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满雪复活

22、第 22 章

　　纷繁的人影，混乱的记忆，刺耳的喧嚣，又一次在脑海中乱窜，林霂抱着头把脸埋在膝盖上，暗示自己深呼吸，放轻松。
　　“怎么了？”张佑泽走近身边摸摸他的头顶。
　　“不想看见你。”他手拢在头顶闷声回答。
　　“嘿！反了你了。”张佑泽好笑地拜开他的手，强迫他抬头，“给爷看看。”
　　“……”
　　“你这是什么表情？脸都皱成一团了。”
　　“都说了不想见你。”林霂掐自己的脑门。
　　“见也没事，我又不嫌你丑——怎么了，头疼？”
　　“……差不多吧。”
　　“给你掐掐？”张佑泽把手里的东西放一边，挨着他坐下来，朝林霂拍拍自己的腿。见林霂还在犯愣，干脆直接把他按在自己大腿上，开始给他掐头。
　　“大爷，奴家的力道还行吗？”
　　“赏。”大爷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得更放松，微皱着眉闭上了眼不再说话，就听张佑泽一个人叨逼叨——
　　“怎么会突然头疼呢？喝半听啤酒就真醉了？”
　　“还是刚才在外面着凉了？”
　　“不舒服也不知道叫我，一个人猫这躲着，跟小可怜儿是的。啊，怪不得刚才呆得好好的突然非要回来。”
　　……
　　林霂忽然睁开眼：“我叫你，你就会回来了？”
　　“当然了，我这么听话。”
　　“她去德国找你这件事你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最近话题转换都流行这么突然的吗？”张佑泽不解，“可能我忘了？当时她们毕业旅行路过我那，我请她们几个吃了顿饭就赶回学校了，那时候忙着论文的事，太忙了，我忘了。”
　　“……”多浪漫的千里寻夫，怎么被你一说就这么无趣呢。
　　“你是……吃醋了？”
　　“吃屁醋！我刚才看您跟‘青梅’聊得气氛正好，花前月下的，谁都会以为你们有一腿吧。”林霂翻了个身，脸正对着某人的腹部，他愣了一下，干脆继续闭眼忽略掉这姿势的尴尬。
　　张佑泽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花前月下’？‘有一腿’？我跟她那是‘花前月下’的话，那跟你现在是什么？”眼前落地窗上映出来的他们俩的影子，透过玻璃能看到泳池水光荡漾。月色正美，美人在怀，真真应当是“有一腿”的好时光啊，可惜了，可惜！张佑泽喟叹一声——
　　可惜他想“有一腿”的对象此时正呼吸渐缓，困意上涌。
　　张佑泽捏捏林霂的耳朵坏笑：“爷，小的伺候您更衣就寝？”尚虔特意给他俩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用心良苦就为了看“酒后乱性”的戏码。
　　爷捂上耳朵脸往深处拱，别烦老子！
　　“……爷，您再往里钻，我可就要‘酒后乱性’了啊。”张佑泽一本正经地提醒他。
　　“噗！”林霂忘了这尴尬的体位了，笑出声来，转回身躺平跟张佑泽对视，半晌，撇撇嘴说：“都怪你，让我头疼。”
　　“我？我又怎么招你惹你了？”张佑泽冤枉，“我都快一天三柱香地供着你了，怎么还什么事都怪到我头上。倒是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都敢给我甩脸子了……”
　　“啧！”
　　“成成成，怪我怪我。”张佑泽从旁边电脑包掏出一块糖：“吃么？我刚才回车里拿电脑时顺便拿的。”上次林霂说这种旺仔奶糖好吃，自己就又买了一些放在车里。
　　林霂举着这块糖对着灯光把玩。自己枕着的这个人从大学时就是，对人永远是温温柔柔，而自己偏偏永远屈服于温柔，真要命啊！
　　“张佑泽我跟你说过没？我觉得你性格特好，特温柔。”
　　“这就算温柔了？……好吧，那要谢谢我妈，从小就教育我要对世界温柔以待。”张佑泽笑。
　　“可是我觉得你对别人是‘温柔’，对我是‘特别温柔’。”
　　猛然一记直线球，让被夸的人一时接不上话。
　　好在林霂也不需要他接话，而是紧接着唤他的名字：“张佑泽。”
　　“嗯？”
　　“你以后别惹我不高兴。我要是心情不好，就会生病。”
　　“少来这套……行吧，末将听令！”
　　林霂笑起来，紧绷了半天的身心开始放松。

　　不过这种放松只维持了一会儿，当他洗完澡躺到床上，看见张佑泽打算离开时立刻紧张地拉住他：“你干嘛去？”
　　“我今天要加班的你忘啦。”
　　“你就在这屋加班啊，我睡觉又不会打扰你。”
　　张佑泽看着他抓紧自己的手笑起来：“是我会打扰你诶宝儿！四不四撒？”
　　“我不怕打扰……”林霂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
　　“你还怕黑？”不记得他还怕黑的呀。
　　林霂摇摇头不想解释，又怕他走掉，艰难地开口：“一个人的话……陌生的环境……就……有点害怕。”
　　“可是我开着灯，敲键盘，打电话，你还怎么睡啊？”
　　“没事，我以前在家也经常他们打麻将，我就在旁边睡的……”越说声音越小，自己的要求是太无理了吧，可自己真是怕了被丢下一个人的感觉。控制不住会发疯。
　　好在张佑泽没有再拒绝，而是拍拍他的胳膊让他别紧张：“这样吧，我先陪你睡一会，等你睡着了我再开电脑。”
　　“就在这屋？”
　　“是，就在这屋。”哄孩子似的应着，张佑泽在一旁躺下，“今天怎么这么胆小。”
　　“……你讨厌胆小的人吗？”林霂确认他不会离开了，才躺好小声地问。
　　“胆小为什么要被讨厌？我也胆小，我还怕蛇呢。”
　　林霂笑起来，这个人总是不着声色地安慰到自己。
　　“晚安。”
　　“晚安，林霂霂。”

　　在确认林霂睡熟以后，张佑泽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给他留盏小灯，然后去到书桌旁开始工作。
　　今天是公司每周五的例行会议，他要等德国那边上班后同步参与，沟通手里项目的进度。好在他早就适应了这种七个小时时差的生活，留学时是为了跟老爸和林霂保持随时联系，现在回国了还这样，是为了未来。
　　想到这他好笑地摇摇头，苦日子都是自找的！又看看床上那个人，好在甘之如饴。
　　突然他发现林霂闪着眼睛看自己，正要问他是不是被自己吵醒了，却看他一瞬间又睡着了……
　　你看，很笃定地知道自己也是被他惦念的，这感觉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