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47 ...
-
“刖殚，我和默齐住在一起，他我就先带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乐俊看战事暂了，又望了眼已然全黑的天色，就凑上来和刖殚说了一句，然后拉着满脸不开心的默齐离开了。来“穴居”前的几天乐俊一直留在频也的队伍里，所以和默齐频也两人倒也算熟识了。
刖殚点了点头，示意他都知道了，他也抬头看了看天，连月亮都出来了，估摸着和狸力的一通恶斗费去了不少时间，现在大概已经快到夜半了。带着半昏睡的天啸一时间也没什么去处，站在原地思索了半天也没下决定，父母那里肯定是不能去的，但是让他放天啸一个人说不好他半夜里又要跑到什么灶房外面打地铺了。想来想去，也只好把天啸半抱半拉的带回了他和极瑾住的小院子，好在自己那张床不小，勉强挤挤两个人应该睡得下的。
然而刖殚刚刚走在半路上就忽见一个身影急匆匆地从旁边拐角的街道里蹿了出来，刖殚手上扶着天啸，也没法避开，眼见着就和那人撞在了一块。
“刖殚……！”
还没等被撞得后退几步的刖殚缓过神来，一只手就紧紧地扣在了他的脉门上。极瑾的声音从耳边很近的地方传过来。刖殚一偏过脸，就看见他焦急的眼神。视线相对的时候，极瑾明显的一阵安心，连手上的力道都松了不少。
“怎么了？”刖殚看他脸色一变又变，忍不住出声问道。毕竟算来极瑾也是被自己拖累进这些麻烦事里的，虽然他有说过去喜州的事不再重要，但是这种耽误了别人的感觉却一直没办法消除。
“不……没什么，刖殚你没事就好，”但是身上的血却有浓稠的怨恨……
后半句话极瑾没说出口，刖殚还不知道他是麒麟的事情。到底应该不应该尽快和刖殚缔结契约，极瑾却仍旧一点头绪都没有。
看着刖殚怀里安静沉睡的天啸，极瑾的眼睛里闪现过复杂的神色。昨天天啸得知刖殚独自前去沽岐的时候，冒着众人的阻拦，执意追了过去。如果是他，恐怕，根本无法做出违背他人希望的事。
眼神不由得一暗，但是费力扶住天啸的刖殚却没能分神看见。最终也只是刖殚一个人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天啸给好好地运了回去。
“刖殚，你要和他一起睡？”
回到了屋里，极瑾看到刖殚忙左忙右的收拾床铺，把天啸先给安放了上去，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另一套被褥，谨慎的开口问到。
“是啊，放这家伙一个人，谁知道他会跑哪里去。弄不准明天一大早就跑出去狩猎了。”
宠溺的笑容挂在刖殚脸上，看着天啸平和的睡相，还有蜷缩在一起的四肢，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天啸的脸颊。只见天啸像动物一样伸出手在脸上面虚晃了几下，然后咂吧了下嘴，脑袋在枕头上拱了下才又沉沉睡去。
“但是，两个人一起睡，那张床……”极瑾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那张已然被天啸占去了大半个位置的床铺。显然，如果刖殚硬要挤上去的话，两个人肯定都睡不好。
“……”无言的看了看天啸可爱的睡相，刖殚也知道自己是想得太乐观了，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没办法了，看来我只好打地铺了。”
“……如果”
“如果……刖殚不介意的话，我们两个挤一下好了……”
极瑾红着脸，有些不安的提议倒，他撇过脸，不敢看刖殚的表情。其实两人也不是没有共处一室过，只是那时候刖殚和极瑾才刚认识不久。如今，极瑾虽然还有些纠结于契约的事情，但是，至少在感情上，他已经接受了刖殚与自己互为半身的事实。
刖殚看着极瑾尴尬却有期待的样子，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极瑾这副样子根本和小时候的默齐一个样子。大概，是生在贵胄家里，所以并没有兄弟姐妹吧。不，恐怕即使有兄弟姐妹，也无法像自己和默齐那样亲近。想到这里，刖殚对极瑾的态度不由得又软化了几分。
“想什么呢？脸都红成这个样子了。”略微带了些调侃的语气，刖殚伸手在极瑾的头上揉搓了下，然后弯腰抱起自己的被褥举步向房间的另一张床铺走了过去。
“啊……唉？”
极瑾发出几道意味不明的声音，似乎不能理解目前的状况。
“不是你说的么，我们挤一张。”
“唔……恩。”
两人勉强的挤在一张通铺上，好在不像刖殚的那张床，四周都有护栏围着，就算脚伸出去点也不碍事，当然，这要归功于极瑾较为“娇小”的身形。和至少一米八五以上的天啸比，才刚过一米七五的极瑾怎么着也算得上是娇小了……
对于刖殚来说，和人挤一张床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小时候家里境况不好，默齐自然是要和他一起睡的，出来做官之后在禁军的部队里住了两年，当然是要和普通兵卒一样睡大帐了。
可是对于极瑾来说，这种经历，实在是太少见了。以往在蓬山上的时候，他至多不过是被女怪抱在怀里，即使是这种时刻，也是在还无法幻化为人形的日子里。等到角渐渐长出来之后，他就只能一个人睡在那宽大的床上了。相较于一个人睡的时候，这样子和刖殚挤在狭小的床铺上却让他觉得有种难以名状的情感泛滥出来，把心底的一块填得满满的。极瑾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感到这感觉无比温暖舒适。女仙们曾说过，能够留在王的身边，麒麟就会觉得满足。那么，这种感觉，就是满足么？
极瑾直觉的知道事情也许并不是这样，但是他不想深究，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他真的，好喜欢这种，这种，真实的触手可及的一切。和记忆里女怪柔软的身体截然不同的，带着些许硬度，却又有着极好的柔韧性，和刖殚接触的身体明确的向自己传达来了这种触感。还有，真的是如同太阳一般，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温暖。
“对了极瑾，你知道玄蜂么？”
就在极瑾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刖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兴许是因为帖得近的缘故，这声音里竟然参杂了些许平时难以察觉的暗哑。
“玄蜂，今天碰到的那群么？”极瑾突然想起发现玄蜂时女怪对他惊恐地描述的样子，但是，他却觉得不是这样，那些玄蜂的身上并没有仇恨的味道，反而，是一种仿佛由地下涌上的泉水一般清澈的感觉。
把脑海里所有在黄海曾见过的妖魔都细细回想了一遍，虽说玄蜂是很凶猛的妖魔，但他在黄海却从来没见过。但是极瑾并不是普通的麒麟，他对黄海的熟悉程度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个曾经去过那里的朱氏。对于那段在蓬山的日子来说，极瑾唯一能拥有的乐趣，就是捕捉各种妖魔，使它们成为自己的使令。
“我……并没有听闻过这种妖魔。”极瑾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所看见的告诉刖殚。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而一定，要以女怪所说的为准呢？极瑾的心里，这种感觉已经慢慢掩盖了他原有的，完全听凭他人为自己指出最好的路，然后，机械的走下去这种模式，只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而已。
“……”刖殚听了也只是沉默，他原本问极瑾也没有抱多大的期待。但是，极瑾的回答却让他脑海里的那个猜测突然有了依据一般。没有缘由，只是因为是极瑾给的答案，刖殚便觉得增长了许多自信。但是，他却没有多加在意，好像，对于他来说，相信极瑾，依赖极瑾给出的情况来做判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