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园已死》人机九号

3、第 3 章

　　没坐一会儿，叶凝接了电话走了。
　　留下夏忘书应对一堆对好奇打量的同学，夏忘书本来是不打算理会的。
　　无奈前面那人实在太能扭了，磨磨唧唧又拿一双眼bulingbuling的疯狂暗示他，快理我！快理我！
　　妈的。
　　夏忘书取下耳机，笑的如沐春风：“有什么事吗？”
　　方由眼里像是放了两千瓦的灯泡，惊喜道：“新生，是叫……夏忘书是吧，你是不是成绩超好，居然喜欢听英文书刊？”说这话的时候，还兴奋的挥舞着手臂。
　　他同桌金元打断他：“你这里说错了，应该用‘你居然能听懂’才对吧。”
　　夏忘书状似不好意思，说：“成绩还勉强算可以吧，至于听书……这只是我的小兴趣罢了，我什么都会去了解一下的。”
　　有闲功夫讨论这个不如多做几道题，就冲这学习态度，夏忘书觉得他瞎写都能甩眼前这人一条街。
　　方由很开心的一拍桌：“那太好了，以后的英语作业有着落了。大佬，我中午请你吃猪排饭！”
　　“瞧你那点儿出息。”正在看漫画的金元百忙之中抽空抛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方由忿忿不平的瞪过去：“起码我还愿意抄答案，比起交白卷的强很多了！”
　　“是吗？那你可真牛。”金元一个眼神都欠奉。
　　方由怒拍桌子扑过去抢漫画，嘴里不忘骂着：“你他妈看的是老子的漫画书，还敢嘲讽老子！漫画还我！”
　　打打闹闹的，贼闹腾，冲这动静是没法安静听东西了。
　　夏忘书调出音乐戴上耳机继续看书。
　　一群唧唧嗡嗡的苍蝇学习不好不是没有理由的，不过这种人多多益善，这样就没人跟他抢第一了。
　　夏忘书笑容又文雅一分，不明真相的同学们对他好感提升了不少。
　　颜好高智商，一席白衣谦逊有礼。这样的人有谁会不喜欢？
　　稍熟悉他的柳清徽大概看出了夏忘书的几分真实情绪，以及他对前面两人的鄙视。
　　不过他看着觉得挺有趣，就不戳破了。
　　夏忘书适应能力贼强，是不容易受周遭环境影响的人，而且耳机隔音效果也不错，在这里学跟在原来学校对他而言没啥区别。
　　不过别人好像别人不这么想。
　　身为同桌，想不看到同桌的动静都难，才一会儿功夫，柳清徽就看到夏忘书果断挂断并拉黑了三个号码，没有丝毫犹豫。
　　柳清徽：……
　　第四个电话打入的时候他才堪堪勉为其难接起来。
　　翠婆苍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宝宝，怎么回事啊？我听澄澄说你脑子发烧跑山里了？”
　　夏忘书：“阿婆，你听张澄那个狗东西瞎说。”
　　翠婆不乐意了：“宝宝，澄澄是担心你，怎么说话的？”
　　夏忘书忙安抚她：“行，我不骂他。我出来有事，做成了就回去，您别着急。”
　　翠婆安下心，但还是免不了担忧：“好好好，你要记着，在外边儿天冷要记得多穿衣服，吃饭不能少一顿多一顿的，不要老熬夜，晚上少出去晃。”老人喋喋不休的嘱咐着，“还有，照顾好阿星。”
　　然后柳清徽非常难得的看见夏忘书面上露出称得上是温柔的表情：“嗯。”
　　电话那边一顿混乱，电话换了人接，是张澄嚣张的声音：“敢挂老子电话，有本事你再挂啊！昂！”
　　然后电话啪叽一声挂了。
　　张澄：……
　　靠！
　　滚犊子的玩意儿！
　　张澄再次气愤的拨过去，接通了，正准备破口大骂，被夏忘书轻飘飘堵住了嘴。
　　夏忘书：“少bb，说正事。”
　　张澄怕他又挂他电话，只能按捺下来，憋屈的咆哮：“是兄弟吗？！”
　　夏忘书掏掏耳朵：“谁他妈跟你是兄弟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质疑三连。
　　句句扎心。
