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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61 ...
“塙麒……是吧。”
刖殚微微闭上眼,仍旧是那副被制住的姿势,狼狈的模样,满身鲜血。
“是,主上。”
塙麒垂首站在一边,退到了血液给他影响最轻的一处。一身黑色,雪白的绣线一点也没有沾染上血色。
“如果,我要你就这样带我去默齐那里。你,能做到么?”
身子冷不防的打了个颤。微凉的语气,许是从来没听过刖殚用这种淡薄的声线说话,塙麒的眼神里划过一丝恐惧。
“主上的诏命,永不违背。”
刖殚微微勾起嘴角,湿漉黏腻的头发披散开来,“那就走吧。”
高阁楼宇,人总说高处不胜寒,却没有人不曾放下过俯瞰苍生的念头。只是被这境遇、隐忧叨扰得无可自处,才将那年头匆匆掩埋,且等得一次机遇,哪怕镜花水月,也总有人愿意搏上一搏。
傲霜,是一座连名字都倔强无比的山峰。站在傲霜山脚下,几乎看不到一丝褐色的泥土,傲霜山本身,就仿佛是以最纯粹的晶石打造出来一般,遍地的澄澈石柱,折射出的五彩光晕染遍了半片天空。哪怕此刻的傲霜山上正因为玉座的空悬而阴霾遍布。无数清泉汇聚的溪水流至山下也不见一丝污迹。傲视天下,净霜无暇,许就是取的这样的意味吧。
而就在这傲霜山下,此刻,却是人潮涌动,躁动不堪。
七日前,翠篁宫里一道传令,让所有闻者惊惧不定。
“妖斩”变节,鼓动一干半兽意图刺杀大司马涂涟,未果被擒已然入狱。先前的名动一时,却到如今顷刻间锒铛入狱,巧国上下无一不惊。
有人拍手称快,自是那些被依附在涂涟门下,对那些个半兽平民看之不起,比之不足的官宦末家。
有人担心不已,便是那些曾经被刖殚救助的官员以及禁军军中与其交好的将领。
但对于大部分平民来说,这样的日子却终究是惶惶不安,纵然现下军中民间已有不少团体能够斩杀妖魔,护得民生,比起第一个让人们看到希望的刖殚来说,终究在信念上,无法让人信服。况且涂涟的差别观念似乎在民间也有耳闻,普通民众对于这个高高在上,从不在乎他们死活,却突然间推翻了他们心中刚刚竖立起的希望,这样一个人,自然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欢喜得来。
更不要说,三日前,这大司马涂涟竟然又昭告天下,说是擒得一人形妖魔,便是“妖斩”刖殚的弟弟,名为默齐。
人形的妖魔,那是何等的存在?
轻而易举便可覆灭一个国家,连天帝都为之忌惮的妖魔,竟然就被他一个大司马给擒下了?
再说是“妖斩”胞弟,那么刖殚又是什么?他先前不断的杀死妖魔,难道是所有人的黄粱一梦么?那些被他所救的人,难道都是做了数日的大梦,这一刻才醒过来了?
这个时候,即使涂涟说的是真话,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更不用提,手持兵权,丝毫不曾放松的他,在官僚之间,也是素有积怨的。这次竟然强行动用国令,将各州州候聚到喜州来,为的,却是一个没人会信的妖魔。再者,涂涟对刖殚的排挤,也是有目共睹的,生生将他“妖斩”逼至黄海,这又是谁人不知?
