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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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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
晴嫔将一颗剥好的葡萄放在盘子里,似漫不经心地说:
“娘娘,您可知皇上晚上去了哪里?”
“本宫没记错的话,皇上今天是翻了云贵人的牌子。”皇后捏起一颗葡萄,轻咬一口,缓缓地说。
“娘娘,您难道没听到消息?”晴嫔杏眼微张,惊讶地说。
皇后视线从书籍移开,看向晴嫔:
“皇上没去云贵人那里?”
“没去。”晴嫔放下手中剥到一半的葡萄,冷笑道:“皇上去了南柯宫。”
“不可能!”皇后将书拍在桌上,难以置信地说,“皇上怎么可能会去那个男人的宫里?”
“千真万确!真是看不出来,平日里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勾引起皇上来倒是有一手。”
“皇上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去南柯宫?”皇后脸色凝重起来。
“不过娘娘您也不用着急。嫔妾听闻,皇上并未留宿南柯宫。而且,皇上离开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似乎很是生气。”晴嫔忍住笑出声,一脸的幸灾乐祸。
“晴嫔,你先别急着在这幸灾乐祸。”皇后手指不停敲打书面,“那男人被我们逼得上吊却大难不死,保不准会反噬。”
晴嫔用手巾掩住嘴角,轻蔑地说:“娘娘,就他那种胆小怕事的性格,能掀起多大风浪?”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这事要从长计议。”
“娘娘,您真是多虑了。不论怎样,咱们的皇上都是不可能宠幸他这个男人的。只要没有皇上的宠幸,他还不是任我们宰割。”
“也是。皇上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思忖片刻,皇后重新拿起书籍,旁若无人地阅读起来。
次日。
蕉猴儿一大早便被秀春叫醒,从床上强拖硬拽下来。
“公子,您不能再睡了。您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秀春,这才什么时候?让我再睡一会。”
说着,蕉猴儿重新躺回床上,头埋在被子里。
“不行!您要是还不去请安,皇后娘娘待会又要派两个嬷嬷来教您宫规了。”
想起公子被那两个嬷嬷逼得上吊,秀春心里就十分难受。
要不是她及时发现,公子也许就不在这世上了。
“那就学宫规吧……”
“公子——”
最后,蕉猴儿还是起床了,秀春替他梳洗一番后,红着眼睛走在前往景仁宫的路上。
等蕉猴儿赶到景仁宫,各宫娘娘正相互进行虚假的姐妹情问候,主位上还空无一人。
“秀春,我都说了不用来这么早。你看皇后不也没有来吗?”蕉猴儿轻声说。
“哟,这不是痴妃娘娘吗?今儿是刮得什么风,竟把您给吹来景仁宫了?”
身着青衣的晴嫔嘲笑道,引得各宫娘娘捂嘴偷笑。
“秀春,那位是——”
秀春小心翼翼地扶着蕉猴儿走进来,说:“晴嫔,皇后身边的红人。”
“晴嫔妹妹此言差矣。到底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办事利索,这嬷嬷才教了不到两天的宫规,就把痴妃妹妹教的服服帖帖的。”一名红衣女子抿了一口茶,笑着说。
“那位是淑妃,目前受宠的妃子之一。”秀春扶着蕉猴儿在位置上坐下,小声说。
蕉猴儿端起宫女递上的茶,轻轻吹气,视线扫了一眼在座的女子——皆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
“淑妃,你要是想要,本宫可以将一位嬷嬷赐给你。”
雍容华贵的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坐在主位上。
“给皇后娘娘请安。”
见到皇后,各宫娘娘起身行礼请安。
“起来吧。”皇后玉手一抬,语气威严地说。
“谢皇后娘娘。”
“淑妃,本宫刚刚的建议你觉得如何?”皇后看向淑妃。
淑妃莞尔一笑,说:“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教规矩的两位嬷嬷都是娘娘的陪嫁嬷嬷,臣妾怎敢让娘娘割爱?”
“况且,”淑妃视线落在蕉猴儿身上,接着说:“宫中每年都会有新人进来,总得有人教一教她们规矩,不是吗?”
“说到这个,”皇后看向蕉猴儿,目光温柔,关心地说,“痴妃,你的身体好一些了吗?本宫听嬷嬷说,你这两天染了风寒。”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好多了。”蕉猴儿放下茶杯,眉眼含笑地说。
见蕉猴儿竟如此泰然自若地说话,各宫娘娘皆是一惊。
这,这是那个看到人就瑟瑟发抖,目光闪烁,说话结巴的痴妃吗?
“那就好。这段时间你要调养好身体,到时候才能伺候好皇上。”
“臣妾谨听皇后娘娘教诲。”蕉猴儿起身行礼。
这还用你来告诉他?他当然会好好伺候的!
“皇后娘娘,几日不见痴妃娘娘,其越发变得知书达理了呢!”晴嫔笑着说,“看来哪一天嫔妾也得向您讨一位嬷嬷,去好好教育教育嫔妾宫里那些不懂规矩的下人。”
“晴嫔说的是,特别是要让嬷嬷好好教导他们,什么叫长幼尊卑有别。”蕉猴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狭长的丹凤眼看向晴嫔,“晴嫔,本宫说的对吗?”
看到蕉猴儿眼里的警告意味,晴嫔心中一惊:这,这是她所认知的痴妃吗?