　　张澄觉得自己是真的好脾气，不然就冲这玩意儿的态度，他分分钟跟这只狗友尽：“说好咱们高中还一起当一中五杰的，结果你带着江月白跑路，就剩我们仨！你他妈食言！”
　　夏忘书接电话不忘看书，翻了一页：“是是是，我他妈食盐，你不食盐，你喜欢吃糖。”
　　张澄想不通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这跟我喜欢吃糖有什么关系？”
　　夏忘书语气淡淡：“你糖吃多了变傻了，我不转学你拍马都追不上我。”
　　张澄听出来这人根本没认真跟他谈：“你给我回来！立刻马上！我没跟你开玩笑。”
　　夏忘书还在一目十行：“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我不在的时候也好好努力吧，万年老二。”说到这儿，他一声嗤笑，万分欠揍。
　　没等到张澄的怒吼传过来，他就挂了电话。
　　柳清徽听了觉得对面的人今天一场谈话得减寿十年，不过也有可能今天暴毙，气的。
　　叮咚！
　　夏忘书点开，是江月白发了一张自拍过来，体育课上照的，手里还拿着羽毛球拍。光彩明艳的女孩被一群新伙伴簇拥着，笑的分外开朗。
　　他随手照了一张回过去，直男自拍，死亡角度，不过他自我感觉良好。

　　柳清徽只在座位上休息了一个上午就走了，他事情多，实在没工夫在学校耗着。
　　他这段时间是真的没好好休息过，现在还在头疼。
　　柳清徽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他到七月书店的时候老板正在采购新刊，见他来了放下手里的活打了招呼：“小徽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
　　以往其实也是下午到的，但是没像今天大中午就到的。
　　柳清徽眉宇清风吹过似的，说：“不想在学校呆就出来了。”
　　老板存了劝他的心：“多学一些东西总没有坏处。”
　　柳清徽不想多谈，走过去挂上工作牌：“比起那些，我更需要钱。”
　　老板叹了口气，柳清徽家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只能说柳清徽命不好，摊上一个黄赌毒全沾的爹，他妈心冷离婚走了一了百了，爷爷被气得瘫倒卧病在床，一家子的担子全落在柳清徽一个人身上。
　　这孩子懂事起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他有心照顾却没地方使，毕竟他自己家都忙不过来。
　　柳清徽走进阅览室开始对图书进行归类，老板照顾，他的工作很简单。

　　对夏忘书来说，这是一次新奇的经历。
　　他第一次见对学生妥协服软的老师。他的新同学们下课群魔乱舞，上课奄奄一息。呼啦啦趴下一半人睡觉，剩下一半玩手机，只有机个别看着像是乖乖女的在那认真听课。
　　这要是以前，搁他们学校怕是要被凌迟处死。
　　关键这些老师熟视无睹，不管有没有人听，课照上，感觉像是在演一场没有人看的独角戏。
　　夏忘书莫名替他们心酸。
　　想到他过去一个数学老师因为跟他答案分歧吵起来被气哭，那娇弱的小姑娘要是分配到这儿，估计要被逼疯。
　　好不容易熬过来第一天，夏忘书早早的挎着书包赶去一中。
　　第一中学，看着就恢弘大气，夏忘书过去的时候江月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正在跟新认识的小伙伴开心的聊着，见夏忘书过来，招招手：“哥哥！这边这边。”
　　江月白对小伙伴说：“我哥哥来了，我先走了，再见。”
　　只是那个女生还在愣愣的看着夏忘书，没说话。
　　夏忘书接过江月白的书包，冲女生点点头。
　　江月白揽过他的手臂，往回走：“哥哥，咱们找个书店坐会儿吧，我买本书晚上直播的时候念给观众听。”
　　夏忘书转头扫了她一眼：“你的直播间到现在还没凉真是个奇迹，上回直播做作业，这回直播念书。”
