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巢（女尊）》五六爱吃青提

46、第 46 章

　　只是找人，没什么难度。

　　“只要她没死，我就能给你找到。”杨怜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答应的干脆。

　　季禾抚无语地瞥了她一眼，说:“官家从未提起过你。”

　　从未提起，便是没有安排，杨怜依旧还是前锋。

　　况且官家本就欲重用她母亲杨回，自然不会跟一个遵守军令的前锋过不去，主责还是在袁之鸿这个发号施令的元帅。

　　杨怜听罢喜上眉梢，连声道谢，夹紧马腹冲出去老远，远远丢下一句:“你放心，人我一定给我找到。”

　　要从三十万人里面找一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假若把三十万人分割成不同的单位，依着层级一级一级往上报，那便轻松许多。

　　只用三日，军营里所有名唤木娄的士兵都被召集到杨怜帐前。季禾抚打眼望过去两眼一擦黑，少说得有百八十人。

　　杨怜神气道:“你只说名字，我就只好把所有叫木娄的都找来了。”

　　季禾抚视线落在黑瘦精干的士兵身上，一个个看过，摇头:“这些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杨怜惊掉下巴:“不是吧，这可是全部人了。”

　　与此同时，铁骑马军训练场。

　　林水坐在木桩上晒太阳，半眯着眼看向倒在马背上晒太阳的关楼:“小杨将军在找一个名叫木娄的人，你怎么不去？”

　　关楼抬手遮住眼睛，懒懒地说:“我与杨将军非亲非故，她要找的也不是我。”

　　林水跳下木桩，走到他身旁推了推他，戏谑说:“万一就是找你的呢，可能是看你表现出色，要给你升官呢。”

　　说来林水对关楼的印象不是很好，他在训练场上以身体逼迫高头儿不得不收刀，一跃成为仅次于她的副兵马使。

　　说到底都是仗着高头儿不会把刀捅向手下姐妹，要是换了敌人，早没命了。

　　直到首攻幽州那日，她亲眼目睹关楼冲锋陷阵，不仅一刀一个北羌士兵，勇猛无比，还借力打力，逼得北羌士兵自相残杀。

　　这才是高手，这才是战士。林水就此对关楼改观。

　　关楼睁开眼睛，斜了眼林水:“要升官，早给我升了。幽州大败，大家没降职就不错了。”

　　林水呸了声，愤懑道:“那能怪我们吗？连我都看出来了，元帅的令旗分明是瞎指挥，要让我们去送死，不是高头儿带着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只怕……哼！”

　　关楼劝道:“行了，你都骂多少天了，还这么激动，不怕扯着伤口？”

　　林水三下五除二爬回木桩上:“有闲工夫不如关心关心自己，你的伤比我严重……诶，等等，去哪儿？”

　　关楼跳下马背，步履沉重向外走去:“去看是不是要给我升官。”

　　—

　　杨怜让帐前的人都散了。

　　她眼神发虚，不敢看季禾抚低沉的神情，安慰说:“哎呀你放心，我说给你找到就给你找到。”

　　虽然希望很渺茫，堪称没有。
　　但她可不是一个拿人手短的人，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会做到。

　　杨怜指天发誓:“我杨怜一诺千金，从不食言，就算是尸体也得找到给你送……”

　　“木娄拜见将军。”不轻不重的声音打断杨怜的话。

　　杨怜一眼扫过去，开口便骂:“这人都散完了你才来，战场上瞬息万变你懂不懂，人人都像你一样迟来，这仗还怎么打！”

　　关楼垂首:“谨遵将军教诲。”

　　季禾抚愣了半天方回过神，她竭力克制自己，轻声说:“杨将军，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杨怜瞥了场中人一眼，也不是很特别，居然能让枢密使家的小娘子亲自找人，踩了什么狗屎运。

　　杨怜摊手:“那行，你和她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巡视军营去了。”

　　等杨怜带人走了，关楼一步一步向季禾抚靠近，脚步沉重，这短短的十丈好似万水千山，烽火狼烟。

　　关楼站到季禾抚跟前，压着声问:“你怎么来了？”

　　季禾抚如同一个等待夸奖的小孩:“我是使臣。”

　　关楼想了想:“好像军中是在传从汴京来了个使臣团，”他话锋一转，“又不是什么好差事，争着来作甚？”

　　凭着季敞束的身份，如果不是她自愿前来，只怕没人能把她的名字写进页册中。

　　季禾抚笑了笑:“我来找你呀。”

　　“你瘦了，”关楼吞咽口水，指尖微动，“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我走吧。”

　　“好。”

　　关楼自觉在前面带路，礼数周全，就好像一个有幸得贵人赏识的幸运儿。

　　他把季禾抚带到铁骑马军的营地，营地里的士兵见他回来不约而同吹起口哨:“头儿升官了吗？”

