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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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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雅在我引路下离开了，他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晚中。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走了，说了那么多的话，他是否有听进去。
他还是个刚刚才面对残酷现实的男孩而已。
而不遇到我，或者他一生原本可以根本都不用逼自己成长。
我一转头，却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吓了一跳。
我认得出，他是李承鄞身边的人。他叫他裴照。终日黑着一张脸，不过比起李承鄞那个阴险狡诈的笑容，还是他的黑脸看着更加亲切。
我防备地看着他，又突然想起他不知道已经在一旁呆了多久，害怕他会去和李承鄞打小报告，连忙说。
我只是送我表哥回去。没有什么的。
裴照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他喊了一句，
太子妃...
见我愣住，又意识到自己喊得不对。
朗声道，
公主不必慌张。今日之事，属下不会告诉皇上。
我只想问公主一件事。
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应该就是赤蛮的王子，耶木泽雅吧？
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询问我，而且已经确认。我吞了吞口水，紧张地看着他。
他看我的反应，微微一颔首。
属下已经明白了。
他转身正欲离开。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我真的那么像她吗？
裴照不解地看着我。
刚才连你也将我错认成他，所以，我真的那么像她吗？
裴照听了，表情十分古怪。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仿佛我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一定是了，裴照肯定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善解人意地拍拍他的肩，他微微侧头看着我的手，那张千年黑脸竟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当做不知道的！反正我嫁给那中原皇帝也不是出于本心，他把我当作是谁都无所谓啦。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好。他的嘴角弯了一下，难得这个木疙瘩也会笑。
行了，今晚的事就当作我们两个的秘密了。谁说出去就是小狗！
裴照点点头。
今晚的月色真好啊。月光洒向整片大地都是那么温柔。明天就要离开西周了。下次回来，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我静静地呆着，裴照也没离开。他无声地陪我站在沙丘上。
裴照。
嗯？
我问你啊，长安到底是什么样的啊，它会有西周那么好吗？它也有这样的月光吗？
长安...他看着远方，声音静谧而深长。
对于属下来说，长安有千般万般的好。
因为那是属下的家。
是啊。
有家的地方，总是好的。
我们两个再也没有说话了。只是看着沙漠，远处那一望无垠的黑，似乎还传来阵阵的夜鸦鸣叫，盘旋在枝头。
宛如离歌。
从来没有一刻，我这么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些。
翌日清晨我起的很早，嫂嫂执意为我梳头。
她拿着牛角梳，轻轻划过我的长发。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小枫。
你我相处虽短，可是我却是打从心底喜欢你。身为伊丹公主，其实我好羡慕你，你是那么快乐，就像只小鸟。
她的手指是那么温柔，恍惚间竟以为她是从小陪伴我长大的姐姐。
我知道你为了西周，为了你的哥哥，牺牲了自己。
小枫，身为公主王子，我们的身上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还那么小，却要你来负担所有。
嫂嫂替你的哥哥谢谢你，替西周的百姓谢谢你。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我轻轻握着嫂嫂的手，缓声安慰。
嫂嫂你别这样了，弄得我心里也怪不好受的。
今天咱们谁都别哭。
咱们要让中原人看看，西周女子不是哭哭啼啼之辈。
其实我的心里也很难受。但是我知道，其实他们比我更加难过。我要走的让他们没有牵挂。
好，好...
嫂嫂默默地擦了擦泪。
她又开始默默梳起了头发。
那日我出嫁时，我的母亲也替我梳头。她说女子出嫁，母亲要为女儿。你父母不在，长嫂为母。
今日，嫂嫂为你梳头。
过了今日，等你嫁于中原，成为豊朝的皇妃。
我们的小枫，终于就要长大了。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听着嫂嫂温柔的声音，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像是刮起了一阵风，地上的落叶全被刮到了天上，再也没有落下。
旭日升起，西周百姓站立两旁目送他们的公主出嫁，车队千里，豊朝大队缓缓前行。我穿着大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留仙裙，腰封垂下鸳鸯戏水图案，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车轮滚动，两旁百姓欢呼不断。
这时，我才有了真实感。
我终于要离开我的家了。
正当我还在想着，突然我听到人群中有人朗声吟唱。声音哑哑的。却是那么认真。
敬日月星辰，共鉴此生。
允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愿平安顺遂，共度此生。
誓大地之上，你我同心。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认得，那是泽雅的声音。
有一天，他红着脸告诉我，要给我唱一首他们赤蛮的民歌。
我有些好奇，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唱的就是这首。
那时候，他红着脸说，
等娶我的那天，他要在所有人面前唱这首歌给我。
誓言犹在耳边，却是物是人非。
终于，我嚎啕大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