　　夏忘书觉得江月白的观众真容易满足，搞不懂之前跑去雪山穿比基尼博眼球的主播怎么想的。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江月白做的题是跟观众的互动，更不明白普通人对学神世界的憧憬，江月白刮起一阵直播界的学神风，她的游戏视频下面除了普通评论，经常还有一堆难题。
　　偶尔缺素材了，她就做题录视频，方便又效率，粉丝还能给她搜集提供各种学习资料，何乐而不为。
　　江月白嗔怒：“我可是正能量主播，打游戏不忘学习，这可是我的闪光点。”
　　夏忘书忙不停点头说：“是是是，我老妹说啥都是对的。”
　　可是那语气怎么听都不像那么回事儿。
　　夏忘书摸出手机打开导航，开始搜索附近距离最近的书店。
　　当柳清徽整理书籍碰巧遇见江月白，转头又看见夏忘书在借阅室做题的时候，饶是他都不免感叹缘分。
　　夏忘书察觉有人在看他，皱眉看过去，一眼瞧见老熟人：“怎么又是你？”
　　柳清徽觉得这人恶人先告状，明明哪儿哪儿都是他先到的：“我在这儿打工。”
　　夏忘书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有必要解决一下。
　　柳清徽见他站起身气势汹汹的冲他走来以为要打架，正要抬手挡一下，结果夏忘书只是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外拉。
　　老板见柳清徽被带出去，赶紧追上来，指着夏忘书想呵退他：“干什么呢你？！找麻烦我们不欢迎！小门小店的，你这个生意做不起我们不做了！”
　　还没等夏忘书呛声，柳清徽先说话了：“这是我认识的，没事，我们只是出去说话。”
　　老板将信将疑的坐回去，怕这是柳清徽安慰他才说的话。
　　他竖着耳朵听，等会儿有什么动静立马冲出去。
　　夏忘书脸黑了，第一次怀疑自己长了一张恶人的脸，见着人就会吃了他的那种。
　　出去后，夏忘书靠上爬满爬山虎的墙，想思考一下人生。
　　柳清徽不去打扰他，默默点了一根烟，安静的抽着。
　　夏忘书见纠结的就他一个又不爽了，一把把烟抢过来，凑近柳清徽看着他的眼睛：“你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疏远我？”
　　他还挺喜欢这个新朋友的，对方的冷漠给他当头浇了一桶冷水。
　　柳清徽没想到小公子一个直球打了过来，反应慢了半拍：“……没有。”
　　柳清徽不坦诚的态度让夏忘书火大，他更凑近了些，把烟着的那头怼近了柳清徽的鼻尖：“我要听实话，不然……”他想了想威胁，“打你屁屁，揍得你屁股开花。”觉得力度不够，又加了一句，“八瓣儿！”
　　柳清徽一听，突然笑了。
　　这个夏忘书大概是有点儿智障。
　　不过智障的可爱。
　　夏忘书怒了：“喂！”
　　这要是认识久了的，他早就不客气动手怼人脸上了，偏偏柳清徽是个半生不熟的，他只能干瞪眼看着人笑。
　　柳清徽笑够了：“抱歉……”他想了想，添了一句，“夏忘书。”
　　这人怕不是脑残！
　　不过见柳清徽没有再刻意竖起冷漠膈应人的气场，夏忘书也满意了。
　　他把烟塞回柳清徽手里，说：“还你，都多大了还学小学生玩绝交那套，幼稚。”
　　夏忘书冲柳清徽竖了一个大大的中指，目光里满是鄙视。
　　柳清徽笑了笑，看上去心情还挺好，他把烟重新叼回嘴里：“是，我幼稚。幼稚鬼的烟要吗？”
　　柳清徽抽出一根递过去。
　　夏忘书拒绝了：“下次吧，我妹妹闻不了烟味儿。”
　　柳清徽想到那晚江月白面前的一缸烟灰，突然不知道怎么跟夏忘书说，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也掺和不得，索性就不费脑子思考了。
　　柳清徽说：“好吧，这次我先欠着，不过你也要记得，你还欠我一顿早饭钱别忘了。”
