可不好办了。”

      案情好不容易有点儿进展,徐卫已经在心底里认定顾译就是凶手了,路清然却不会,他当初只是提出了这个可能,但仍保持着中立的立场,顾志的冤案已经成了警局一个抹也抹不去的污点,他不能再犯相同的错误。
      舌头在门牙上舔一转,路清然搓搓脸颊,“我进去问问。”

      路清然进去时,对顾译的审问已经到了瓶颈,路清然拿过做笔录的本子,一边看一边做自我介绍,“我是刑侦队的队长路清然。”
      一听就是个有发言权的,顾译也是个讲道理的,虽然刚刚已经见识过两位警察的嘴皮子功夫,但他仍未知难而退,以沉稳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问道,“路队长,该问的都问了,什么时候可以放我走。”

      路清然大致看完笔录,从中提取了一些讯息,听了顾译的话,他放下笔录本,抬起头对着顾译笑了笑,“确实都问得差不多了。”
      听着仿佛审问已经到了尾声,但顾译知道,下一句开头的一定是“不过”两个字。

      果然被他猜得一丝不差,路清然将签字笔倒扣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不过我刚刚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顾译极为配合,冲他点头,“好,你问。”

      路清然语气还算平和,“明知道应欢就是写出当年那则报道的记者,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
      路清然没有问他知不知道应欢的真实身份,而是以笃定的语气问他这么做的目的。顾译靠在椅背上,垂下眼,平静的面色里裹挟着些许疲惫,他的笑容极轻极淡,“想要知道她的心肠能硬到什么程度!”

      路清然扫了他一眼,脑子里浮上应欢那一双凄惶的眸子,还有那句,“没有仇没有怨,是我当时需要那则独家。”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的顾译和当时的应欢很像,身上那股子绝望而沉重的气息尤其相似。

      那天和应欢分开后,他特地让人去查过当年发生在应欢身上的事,当时二十出头刚刚踏足社会的她是以怎样的心情签下那张病危通知书的?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不能碰,连想都不能想,她还是做了,一边是至亲的命,一边是生而为人的良善,怎么选都是错。

      “头儿。”林然见着自家上司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就这么在嫌疑人面前愣住了,刻意咳了两声都没能把他家头儿那跑得没边儿的思绪给拉回来,不得已,只能靠过去,低声喊了声。
      路清然立马回神,尴尬得清咳两声,接着问,“微博上那篇文章是你发的?”
      顾译没有否认,“是。”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多两章我就把这个故事给结了,我自己都受不了女主这么苦情憋屈了,还是地痞流氓般的气质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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