傲霜山下的高阁之上,一片延伸而出的高台,猎风习习,四周的士兵全部手握长戈,一人高的铁笼里,默齐蜷缩着身子,银色头发披散开来,却不见一丝狼狈。眼神灼灼,看着一旁的寺浅,晦暗不定的神色。
四周一围,十二位正座,巧国的十个州候,令加涂涟、净天,都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全是一副肃穆不变的神情。
净天坐在左首,仰面看了看天色,似乎在等着什么,脸上不时勾起一抹笑,阳光明艳,却照不出他眼底的阴冷。
“寺浅,开始吧。”
忽而,涂涟开口,右手轻轻向上撩起。
“是,大人。”
寺浅执手做揖,语意淡然。他的打扮严谨,但那苍白的皮肤下青紫的筋脉清晰可见,脸上的皮肤也深深凹陷下去。面色青白,却是双目炯然,手腕上的金红手镯已然微微发黑,那颜色好象鲜活一般,把墨色的袖口也映亮了。
待寺浅转过身来就见默齐狼狈的蜷缩在那铁笼里,他看着默齐的神色静谧,透着难以估摸的薄凉。
右手,缓缓的举过头顶。手腕上原本极细的红线突然间变成了鲜血喷涌的泉眼,那血液喷出渐在寺浅的手镯上,殷红的光泽夺目刺眼。一瞬间,巨大的咆哮划破天际,如惊雷般坠落。
巨响过后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寺浅,眼神里从最初的莫不经心换成了防备以及仇视。但寺浅看不到这些,他只高昂着头颅,视线凝聚在天空,那伸直了的颈项犹如一心求死的悲鸣。
砰——的一声,束缚住默齐的铁笼正逐渐崩塌。铁棒被一根根弯曲拧断,默齐面上扭曲,再看不出之前可爱少年的模样。一道道青筋暴起,从四肢蔓延至躯干而后头颅,青筋过处,银色发亮的鳞片凭空自现一般覆盖住他的身体。随着卡拉卡拉的怪响,默齐身下逐渐伸出一条一米来长的尾巴,像蜥蜴一般的,长而有力的尾巴。此刻正随着他绝望的吼叫挣扎不断拍打着地面。
那些州侯们这时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眼前这人再明显不过是妖魔。只是不知道涂涟用了什么方法让它现出原形。虽然听说过有压制妖魔的方法,但是寺浅所用的,明显和他们停稳过的不同。
就在这时,一直背着身子的寺浅突然轻轻的笑了一声。在这肃静异常的场合尤其清晰,像一种嘲弄。众人寻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所有人的瞳孔都是一阵收缩。天幕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人一骑,那人满身是血,身上的衣服也是污浊不堪。但是他们看的都不是那个人,而是那坐骑。金色的光泽在阳光下格外耀眼,除了麒麟还有什么能拥有这夺目的色泽。而骑在麒麟身上的毫无疑问的是王,但,有哪个王,会逼迫着自己麒麟忍受血污飞跃在众人面前。要知道,血污会让麒麟变得虚弱不堪。
“刖殚……”
寺浅仰着脸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愈加张扬。他轻轻低喃,眼底的光芒无比明亮。
而他身后的那些人也终于看清了刖殚,骑在塙麒身上,一手握着他那把长剑,一手垂在身侧。
刖殚的神色很冷,冷得让许多见过他的人都无法相信。他仍旧在笑,却笑得狰狞。披散的发因血污凝集成一块块的扭曲形状,耷拉在脸侧。左臂呈不正常的姿势垂在身侧,破碎的衣物间隐隐可以看见那紧绷的肌肉以及上面清晰的暗色,很显然是捆绑的痕迹。尽管狼狈不堪,但他稳稳的坐在麒麟背上,冷冷的瞥着下面张大了嘴巴神情惊愕看着他的人。当看到默齐的时候,他的瞳孔明显的一阵缩紧,而后很快恢复。
“涂涟大人,你招待了我那么久,有这样大的事为何不通知我呢?”
刖殚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沙哑,是长时间的饥饿缺水造成的。但他似乎毫无所觉一般,静静地看着涂涟,以一种十分讽刺的语气说道。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刖殚这话里清晰的透露出一个消息——他是被涂涟私自扣押了,而那满身的伤痕正是涂涟的“招待”。即便只是一个平常的官员,涂涟也没有私下审问的权利,那是秋官的职务,何况,骑着麒麟而来,刖殚的身份已经很清楚了,他是王,巧国的新王。
涂涟垂着头,刖殚可以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他歪过脑袋,脸上露出一丝天真的笑意。
“涂涟大人,你说我的弟弟是妖魔,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也想看看,是什么妖魔能欺骗我这么久。我的默齐,可是我从小照看到大的啊。他吃的是和我一样的饭,住在我住过的房间里,跟我学习,他甚至希望成为一名官员。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的弟弟什么时候变成了强大到足以化作人形的妖魔了。”
刖殚的声音很温和,温和得让人恐惧。他微眯着眼睛,神情像一个不解的孩子,正期待着大人的解答。
但是众人听着他的话却是冷汗淋漓。和塙王生活在一起的妖魔,那么他刖殚,难道是在庇护妖魔么?
