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满雪复活

2、第 2 章

　　那天的试镜林小木头并没有什么压力，他一向知足常乐。如果非要找出自己差强人意的地方，他觉得可能有两点：一是张佑泽在离开前非得带着他跟前任学姐兼制片人打招呼，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像小时候被爸妈拉着跟不认识的邻居打招呼是的，傻*兮兮；二是学姐调侃自己为了争取试镜有没有受过艺术熏陶，比如读读艺术书籍之类的。

　　“我寻思，我一个学酒店管理的，没读过《演员的自我修养》……也不算太丢人吧？”出来后林霂眨巴着眼睛地跟张佑泽真诚探讨。
　　“噗……不算，我也没读过。”
　　“那就好那就好，”林霂放心地拍拍胸脯，“博士大人都没读过的书，我也可以不读——接下来你要去哪？”
　　张佑泽指指自己的行李箱：“你家博士大人下了飞机还没回家，得回去收拾行李了。”
　　“你以后住哪？还是宿舍楼吗？”
　　“家属楼，就我爸以前住的那小两居。”说着笑笑，“要一起回母校参观吗？”
　　“不不不，”林霂作势连忙后退，“我昨天刚毕业，今天还并没很想念母校。而且，今儿是我妹第一天去幼儿园体验，我妈要亲自做大餐庆祝，等我回去呢。”
　　“林金都要上幼儿园了啊？时间过的真快，我刚出国那会儿，记得你说她连站都还站不稳。”
　　“现在不但能站稳，还能追得我没处藏没处躲的。”林霂乐，拍了拍张佑泽的肩膀，“那过几天等你安顿好了，再给你接风洗尘。”
　　“好。”

　　看着林霂打车离开，张佑泽才拿出手机打给老友：“怎么还不来接我？”
　　远处一辆骚蓝色的玛卡打着双闪贱嗖嗖地挪过来，速度优雅得媲美老年代步车。尚虔落下车窗：“早来了，贴心地没打扰你跟小情儿的依依话别。”
　　“你应该叫尚‘欠’。”张佑泽自顾自地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坐进车里。
　　“难道不是吗，”尚虔同志欠儿欠儿地掉头上路，“你敢说你在德国读的好好的，突然非得回国读博不是为了他？”
　　“不是……至少主因不是。”
　　“张佑泽的嘴，骗人的鬼。”尚虔懒得理他，对于老友这种“自毁前程”的做法想揍他很久了。
　　张佑泽笑着闭上眼睛：“让我睡会，一直赶路着。”
　　“哎你别理亏就装死啊，你说啊，我知道你在听，你有本事考出去，怎么没本事留那儿呐。到底什么原因能让你把前程抛在一边的？别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听。”一边开车一边聒噪，堪比情深深雨蒙蒙中雪姨敲门的原景重现。
　　张佑泽掏掏耳朵张开眼：“明天跟我去买车。”
　　“……为什么？”
　　“天天坐你的车还得听你的碎叨，我亏大了。”
　　“滚蛋！”尚虔都气乐了：“你天天从家属楼到教学楼，再想去哪我指给你，还用得着车？！”

　　另外一头为坐车发愁的还有小木头林霂。
　　为了给妹妹庆祝入园第一天，他刚才在宠物店精挑细选了一只小茶杯犬，为了不影响打车又精心挑选了一个戴蝴蝶结的狗包。碰到的第一个司机十分感动，然后拒载了他。
　　深谙“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歇一会”道理的林霂叹口气，转身迈进旁边一家街边咖啡馆。开门营业的老板和善地帮他放好宠物包，还推荐他等咖啡时可以看看矮墙上随意摆放的书，装饰性大于可读性的那种。
　　“不用了谢……有《演员的自我修养》吗？”
　　老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店里有哪些书。
　　“算了您去忙，我自己随便看看吧。”

　　晚上张佑泽终于收拾完行李洗完澡后，看到手机上有来自“小木头“的几条未读信息。一条是一本旧书的照片，封面写着几个大字“论演员的自我素质”，底下还有一行小字“二十一世纪演员速成”——估计是作者盗版盗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添加的自主产权的水词。第二条是一只小小狗的照片。底下两条文字：
　　——咖啡店老板卖我的书
　　——而且为了感受艺术熏陶，我给我们家狗都起名叫“赫本”了

　　“……”在德国当交换生这两年，这个人的信息是自己无味生活的调剂，等待他不期而至的信息的心情，就好像小朋友等大人不定时奖励的糖果一样。
　　即便每次他的信息都让人很无语。
　　张佑泽把手机放到一边，擦擦头发上的水，看看手边正翻译的文稿，心里重新规划了一下进度，这才回复他：
　　——下次别从咖啡馆买书了
　　林霂回复得很快：为啥？
　　“……”张佑泽想了想，含蓄措辞：
　　——富二代也不能这么铺张浪费呀！

　　林那把林金从幼儿园接进家门时，看到的就是林霂躺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嘎嘎嘎笑的没溜儿情景。与此同时，厨房里，老妈亲自操刀的水煮鱼还处于割肉刮骨阶段。
　　大哥林那无力地扶额，跟妹妹说：“刀剑无眼，你离老妈远点。”
　　“哦。”林金刚刚要走向厨房，听哥哥这么说又乖乖地后撤了一步，只远远地跟厨房里的爸妈打了个招呼。
　　“你儿子怎么这么没溜儿啊！”老妈不满大儿子的诋毁，招呼自己的贴心小棉袄过来抱一抱。
　　“还成，没你二儿子没溜儿。”爸爸很知足，跟老二比起来，这老大已经算是寡言的了。老大只不过，对待教育孩子问题上严格了一点点而已，要不然也不至于老三的入园他越俎代庖亲力亲为。
　　没溜儿的老二顾不上老爸的诋毁，早已一骨碌从沙发上滚起来，夸张地朝林金欢呼：“哎呦喂！我们家上幼儿园的大学生回来啦！好棒棒耶！”
　　林那踹他一脚。
　　林金小姑娘也很开心：“二哥我把你给我的糖跟小朋友分享了，妞妞还给我分享了她的贴画。”
　　“好棒好棒！我们家小金吒第一天就交到朋友啦！”二哥是个合格的妹吹，然后悄悄地给妹妹心理暗示，“幼儿园真好呀，那我们以后每天都去吧？”
　　“那妈妈能跟我去吗？”
　　老妈在厨房接话：“你跟小朋友玩，妈妈在家给你做好吃的。”
　　林那走进厨房帮忙，打断她：“您少进厨房吧，太给阿姨打扫卫生添麻烦了。”
　　这句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林霂使劲点头快把头点掉了。就老妈这水平，出去说自己是开餐厅的估计没人会信。
　　只有小妹懵懵懂懂继续自己的诉求：“可是幼儿园是好玩，但是没有跟妈妈玩好玩啊。”
　　眼见大哥转过脸来又要说教，林霂赶紧插嘴：“怎么会！宝儿你只要多去几天就会发现幼儿园比老妈好玩多了，真的！你看我真诚的眼神，相信我！”
　　“真的吗，二哥你上的幼儿园好玩呀？”
　　“呃，”脑子里闪过一些零散画面，林霂想说自己没上过幼儿园，却又不想在哄妹妹入园的关键期影响她。
　　好在老妈快步走了过来，拉着林金走：“快去看看二哥给你准备了什么上学礼物。”
　　“嗷！小狗！”小孩子的注意力被瞬间转移。
　　林霂笑笑，看着一家子的其乐融融，随手拿起旁边的《演员的自我素质——21世纪演员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