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水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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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风在耳畔刮过。
夏茗语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然而触手之处唯有寒风。坠落的感觉在这一刻如此缓慢，如此清晰。
下一刻，坠落感陡然消失。
夏茗语感觉到自己被人接住了。
“没吓傻吧？”徐致远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什么情况？”夏茗语一看，发现自己正被徐致远横抱着，而两人是一起漂浮在半空中，“你还能飞？”夏茗语目瞪口呆。
“抱紧我，小心掉下去。”徐致远说，“飞是肯定不会飞的，至少在现实世界里不会，但这又不是现实。”
夏茗语伸手搂住徐致远，高空中人就如同飞絮一般，只有徐致远能让夏茗语有一点踏实的感觉，所以即使被徐致远这样公主抱着，他也不计较了，反而有一种安全感。他仔细一看，发现之前曾出现在徐致远手臂上那种丝线般的金色光芒如今环绕在他周身。
徐致远解释道：“我只是从女鬼抢到了一部分幻境的控制权而已。这对女鬼来说也是一样的，在现实世界里，她也不可能带着你从底楼瞬移到二十二楼。”
下方传来卢小沅喊声，因为隔得太远，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徐致远抱着夏茗语，两人一起慢慢从空中往下降落。降落的途中，夏茗语忍不住抬头往上看，那女鬼还站在自家阳台上，死死盯着自己。她脸上的幽怨和怨恨都太真实，乃至于让夏茗语内心咯噔一下，忍不住怀疑起自己。
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夏哥，你没事吧！”两人刚一落地，卢小沅就迎了上来，“吓死个人了！你突然一下就不见了，然后你朋友咻地一下就往天上飞，你朋友居然会飞诶！卧槽，我才发现你居然从天上掉下来！他居然还接住了！”说到最后，对夏茗语的担心已经完全消失，眼里满满都是对徐致远的崇拜。
“是啊是啊，他不但会飞，还会变戏法呢，你可以问他愿不愿意教你啊。”
徐致远放下夏茗语，双脚一落地，夏茗语才发觉自己腿都软了，只能搂着徐致远不放手，倚在他肩上，徐致远也不在意，还顺手搂了一把夏茗语的腰，他抬头看了看夏茗语家的阳台，阳台边已经没有了女鬼的身影。
“啧，幻术型的厉鬼就是麻烦，又逃了。”徐致远皱了皱眉，转头看夏茗语，“既然她已经逃了，那我们也没必要呆在幻境里了，我带你们出去。”
夏茗语点了点头，徐致远便伸手在他额头轻轻一点，顿时眼前一黑天昏地转，一股下坠感袭来，夏茗语一瞬间竟然不知自己到底是站在地上，还是仍然在从二十二楼掉落的途中，只是本能地将徐致远抱得更紧了。
片刻之后，晕眩褪去，眼前却还是昏暗了，夏茗语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楼道之中。或许从那张符烧尽的瞬间开始，自己就已经陷入了幻境，后面的一切，无论是下楼还是从阳台上掉下去，都并非真实。
偏头一看，卢小沅也在自己身边，正从楼梯上爬起来，一手扶着头，想来是从幻境中挣脱时的晕眩感还未消失。
徐致远的声音在夏茗语耳旁响起：“嘿，那天晚上牵个手都要死要活的，今天直接抱着哥不撒手了？”
“啊！”
夏茗语触电一般松开抱着徐致远的手，脸上一红，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楼道里漆黑一片，徐致远也看不见自己的脸色，嘴里解释道：“我就是……站不稳，扶一下而已，扶一下！”
卢小沅扶着墙站了起来，问：“我们这是安全了？”
徐致远点了点头：“走吧，回去再说，现在是现实中了，指不定哪儿就会路过那么一两个路人甲乙丙的。”他笑着看了夏茗语一眼，“你不是见不得人吗？”
“什么叫见不得人啊！”夏茗语心头一怒。
“走了走了。”徐致远瞬间溜走，跨出了楼道口。
