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冤家遇上路窄》檐上雪

39、危情迷局（十）

　　和顾译吃完饭回家已经晚上十点过了，应欢傍晚淋了雨，一回家就拿好换洗睡衣进浴室洗澡去了，出来时，发觉厨房的灯大亮着，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厨房走。
　　应欢疑惑得问，“晚上没吃饱吗？最近胃口变得这么大？顾先生，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微波炉里传来“叮”一声响，顾译从里面端出一杯热好的牛奶，应欢一看，脸上露出一副“打扰了”的神情，背过身就往外走，“头发还没干，我先去吹吹。”
　　她脚尖刚转过去，顾译就察觉了她的逃跑意图，连忙空出只手拽她胳膊，“温度刚刚好，喝完以后我帮你吹。”

　　应欢眉头为难得皱起，也知道不喝今天是别想睡觉了，转过身子，沮丧得说，“我记得冰箱里剩下的那几罐都被我扔了。”
　　应欢从小就跟奶制品无缘，勉强能够接受酸奶的口感，牛奶那是从来都不会碰的，总觉得里面混着难以忍受的奶腥味，一下到食道就忍不住反胃。自从和顾译住在一起，顾译不知道哪儿养出来的毛病，入睡前都要喝一杯热牛奶助眠就算了，还要拉她一起喝。

　　“我知道，所以今天回来的时候又买了一箱。”顾译态度强硬，将玻璃杯硬塞给应欢，打开冰箱又拿出一盒牛奶挤进玻璃杯里加热。
　　顾译说温度刚刚好，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心有点儿凉的原因，应欢握着杯子时被杯身上的温度轻微灼了一下，跟针刺一样，痛感并不明显。垂眼看着杯中的热牛奶，面上起了薄薄一层奶皮儿，应欢握着杯子晃了晃，屏住呼吸两口就解决完。

　　“你说你这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啊？很少会有男人爱喝牛奶的吧？”
　　热一杯牛奶就几十秒的事儿，顾译喝完以后，接过应欢的杯子一起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以一种极为放松的语气说，“习惯了，小时候被我妈妈逼着喝，早晚一杯，一天不落。”

　　应欢第一次听到顾译提到母亲，愣了一下，从背后抱住顾译的腰，脸贴在他温热的后背上，“你妈妈一定特别疼你。”
　　洗杯子的时间有点久，眼里的光倏忽暗了下来，顾译的手不由自主得用了点儿力紧紧捏住杯身，清水哗哗淌下来，落到杯身上，反弹起两波水花。“你的头发把我衣服打湿了，先去吹干。”

　　好好的温馨氛围被这句不解风情的话打断，应欢撅撅嘴唇，汲着拖鞋往卧室走。
　　顾译垂着眼对着玻璃杯发呆，哗哗的水声似乎离他很远，直到应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才伸手扭了一下水龙头开关，水声戛然而止。

　　背后被应欢湿发沾上的水迹仿佛在一点一点往皮肤里渗透，整具身体里里外外都凉透了。
　　顾译收拾好厨房，关好客厅和厨房的灯回到卧室时，应欢玩着手机，仰面躺在床上，头倒吊在床沿，乌黑的湿发滴滴答答滴着水，水珠在地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汪水潭。

　　顾译走到床头拿起吹风，语气透着几丝不悦，“不是让你吹干了再上床，到时候又要嚷嚷头疼了。”
　　他一坐到床边，应欢就自觉翻了个面趴在他腿上，手习惯性得搂住他的腰，姿态间是难言的亲昵，“我今天好累，不想动。”

　　顾译打开吹风，呜呜的风声从吹风机里传出来，手伸到风口试了试温度，有点儿凉，顾译加了一个档。热风袭上应欢的头皮，感受到顾译的手在发丝间穿梭，温和的力道缓解了她的疲态，她闭上眼昏昏欲睡。
　　顾译没出声，指间的发丝被吹到半干，顾译关了吹风，听到应欢的声音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房间内幽幽响起，应欢翻了个身正对着顾译，“你说，人来到这个世上，是不是就是为了受罪的？”

　　佛偈里说，诸行无常，众生皆苦，应欢体验得尤为深刻，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能梦到肉摊上的那个男人木讷而又老实的脸。
　　顾译愣了一下，低下头轻轻啄了一下应欢满含疲惫的眼睛，“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应欢呆呆看着天花板发愣，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听闻顾译的话，她轻轻摇头，“我只是觉得，人活着好累，要承担得太多，要承受得太多，要失去的也太多，我有时候在想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穿糖果绿的上衣和白色的裙子，挽着男朋友的手抱怨工作里遇到的烦心事，吐槽严肃的上司、难以相处的同事还有被强行压上肩膀的压力。”

　　应欢想起那些年的自己，没有岸可以靠，她就只能一肩挑起她自己的未来，不遗余力的斗志里藏着只有她知道的沉甸甸的疲惫。
　　顾译靠在床头，墙面上的挂钟一下又一下得走着，仿佛穿越过空白的这几年看到了那个夏天烧得火红的太阳，看到应欢被阳光晒得红扑扑的脸颊，看到刺眼的光线照亮那一双倔强而又脆弱的眼睛。

　　他有一瞬间想开口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又忍了回去。
　　忽然俯身将应欢压在绵软的床垫里，手拂开她的额发，对着她的嘴唇重重吻了下去，应欢乖乖闭上眼睛承受他突然的热情。

　　感受到他的手一直抵在腰畔，嘴唇被他封着堵得她呼吸困难，胸口被迫得高低起伏，过了一会儿见顾译还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应欢伸手推了推他坚硬的胸膛。
　　“顾译，我要没法呼吸了。”终于寻到个间隙，应欢连忙侧开头，贪婪呼吸着无形的空气。

　　顾译没有再继续，应欢没有看到他眼里闪过的沉痛而又复杂的情绪，像暗夜里的深渊，一点一点吞噬着遗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丝光亮。
　　顾译的手改握住应欢的腰，腰上传来一丝痛感，应欢蹙了蹙眉头，就着一瞬的功夫，顾译将脸埋到她温热的颈窝里，对准她埋在白皙皮肤下的青色血管，重重咬了一口。

　　“顾译”，应欢本能推拒，却敌不过他灌以力道的钳制，她听到他在耳边说话，声音里透着难以压制的痛楚。
　　“应欢，你也会觉得累吗？”感受到他滚烫的掌心覆上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你这里也会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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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儿短，第二个故事感觉有点儿沉重，大概是最近状态不好，第三个故事写个乐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