“哈哈哈——”
突兀的笑声,从涂涟嘴里爆发出来。
“哈哈哈,你看到它难道还不知道么?”
他指着蜷缩着的默齐,满脸的嘲弄得意。
“你根本就没有资格,你不是塙王!”
随着涂涟的这句话,四下里刹那冒出数十个玄衣暗卫,手持刀刃,银亮的刃边在阳光下散发着森冷寒光。而那些侍卫,却是一动不动。
“涂涟!你……”
净天拍案而起,大声喝到,可话未说完就有一人刀刃相向,逼得他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虽然被胁迫,净天的脸色却是沉着,眼底晦暗。动了动唇,似乎是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再开口。
涂涟却似好笑一般歪过脸,看着他,道。
“你在等频也么?……可惜,可惜,他根本来不了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让净天听得清楚,而净天只定定看着涂涟,不语。唯有那微皱的眉头才看得出他似乎真的是有些焦急了。
楼阁之外的民众似乎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哄闹尖叫着。希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被涂涟控制的士卒圈禁起来。
涂料唇角轻勾,极满足的笑。他看着从麒麟身上走下的刖殚,双目灼然。
可刖殚却不看他,对那些暗卫也是视若无睹,他径自走到默齐身边,伸手抱起已然昏迷的默齐,默默地拥入怀中。
擦身而过的时候,寺浅那单薄的身影显而易见的抖落起来,却是无人在意。涂涟见刖殚的动作,那张脸上漠然的神色。以及,那碍眼的,他深恶痛绝的笑意。倏忽尖叫起来。
“寺浅!!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把那些肮脏的杂碎都叫出来,杀了他!!快!!”
他冲着寺浅大吼,却不见寺浅身上不知何时泛起的黑色氤氲。如烟雾一般,纠缠紧绕。
寺浅回过头来,却只见半边骇人脸颊。那黑色的,似乎溶化一般的,粘稠的液体,正从他的眼角慢慢涌出。身后的空气如同扭曲一般,绞出一张巨大的网,无数野兽的嘶吼从那张网里传出。
他轻轻一笑,唇角扬起,已被腐蚀得不见眼球的左眼盯着涂涟。
唇角掀起。
“多谢,这段时间,很满足呐。”
而后,是呼啸的风声,还有,那支离破碎的网,以及,奔涌出的妖魔,一个接着一个,从眼角,胸口,喉间,拼命一样涌入寺浅的身体。鲜红的血从这些地方涌出,原本纤细的身体刹那间开始膨胀,吹气球一般瞬间胀大到以往的数倍,只有那张人类的半张面孔,似乎在微微笑着,说不出的可怖阴冷。
涂涟张大了嘴巴,僵在原地。却见一道人影飞身上前,短短数秒,就见到寺浅的脖颈间一道红痕,刖殚手里的长剑上正缓缓向下滴着血。然后,是无数妖魔的尖锐嘶鸣。光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四肢冰凉的厉嚎。
再看时,默齐的身体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反倒是寺浅,那撑破了衣物,满是羽毛的躯干,化为勾爪的四肢,已经,下身延长出的,鸟一般的羽翼。
孰是孰非,谁是妖,谁是魔。一看便知。
“涂涟!你竟然勾结妖魔……谋刺新王,还不认罪!”