　　季禾抚站在关楼身后，身形正好被关楼完全挡住，营地里的士兵没看见她。

　　关楼侧身让了让，笑说:“比升官还了不得。”

　　众人正要嘘他，只见一个小娘子立在营地前，小娘子衣着虽简洁，用料却是极好，哪怕是再不懂布匹的人都能看出不凡，此人必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

　　林水坐的高，随意看过去，差点没震撼的给她摔下来。

　　枢密使家的小娘子岂止是富贵二字可以形容，那可是富贵到了头，一般不受宠的王姬殿下甚至还不如她呢！

　　关楼向众人说:“你们头儿，也就是我，有幸得到枢密使家小娘子的垂怜，要平步青云了。”

　　话音才落，营地里炸开了锅。

　　好比山窝窝突然来了只金凤凰，营地里的众人只在传言中听说过枢密使家的小娘子，乍一看真人，反倒生出几分不真实感。

　　“真的假的？头儿莫不是说笑的？”
　　“就是，头儿最爱说笑。”
　　“枢密使家的小娘子得多金贵，独苗苗，能出现边塞？”
　　“头儿过分了，谎话都编不像。”

　　“帝姬殿下都能出现在边塞，我身为臣子之女又如何不能出现在此，难不成你们的意思是帝姬殿下不如我尊贵？”季禾抚反问。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有点道理，一时都安静下来，落在季禾抚身上的视线依旧存了些许探究。

　　关楼笑了笑，撩开帐帘示意季禾抚进去，待人进帐了才说:“你们让我以后不要逗你们，偏偏我今天没逗你们，你们反倒不信了。”

　　等帐帘放下，众人依旧疑惑，林水冲底下喊了声:“别围着了，都散了。”

　　一人仰头问:“头儿，木头儿说得是真是假？”

　　林水扯着嗓子说:“你们木头儿那么真诚，你们居然还怀疑她。”

　　那就是真的了。
　　众人睁大眼睛，不敢置信望向紧闭的帐帘。

　　—

　　帐中两人相视，半晌无话。

　　良久，季禾抚轻抚关楼消瘦的脸颊:“很苦吧。”

　　关楼反握住她的手，贴着脸摩挲:“你瘦了。”

　　突然，季禾抚挣脱他的手，握着拳头捶了下他的胸口，力道不大，埋怨道:“走也不告诉我，偷偷摸摸就走了。宁愿让宋医师送你，也不要我送。”

　　关楼闷哼一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道:“是我不好，别气了。”

　　季禾抚一愣，瞪大眼睛:“你是不是受伤了？”她慌忙起身，抬手欲解他身上衣衫。

　　关楼按住她的手:“小伤，不碍事。”

　　季禾抚急道:“就算是扎个窟窿你也说是小伤，快松开给我看看。”

　　关楼笑道:“真是小伤，被蛮子砍伤肩膀，都快好了，你一拳砸下来扯到伤口而已。”

　　“被砍一刀还是小伤？”季禾抚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越发紧张。

　　“军医才上完药，你这一看我不就白上药了，”关楼慢慢挪开她的手，手穿过季禾抚的腰，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下，“让我抱抱，我就不疼了。”

　　季禾抚别扭地坐在他腿上，心里直打鼓，生怕有人掀帘子进来。

　　关楼贪婪吮吸她的发香，一面贴心地为她揉捏腰部，问:“你怕不怕？”

　　季禾抚问:“怕什么？”

　　“幽州的情形？”
　　“什么情形？”

　　关楼一字一顿:“人间炼狱。”
　　季禾抚轻笑:“来都来了，怕也要去。”

　　“不怕死？”
　　“怕。”
　　“既然怕，怎么就跟来了？”

　　“为了找你呀。”季禾抚扬起笑脸，真诚说。

　　关楼嘴角上扬，迫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季禾抚转头盯着他漆黑的眼眸，才两眼便挪开视线:“好吧，我是想趁机混点资历。”

　　关楼戳她的额头:“这个资历不好混。”

　　燕军战败，帝姬被俘。

　　官家既不肯开战宣扬国威，真刀真枪的夺回幽州和帝姬，那么燕国从一开始就丢失了谈判主动权。

　　丹国若是狮子大开口，必然会引起官家不满。
　　若不能让丹国满意，只怕使臣团亦是有去无回。

　　野蛮未开化的部族会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自觉，简直是痴心妄想。

　　关楼长叹:“没有绝对力量的支撑，这场天平倒向一方的谈判早可预见。”

　　他恨铁不成钢地掐了一把季禾抚腰上软肉，季禾抚惊呼:“娘肯让我来，说明我此行不是一无是处。”

　　良久，关楼点头。
　　来都来了，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姑娘见识幽州的黑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