夏茗语和卢小沅跟在后面走了出去，出楼道口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楼层数。
十三层。
虽然心里知道现在已经没问题了，这就是个普通的十三楼而已，但两人还是心有余悸，抖了三抖。
既然女鬼已经逃了，比起爬上去，自然是选择坐电梯比较好。并且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剩下些许太阳的余晖，此刻大部分下班的人已经回到了家中，电梯里空无一人，这倒让夏茗语省事了，也不用担心自己穿着拖鞋就出门的形象会被人看见。
匆匆忙忙从家里逃出来，房门大开着，卢小沅提来的戏服落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夏茗语才有了一点死里逃生的实感。
回到家里，关好门，徐致远说道：“行了，那我们一件事一件事来理清楚吧。”
三人围着茶几坐下，卢小沅率先举手：“作为一个被卷进来的无辜吃瓜群众，我申请一点世界观介绍和前情提要。”
徐致远淡定回答：“驳回。”
“别管他，我来跟你解释。”夏茗语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不过也就两三句就讲完了，那女鬼的来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多的也讲不出来了。
“夏哥……”卢小沅怀疑地看着夏茗语，“那女鬼可是一直喊你负心人……你确定你不认识她？”
“哦？”一旁端着杯子喝水的徐致远一听，也不喝水了，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夏茗语。
“我是冤枉的！”夏茗语出离愤怒地拍了拍茶几，“我根本不认识她！她这是碰瓷！”
徐致远噗地笑了出来。
夏茗语立即怒视他。
徐致远放下水杯，安抚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我说过的，那女鬼早就杀了好几个人，厉鬼杀人，永远是从仇人找起，没道理这女鬼先杀了别的人，再找上你，也不可能是所有死者以及你一起联合作案害死了那个女鬼，死者的身份我都调查过，互相之间毫无关联。”
“那会不会是他们背地里有什么联系？”卢小沅问。
夏茗语伸手抚摸着卢小沅的头，微笑着：“小卢啊……”
卢小沅挺直了背，立刻拍着胸口表忠心：“夏哥，我不是说你啊，你肯定是被冤枉的！我是说他们，他们，之前那些死者。”
“不可能！”徐致远断言，“我为了查这个女鬼，连他们祖宗八代的关系都翻出来了，毫无关联，这要是还有什么我没挖出来的隐情，我还当个鬼的驱魔人，不如回老家养猪！”
卢小沅面露困惑之色：“那女鬼干嘛找上夏哥，难道是认错人了？厉鬼报仇还能认错人的？”卢小沅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万一厉鬼报完仇，死掉的人变成了鬼了，然后一看，哦豁，杀错人了，那死掉的这个人不也是无辜横死的？那不也就是会变成厉鬼，然后再鬼找鬼报仇？”
徐致远说道：“虽然你这个假设很有意思……但是很可惜，正常情况下厉鬼是不可能认错仇人的。”
“有不正常的情况？”夏茗语立即追问。
“据我所知，是有一些歪门邪道可以欺骗厉鬼，让它们误认仇人，甚至还有心术不正的人专门接这种生意。”
夏茗语震惊之中带着一丝恍然大悟：“难道是有刁民要害朕？”
卢小沅一把抓住夏茗语的手：“陛下，臣一定会誓死护驾的！”
徐致远说：“在你之前，我接触到的都是已经被女鬼杀掉的死者，死者之间又没有丝毫联系，所以我一直怀疑这个女鬼是个触发条件杀人的厉鬼，就是那种……”
卢小沅接话：“贞子的录像带那种？看了就杀。”
“对，就是这种。”
夏茗语怀疑地看着卢小沅：“你鬼片真的看得少？”
卢小沅干笑两声：“一点点，一点点，稍有涉猎。”
徐致远：“但是现在得到了新的信息，女鬼上来就喊你‘负心人’，那就得加上有人用歪门邪道引导女鬼杀人的可能性了。”
夏茗语问：“为什么只是可能性？”
徐致远：“因为大多厉鬼是无理智的，并不是说，报了仇就了解了，自己就散了，大部分厉鬼报了仇还会继续杀人，而杀人的条件多半和他的仇恨有关，比如说，一个人被杀了，凶手杀他的时候穿着绿色的衣服，这个人变成厉鬼并报仇之后，还是有可能随机攻击穿绿色衣服的人。”