净天沉声道。
“哈,哈哈……”
涂涟突然仰天大笑,净天出声的瞬间他已然看见那些本该为他所用的士卒将自己的暗卫清缴干净。瞬时的血染高台,四下里所有人的身上都沾满鲜血。
他已知自己豪无退路,却也是,从未想过退路。
“噗——”
一支飞来的利箭没入涂涟的肩胛。却是不远处的毕双翼搭箭而出的,那弓弦还嗡嗡作响。
涂涟被这一箭的冲劲激得倒退两步。眼看着就到了高台边缘,鼎沸人声自下方传来。他狠狠地盯着低垂着脸的刖殚,突然向后一退,人已从高台摔下。却还听得他的声音。
“刖殚,你这王位,能坐多久……”
“吾王……”
四下一片寂静,那些州候们还愣在座位上,净天却已经上前一步,伏身跪在刖殚身前,也不管那石阶上正流着多少妖魔人类的血液。他低声唤道。
紧接着逸群也上前两步,伏身,不语。
那些愣神的州候们立刻跪下,而后,是那些士兵。
塙麒站在刖殚身后,紧紧盯着他,看着刖殚怀里拥着默齐,他飞扬的金发在这一瞬间异常耀眼。衬着刖殚身上被血染出的墨黑愈加深暗。
下面的那些平民见到这一幕也全都跪了下来。刹那间,天地间似乎安静得只剩下那沉闷的呼吸声。
无人应声,只有良久后,刖殚,以及塙麒离开的背影。
是秋,窗外寒风萧索,枯黄的叶子覆盖住平整的石阶,一层,复又一层。
翠簧宫的内殿上,一人端坐。
“净天,你这是什么意思?”
刖殚的声音传来,有些闷,明亮的烛火中,他的脸,却有些模糊不清的阴影。
“主上,臣已年迈,故书此一封,请辞罢官。”
阶下,净天一丝不苟的跪坐着,眼睛平视着前方。
“呵——”
一声轻笑,刖殚身上的墨色朝服格外厚重。
距离涂涟的死期,现下已过去半年。他坐上了王位,即便当初,只是为了救回默齐,却也是不得不承担起王应付的责任。他清洗了整个朝堂,所有与涂涟牵连的士官全部被收押审问。而后提拔新近士卒,巧的各项生产也都是百废待兴,匆匆六个月,忙得几乎是不可开交。而这个时候,净天,巧国最受人敬重的冢宰大人,却与他来了这么一手。
抬手按了按眉心,刖殚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瘾,似乎挂上了这幅笑,他,就不再是那个会迷茫,会恐惧,会痛苦的刖殚,而是王,决定了一个国家命运的王。
一丝阴冷的光滑过眼底,刖殚悠悠开口。
“净天大人,我觉得还是这样叫你更自在一些。”他的声音里有些漠然,却是全然不提那辞官之事。“当初塙麒,是你请来巧的吧。”
“是的,主上。”这话说得极其平静,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刖殚语气里的那丝风雨欲来。
“那么,我就是巧的新王这一点,你也早就知道了吧。”
似乎是在感叹,偏偏这话里听不出半点的困惑不解。刖殚微偏过头,手指摩擦着那封净天请辞的奏章。
“想必,涂涟的种种行动,也都在您的意料之中吧。事先派频也向柳州进发,是为了恰好在县城那一役后能将我送到沽歧,这样说来,孔立也应该是为你做事。明明有能够联络王师的方法,却拖延到妖魔死亡之后再用。还真是,险中求胜啊。”
不等净天回答,刖殚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玩弄其一块小小挂坠。
内殿里一片寂静,唯有刖殚手指晃动中带起的衣料摩擦的声音。
“想来里雪也是您插的暗桩吧,否则在涂涟的眼皮底下,如何容得了那帮乱民肆意聚集呢?……噢,对了,您跟逸群也是有协议的吧,例如,扳倒涂涟后大司马的位子。”
被刻意压低的声线里有一种暧昧不清的味道,像禁忌的果实,充满了未知与危险,却意外地让人着迷。
净天挺直了腰板,像一座标准的雕塑,刖殚望进他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慌乱。
也对,想必他早就猜到了。这半年来,他在剪除涂涟留下的余孽之时,也没少趁机打压净天的势力。那些经净天提拔上来的官员,不是被闲置就是下放到各州,没有几个能在喜州留下的。
“如果不是寺浅把它交给我,恐怕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呢,您说是吧,冢宰大人?”
