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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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辰书局，长桌前的安阳伸了个懒腰，忍不住又跟着打了个哈欠。抬眼看表，19:32，时间刚刚好，是个吃晚饭的好时候。
玄音消失有小三天了，三天里安阳也不曾闲着，拉着黄松泡在各类书局里将史籍当小说般粗粗的过了一遍，勉强对这个世界有了粗浅的认识。
天光，单说没什么代入感，若是换个称呼“天光星系”这就很好理解了。与地球所在的太阳系稍有不同，天光星系显然更适宜生命的繁衍，宜居的星球非常之多。
据修行界的史册记载，距今已发现的有三大上修界、二十四中修界和八个下修界。如此众多的宜居星球，会繁衍出生命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生命体并不是由单个星球繁衍，也不是所有宜居星球都能顺利演化出生命体，不过作为最早一批的原人是诞生于目前已经确认消失的岁冉。
天光星系的修行者惯将星球称为界，一颗星球为一界，至于上修界、中修界、下修界的划分，纯粹是根据灵气的浓度来分。
上修界唯天地灵气，此地之人生来具有大能力，呼吸间皆属修行，但因其苛刻的生存环境要求，非修至乾境难离此界，即便是修至乾境离了此界，凡尘之物也难入其口。
这么一想，这上修界的人实在是太惨了，人间诸般美食，居然全都吃不得，看到这里安阳忍不住落了一滴鳄鱼的眼泪。
中修界，天光星系里最多的存在，安阳此时所在的子摩便是众多中修界之一。中修界天地灵气充盈中有浊气，凝实的灵气使得此地凡人即便未经过修行引导，于顿悟之间或可步入修行，故而此地凡人与修行者呈共生的状态，本质上并无太过划分。
至于下修界，颇似地球，灵气匮乏，凡人为主流存在，偶有修行之人。更有甚者，可供生存的资源也处于枯竭的状态，花大力气也不过是勉强过活，修行断无可能。
这就奇了，颇为好奇看着身侧闭目静坐了一下午的黄松，无可否认长得是眉清目秀，不难瞧出未来必是个好颜色的。只是吧，修行者？
依记载旌阳是一颗资源枯竭之地，理应万物难生，但就安阳所见的枫糖村而言，灵气堪比地球，植被相较于地球上的大多之处都显得旺盛，族中长老的修为显然也是不低。
安阳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于安阳的目下黄松的周身不见有灵气流动，说起来这么多天也从没见这小鬼用什么法术。
天光是个尚修行之处，不比地球处于政府高度警惕之下，管控之严如自己也会有忍不住使用法术的情况，这小鬼却半点儿不显山不露水，安阳还真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修行者。
地球时倒也在他师父口中听过，有些门派是存有这类敛息之法。
当然他老人家的原话是：“敛息之法？与强者形同虚设，与弱者更如笑话，不过是掩饰自卑又满足虚荣的东西，怕只有琼华子那头老乌龟的门下才会用。臭小子，给我记好了。世间规则皆由强者制定，作为我门下弟子，这一生既想痛快过活，你要做的就是足够强。”
“师父，您先前不是说物有自然、事有合离，我派之道乃不问人间诸变，避而观之。这分明是个记录者的活儿，这会儿怎么又争去制定规则？不是自相矛盾？”
说完这句话的结果是，年不过7岁的安阳小朋友在得了师父一个“蠢”字评价后，对着木人练了一晚上的太素十二针。用师父的话说就是脑子不好使，只能让实力强一点方能勉强过活了。
安阳的注视实在太过醒目，黄松有所感的睁开了眼。这三日的相处黄松也习惯了安阳时不时就盯着自己看的行为，摸熟了安阳习惯的黄松知他这是打算用餐了。
见黄松睁眼，安阳好奇问道：“黄松，你是不是用了敛息之术？”
着实没料到安阳会问这个，黄松思了片顷，想起敛息还是前生在人间养成的习惯，这会儿重生回来不过几日倒也没太在意，如今安阳既然提起，黄松便散了身上的法术，一种修行之人独有的势离散开来。
重生之初黄松便发现自己入了修行之道，探过骨龄正是十岁将近，离前生失忆的时间相差并不久。
旁敲侧击的问过那个称自己为年哥儿的二丫，是个除了相近的亲人姓名外，一问三不知的寻常稚儿，言谈间讲出的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山野村落。
所以，前生到底发生了什么？黄松还是有些疑惑。
不是因为自己为何会失忆、为何会筋脉尽断，而是因为前生的记忆中为何没有安阳的存在？究竟他是自己今生的变数，还是因为……只是想到了那种可能，黄松的神魂竟然生出了窒息的痛感。
“小鬼，年纪小小，见天儿的苦大仇深可不行，会长不高的。”
