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铃在唱歌》久不更

8、八

　　那天，我耳边满是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脑袋一片空白。
　　因为那把水果刀正中心脏，宋衍最终没有抢救过来。他在上救护车前紧紧抓着我的手，眼神空洞飘忽，他说：“南槿，这悲剧因我而起，却不能因我而结束，我很抱歉。”
　　后来，风铃因失手杀人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阿若带着她和宋衍的孩子离开了这座城市。
　　这件事成了学校茶余饭后无聊解闷的八卦，可只有我知道，这里面掺杂了几个人怎样刻骨的爱恨。
　　毕业的日子临近了，我常常会去一条街看着那个曾经名为“不期而遇”的书吧，它现在已经被改装成一家连锁冰饮店了。我有时想，曾经在那书吧里开始的故事，会不会因为它的翻新也翻新呢？
　　毕业那年，我仍然混混沌沌，不知是为了赎罪做些有益的事还是为了自罚将自己流放，我决定去西北教育资源缺乏的地区支教。临走前，我去看了风铃。
　　她瘦了，眼睛不再像以前那样有神，脸上满是疲惫，隔着厚厚的玻璃，她拿着电话听筒对我说：“南槿，对不起，我知道你喜欢宋衍，他也喜欢你，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喝醉的那个晚上，喊的都是你的名字……可是，我不后悔！”
　　我感到翻涌的悲哀铺天盖地向我扑来，本来有很多话想说的话，张了张嘴，最终说了句“珍重”便匆匆挂断电话。
　　有些爱意，愤然不顾一切，快意恩仇，然后滋生腐蝇烂蛆；有些爱意，于表面风淡云轻，却沿着心脏脉络向四肢百骸衍生。风铃是前者，我是后者。我时常在想，我其实并不善良，只是太过懦弱，不够爱他。
　　我把风铃送给我的风铃也带到了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方，那串精致的风铃与我所住的地方格格不入，可每当风起时，那风铃总会叮叮当当地清脆响起，好似我和风铃依旧在那无忧无虑的象牙塔里欢快地学习、生活。
　　课余时，那些懵懵懂懂的孩子常常玩笑问我：“老师，你都毕业这么久了，这么还不找男朋友啊？”
　　看着那些天真灿烂的面孔，我总是微笑着说：“因为老师在等一个合适的人出现啊!”
　　这是敷衍，我连自己都骗不过。可是我实在没法跟这群对世界存在着美好想象的孩子说，有些爱情，即是并未发生，却常常让人觉得自己已垂垂老矣，再无力爱人。这些说来矫情，带着沧桑，却是伤人的事实。
　　后来，日子依旧一成不变地过着，偶尔身边闪过年轻帅气的脸庞，也会心头一动，可日子久了，依旧会化成叹息一声。他终究不是那个春风化雨的他，那个笑着对我说“你喜欢泰戈尔，好巧，我也是”的那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