“哦……”夏茗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着，全身的动作突然一顿，接着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灵光一闪时恍然大悟的表情。
两人同时喊道：“那杯水！”
“什么？”卢小沅茫然地看了看这个，又茫然地看了看那个，“什么水？”
徐致远皱着眉，语速逐渐变快：“那天那班公交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那条路上看着也不像是会触发什么特别的机制导致厉鬼杀人的样子，如果你的作所作为满足厉鬼杀人的条件，那么每天坐那班公交的人估计都满足，那这女鬼早就大开杀戒了。”
“其实她已经杀了很多了……”夏茗语忍不住吐槽。
徐致远翻了个白眼：“要吐槽这里吗？”
夏茗语立即闭上嘴，手比划在嘴角边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车库里那只杂鱼我已经收拾掉了，可以断定跟女鬼的事无关，那大概率就真的是你自己运气好被它撞上了。”
夏茗语：“……”不想要这种好运气好吗！
“所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公司里那杯水上。”徐致远直视着夏茗语，目光清亮，眉宇间透着一点拨云见月后的喜悦，“我之前就在想这件事，人的身体自带阳气，阴晦之物若是实力太弱，一般都是避之不及的，只有有点实力的鬼才能上身。那这么一只有点实力的鬼，附了身，就给你送一杯水？而且还那么好说话的，说不喝就不喝，把水放下就走了。”
夏茗语：“所以……那杯水其实就类似于……贞子的录像带？那天在公司里的那位，和后来追得我上串下跳的女鬼小姐其实是同一个？”
徐致远点了点头：“极有可能，那天厉鬼不是不想杀你，而是那天她在做一个杀人条件，满足条件之后，她才能对你动手。”
“但我明明没喝那杯水，为什么会中招呢……”夏茗语疑惑不解。
“也许条件就是拒绝她的水，喝了反而没事呢。”徐致远道，“条件不是唯一的，要想知道厉鬼杀人的条件到底是什么，还是得弄明白她的经历。”
“等等……”卢小沅突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怎么？”夏茗语疑惑转头，接着便看见卢小沅脸上瞠目欲裂的惊恐神色。
“什么送水……什么上身……什么公司……”卢小沅的声音微微发抖。
徐致远微微一笑，拍了拍的肩膀：“既然已经猜到了，就好好面对现实。”
卢小沅两眼一翻白，一头栽到，很好地逃避现实去了。
“小卢！”
……
夏茗语手忙脚乱的，又是掐人中，又是浇冷水，而徐致远则全程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好戏，就差没吹个口哨了。
好不容易，卢小沅终于醒转过来。
“你可吓死个人，我再不醒我就得打急救电话了。”夏茗语松了口气。
卢小沅一醒过来就扑上来抱住夏茗语，埋头痛哭：“我才是要被吓死了！”
“不哭，不哭啊。”夏茗语拍着卢小沅的后背，“跟我多混混，多见几次就习惯了。以后连鬼片也不用看了，现实版的，4D体验，环绕音效，绝对比鬼片震撼多了。”
卢小沅哭得更大声了。
徐致远看够了戏，上前来提着卢小沅的衣领，把他从夏茗语怀里拖了出来。
“大男人哭成这样，我十五岁的侄女都不会这么哭。”
“唔……”卢小沅抹了一把脸，撇着嘴角。
徐致远：“问你个事，那天你给夏茗语接水，去的时候拿的是休息室里的杯子，回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陶瓷的茶杯，但是你们公司茶水间里放的全是玻璃杯子，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杯子是哪儿来的？”
卢小沅皱了皱眉，说：“是谭易递给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水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