安阳俯身对着黄松的脸好一阵盘，见他眉间流露了无奈，这才松了手。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二丫那样挺好，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子嘛，只要负责开心就好！否则来年长成了，大人的世界可是有更多的糟心事儿在等着呢。想了想自己的童年，安阳不忍直视了，满满都是辛酸泪。
“走吧。”一把合上书，安阳撑着桌子猛的站起身，“我们回烈炎宗吃晚饭去，可是饿死我了。”
“嗯。”
寻常修行之人，若非烈炎宗这般有着食修专炼可升寿数修为的食物，多半辟谷不食，免扰修行。寻常凡人家也是日始起、日沉歇，食两餐的规矩。
偏这安阳二者皆不同，明明是修行之人，少有修行之时，倒如凡人般以日作息，日始起，朝食就餐，日正加食一餐，日沉复食，非定昏不休。
这三日，见他翻阅尽是各方的史料、风情，黄松已能猜出他非此间之人，又或者原生活之地十分封闭。
玄音山的所在，是下修界柩睚。
作为三万年前天冥之战的战场，明明空气中尚有灵气在游离，整个柩睚却遍布着荒芜之色。
于这片荒芜中，尚有葱翠的玄音山得格外显眼。
玄音山的山脚下，玄音在这里站了三日。
如今当已经没人知道，在亘古之前，这个名为柩睚的下修界其实是三大上修界之一的辉。
但玄音还记得，记得辉的当年是何等一番盛况，山海相连的大千世界、数不计的生灵居于其上，饮之不尽的琼浆玉液，食之不尽的珍果佳肴，还有那数百万被后世原人尊为神的存在。
那是他的族人，那里还有他的家，每每思及都痛彻魂销。
“你很久没有回来了。”寂寥的玄音山突然传出一个沧桑的声音。
玄音抬头望向山顶，神色专注，：“我来取寄疏。”
“寄疏？”那声音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又似乎只是在思考，声音显得有些迟疑，“现在的人叫他寄疏吗？”
玄音没有回复，那声音也没有再说话，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那声音先开的口，沧桑中带了几分回忆的叹息。
“那小子带着寄疏来时，我就猜到你会来。他的身上有你的味道。”
“那你应当知道他是我的人。”玄音说到这里，语气带了些生硬。
那声音听了玄音的话，并不见恼，只是稍许有些急。
“但他的身上也带了，蛮塔的印记。”
“他是我的人。”玄音重复道。
似乎是被刚才的说话消耗太多的精力，那声音隔了很久才再次传来，说话语速也慢了很多。
“他去了九层塔，他下了沉魔渊，他入了三清谷，我知道他想找什么，但我没让他去。”说道这里，那声音突然笑了一声，很浅的笑声，满满都是得意。
但随后又是长久的沉默，玄音没有催促，也不曾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等那个神秘的声音。
“不是我伤的他，我，只是送他离开罢了。”那声音顿了一下，又道，“毕竟他的身上有你的味道，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感受到你的气息。你还活着，我很欣慰。”
“他去了汜睚之涧，你知道的，我到不了那里。自天冥之战后，我再去不了那里了。”说到天冥之战，那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奇怪，忿恨、不甘、嘲讽最后全都化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寄疏在我这里，但你可知寄疏一旦被开启，你会如何？”
“不过三万年的时间，我不曾失忆，自然再清楚不过。”
“是啊！不过是三万年，已经三万年了！”那声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最后留了一句“柩岩”便再也没有开口。
玄音知他不会再说话了，转身离开了玄音山脚。
柩岩，汜睚之涧最深处的一块儿岩石。
汜睚之涧与玄音山山体相连，也是当年天冥之战的最初起点与最终结点。在玄音颇为久远的记忆深处，那里原也曾是一座巍峨之山，如今却成了涧谷，只余断壁残岩。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存在，不过是弹指流年间，却叫沧海变作了桑田。
悬于汜睚之涧上方，明明转瞬便能到达的柩岩，玄音突然散了法力，拾阶而下。
很久了，很久没有回忆过了。
玄音以为自己会忘记，但怎么能忘记，那些真实存在过的，那些刻骨铭心的。
那些山、那些水、那些生命，还有那原以为永远不会散场的琼琊宴，以为永远不会离开的人，永远不会变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