笑眯眯的看着净天,刖殚抬起手,晃了晃那龙形的剑坠。
“我托他交给您的东西,怎么会在您收到消息之后还留在涂涟手里呢?”
他似乎有些疑惑,歪着脑袋问道,却在一下刻嗤笑一声。
“是因为,你跟涂涟,跟本就是一丘之貉。”
扶住额头,刖殚轻笑起来,却是从喉咙里面发出的,沙哑的笑声。
净天终于动了,在刖殚说完所有的话后,微微伏下了身子,叩首的大礼,连额头都触碰到冰冷的石材上。
“我无法将巧交给一个无心国家的人手中。”
没有辩解,没有申诉,他只是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刖殚倏忽间收紧了五指,抿唇。似乎是极怒,却最终挥了挥袖子,道。
“你的请辞,我准了。”
说完,霎时起身离开位子,回身向外走去。
好一个为国忠心的冢宰大人。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刖殚在心中默念。
但他不能不妥协,净天做的没有错,如果那个被算计的人不是他,那么他没有任何理由指责净天。
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牺牲一小部分人,这本就是政治里最划算的交易。
如果他不能逃过涂涟的抨击,那么巧最坏不过维持原来的样子。但若是他坐上王位,而后再将巧带入无王的日子,那么那个时候,即便有十个百个的“妖斩”也没有意义。
一个信念一旦被打破,那么它将再也不被人信任。
无论在朝野还是民间,净天都有极高的声望。如果刖殚不想早早的死在玉座上,他就不能动净天。
远远看着山下的云海,此时恰过正午,阳光直射下来,云海稀薄之处几乎可以看见城池里居民。才不过短短半年,原本那个几乎残破不堪的国家就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着。刖殚知道,他看着这些的时候,心里是温暖的。他曾经愤怒得恨不得让整个巧陪葬,但是终究,下不去手。这是他一直在保护的地方,他一直,用鲜血和汗水守护的地方。他记得那些人的笑脸,一直记得那些就算狼狈,却也充斥的希望的眼神。
然而心底有一处,却是冰冷的滴着血。
杀死寺浅的那一刻,刖殚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心口痛得发麻,就算知道是他害得默齐半人半妖,就算知道那些“穴居”里的人大多命损他手,却还是,止不住的痛。
那些游走在妖魔之中,几乎无时无刻不担心着死亡到来的时候,是寺浅陪着他,跟他一起度过。他无法割舍下那种情感,自断手足是一种无法掩盖无法遗忘的绝望。但是让他眼睁睁看着寺浅变成妖魔,却更加的无法忍受。他确信寺浅跟默齐都不是妖魔,但是他却只能在这两者中选择一个。
但也是寺浅的死,让那个时候几乎崩溃的自己清醒了过来。
他查到了寺浅的身世,他是山客的孩子,一个,由母亲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所以,才会被涂涟利用。然而这一切,都不可以公诸于众。勾结妖魔是涂涟最大的罪行,如果没有了这一项,他那些隐晦的谋杀夺权,都不足以构成死罪。所以,在所有人心里,寺浅,必须是一个妖魔。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刖殚看着那片云海,脑海里浮现出默齐的样子。
虽然受了那么大的罪,但是好在没有给默齐留下什么影响,他依然是坚定的向着自己定下的目标努力着,目前正在青州继续学习。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刖殚身子一侧,就看见一道灰色的影子从旁边扑了出来,在地上一顿后向着自己扑过来。闪躲不及,只好被他压在了身下。伸手揪住那影子的耳朵,道。
“春官们怎么没有把你抓起来换上衣服,王宫可不是你随便玩的地方。”
虽然话里是斥责的意思,但是刖殚的声音里却还是难得的听到了一丝放松。
窝在刖殚怀里的天啸呜咽一声,一双黑眼颇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见此,刖殚眼底的笑意更深,揽住天啸毛茸茸的大脑袋,眯着眼道。
“也好,这翠簧宫,终究是太冷清了些。”
(完)
默默地爬上来更了就跑....
你们什么也没看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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