　　夏忘书一时顿住，瞪大了眼睛，差点儿忘了言语：“你怎么就这么牛呢？脑子里按了账本吧，芝麻大的事都不放过，怎么不抠死你个崽种！”
　　他要是不提这事儿，夏忘书早忘到太平洋了！柳清徽倒好，横跨大陆把这事捞起来拎算清。
　　他简直服了！
　　柳清徽没把夏忘书的一通苦水放眼里：“明天记得给我带早饭。”
　　说完就走了，不管身后夏忘书反应如何。
　　江月白还在馆里看书，见夏忘书回来抬头望过去，还看了一眼他身后：“哥哥跟他和好了？”
　　夏忘书脸色还挺好看：“本来就是他莫名其妙，他得跟我道歉。”
　　江月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所以他道歉了，哥哥原谅他了？”
　　听到这儿，夏忘书眉头一皱：“操，被这崽种糊弄过去了，他根本没说清楚怎么回事呢。”
　　江月白说：“算啦哥哥，有些话不适合说开，迷迷糊糊的也没什么呀，”她起身收拾作业，“日久见人心，反正来日方长嘛。但是今天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肚子饿了？”夏忘书转移了注意，“哥哥回去给你煮三鲜锅。”
　　江月白笑的很甜：“嗯！我要特别多特别多的肉丸儿。”

　　第二天夏忘书风风火火的来到班上，把早点往同桌上放的一声响。
　　四周同学吓了一跳，但见夏忘书面上还挂着花枝招展的笑容便没有多想，只以为他还挺喜欢柳清徽这个同桌的，第一天送巧克力，第二天带早餐。
　　这年头这么热心的同学不多了。
　　柳清徽发现了，这个人特别在意对外的形象。不管内心多么不乐意怎么暴走，脸上始终都是温和有礼，进退有度的表情。
　　他抱臂看着早点，没有去拿，看着夏忘书，只说了一句：“我渴了。”
　　夏忘书差点儿把课本掀他脸上，谁他妈管你渴不渴，渴死活该！
　　“我去给你接水。”
　　妈的。
　　夏忘书把杯子凑到柳清徽唇边，温和的注视着他：“喝吧您，小心渴死了我该心疼了。”
　　柳清徽接过杯子，装作没有发现他语气里的杀气：“那我必然是不忍心看到你难过的。”朝他一举杯，挑衅般的，“谢了。”
　　妈的，这个人真他妈欠收拾！
　　夏忘书咬牙切齿的塞上耳机，动作里险些挥动出火气。

　　数学课上，又做完一张卷子的夏忘书揉揉脖子放松一下，他环顾四周。
　　又趴下一片了，不过这次不能全怪他们，实在是这个老师讲话自带催眠功效，一个大男人跟肾虚似的口齿不清迷迷糊糊的。
　　如果不是他耳机里在放着燃爆的音乐提神，他估计现在也是这帮人中的一员了。
　　而且上课的质量也不咋地，他听了一会儿，就是把书上的东西念了一遍，一点都不多做拓展，拿了钱不干正事。
　　不过也是，这样的班、这样的氛围，有动力干活就怪了。
　　柳清徽从早上起就一直在手机上扒拉个不停，什么东西这么有意思？
　　柳清徽感觉到夏忘书一直在往他这边瞥，也没啥好藏的，就朝他摊开手机：“码字。”
　　“你还是个写手？”夏忘书略感新奇，他探着脑袋伸手，“我看看。”
　　从他认识柳清徽以来，见到他好像就是一直在工作，不停的工作，现在连课上都不放过一分一秒在码字挣钱。
　　看来是真穷。
　　他得出结论。
　　夏忘书拿过手机，霸道总裁甜甜妻几个字印入眼睛，瞬间把他雷的不轻。
　　柳清徽看着他的反应，笑了笑：“想看吗？我这里有不少存货，发你几本。”
　　夏忘书当然看出了这个人的不怀好意，他忍了忍，没忍住好奇心，就加了好友接收资源点进去看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忘书的身心都受到了洗礼。
　　直到放学的时候还有点儿头重脚轻，他觉得现在转角就能捡到一个总裁，一个左脚绊右脚就能扑进总裁的怀里，或者在街上走着走着就被接回神秘世家得到一笔天价财产……
　　总之满脑子都是总裁。
　　我操，柳清徽这个人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