“好了,大家都是服侍皇上的姐妹。懂得规矩自然是好,免得到时候惹得皇上不高兴,甚至动怒。”皇后说。
“说到这个,痴妃妹妹,”淑妃朱唇微张,“姐姐听闻昨夜皇上虽是翻了云贵人的牌,却是去了妹妹的寝宫?”
“淑妃姐姐,你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妹妹就忍不住又要哭了。”蕉猴儿抬起手,拉起柚子在眼上轻轻一点,同时眼神疯狂示意秀春。
“娘娘,您已经哭了一晚,再哭您的眼可就要瞎了。”秀春瞬间领悟,赶紧扶住蕉猴儿的手,一脸忧愁地说。
秀春好样的!
“痴妃,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你哭了一宿?”见蕉猴儿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皇后问。
“皇后娘娘,臣妾,臣妾不能说!但这又事关各位姐妹的幸福——算了,皇后娘娘,臣妾什么事都没有。”蕉猴儿欲言又止。
蕉猴儿的话引起各宫娘娘的注意,毕竟她们都知道昨晚皇上是怒气冲冲地从南柯宫离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各位姐妹才能好好替你分担。”皇后安慰道。
“是啊,痴妃娘娘,您快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他宫的娘娘一脸好奇,就连淑妃也不例外。
“就是皇上,皇上他——”
“皇上怎么了?”皇后的声音里隐约含有怒气。
蕉猴儿放下衣袖,哭丧着脸,声容并茂地说:“皇上,皇上他不举了。”
“什么?!”
除了蕉猴儿,众人一脸震惊地喊道。
熊必烈这一上午总觉得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先是服侍他穿衣洗漱的太监,再是朝堂上大臣的眼神。
现在回到养心殿,王莲时不时进来通报,后宫的某某嫔妃给他送来鹿茸之类的补品。
“王莲,这后宫妃嫔好端端的怎么都像是约好一般,同一天给朕送补品?”在王莲的再一次通报后,熊必烈忍无可忍地问。
连皇后也不例外!
“皇上,也,也许是各位娘娘关心您的身体。”王莲尴尬地笑着,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熊必烈墨眉一皱,说:“王莲,发生什么事了?”
“启禀皇上,太医院的几位太医来给您请平安脉了。”一名小太监进来禀报。
“几位太医?请个平安脉用得着这么多人吗?”熊必烈放下毛笔,虎目看向王莲,语气不悦地说,“王莲,到底怎么回事?”
王莲噗通跪下,紧张地说:“皇上,奴才,奴才不敢说。”
“朕恕你无罪,说!”
“是——”王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结结巴巴地说:“皇上,今儿一大早,宫里,宫里就传着关于您,您不留宿南柯宫的流言蜚语。”
“什么流言蜚语?”
王莲咽了口口水,胆战心惊地说:“说您之所以会不留宿南柯宫,是因为您,您……”
“朕怎样?”
“不……不举……”
“砰!”
熊必烈握拳重重砸在桌上,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说:
“朕不举?”
“是……”王莲哆哆嗦嗦地说。
“这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奴……奴才听闻是痴妃娘娘——”
“好,很好!去南柯宫!”
咬牙切齿地说完,熊必烈满脸杀意地离开养心殿。
御花园。
蕉猴儿靠坐在湖中央凉亭的围栏上,手持一根钓竿,气定神闲地垂钓。
“公子,您这样做真的好吗?”秀春四处张望,担心地问,“要是被人看到可就麻烦了。”
“你放心,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人来御花园这里的。还有秀春啊,以后你成亲了一定是个管家婆。”蕉猴儿说。
从叫她去找钓竿开始,就一直念叨到现在。
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公子——”秀春脸一红,“人家在跟您说正事!”
“男大当娶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等时候到了,我一定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这样你婆家就不会瞧不起你。”
“公子!”秀春一脸感动。
“不过你也高兴得太早,”蕉猴儿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指着漂浮在湖面上的浮标说:“因为我们现在还在为填饱肚子而发愁。”
“说到这个,公子您确定钓上来的鱼可以吃吗?准确的说,是您敢吃吗?这可是皇上命人饲养的观赏鱼啊!”
“有何不敢?啊,上钩了!”
说话时,蕉猴儿发现浮在湖面的浮标动了,急忙拉起鱼竿,钓上一条红色的锦鲤。
“秀春,快把竹篓拿来。”
“是。”
秀春帮忙解下鱼钩,把锦鲤放进竹篓里。
“秀春,我们的午饭有了!”
看着竹篓里的锦鲤,蕉猴儿开心地说,脸上露出如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容。
蕉猴儿拎着竹篓,哼着小曲,回到南柯宫。
“秀春,我记得南柯门离开的时候是关着的,现在怎么大门敞开?”蕉猴儿一脸疑惑地问。
“奴婢记得是关了的。公子,”秀春惊呼道,“难道我们南柯门招贼了?
蕉猴儿敲了一下秀春的额头,说:“傻丫头,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我们南柯宫。怎么可能会有人想要来这里偷东西?定是你之前走的匆忙,忘了关了。”
“难道真的是奴婢走的匆忙,忘了关了?”
“你就在这里慢慢想吧,我先进去换套干净的衣服。”
见秀春现在原地苦思冥想,蕉猴儿也不打断她,拎起竹篓跨在肩上,悠哉地走进去。
然后一头撞见熊必烈正襟危坐在院子里,对他怒目而视,脸色十分的难看。
遭了,他只光顾想着如何料理这些锦鲤,却把这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