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途》水月老妖

33、福州

　　虽然夜语貌似对这个叫做蛇头的人很熟，却在那个时候失声叫了出来：“蛇头，你的腿？”

　　他面无表情：“被人锯掉了，就这样锯掉了。”

　　“ 怎么回事？”这下连荆浩都感觉到有些好奇。

　　他说：“想必你们也发现了福州城内近日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吧？”

　　夜语道：“对，人人自危，对于残疾人却是有别样的尊重，我们一路走来，却不曾听到一声的讥笑。”虽然用到残疾人三个字有些小心，还是很担心地看看蛇头，生怕伤害到他。

　　蛇头道：“问题就在这里。大约是半年前，福州城内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只有一条腿的人。那个时候很多人都用惊异的眼神，没有节制的语言来为自己无聊的生活找些乐趣。却不曾想，第二日，所有有份出口骂人的人都在一夜之间全部左腿被人锯掉。“

　　“你也是？“夜语有些好奇。

　　他有些黯然：“不是，我的故事在后面。这个事件当时轰动了整个福州城。官府都派人来调查，却在几日之后宣布对这件事情戒严，不得带出福州城这样的消息。”

　　“官府虽然很弱，但是这样的消息如果他想要封闭，大概没有人能带的出去。”荆浩道，他可是亲自体验过的，因为每一次抓到案犯，只要涉及权贵，都没有人敢去聊，这个就是官府的力量，也许不会抓盗匪，却绝对有能力管百姓。

　　蛇头点头同意这个说法，接着说道：“后来我们便不同意了。那些锯掉左腿的人可都是家里的主劳动力。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家最大的支柱已经成为这个样子，家也便不成家了。于是他们来求我。让我为他们主持公道，于是我就去了。”说到这里，他狠狠地喝了一口酒，让酒的麻烈把自己麻痹，想来自从双腿失去之后，他便没有停止过喝酒，酒已经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夜语和荆浩都不言语，等着蛇头把故事讲下去，他们可以想象的出，蛇头现在用酒麻痹的记忆有多么可怕。

　　蛇头继续说：“于是我和所有的兄弟都开始派人出去寻找这个人，没有两天传来一个消息，在城东李员外的家中，他最小的儿子也被人割掉耳朵，于是我们知道，只要有人辱骂残疾人，就有人出来收拾他，于是我们采取了我们认为的最好的方法。”

　　“你们也当着大街上所有人骂残疾人？”夜语有些犹豫，但是还是说出来了。

　　荆浩把酒再刷一遍酒，把酒递给蛇头，蛇头庞大的身躯居然在这个时候有些颤抖，仿佛想起那天最恐怖的事情，可是他也是一个老江湖，失色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调整好，他道：“于是我们便安排一个戏，那日让一个被锯掉左腿的老兄当街辱骂我，然后我便恶狠狠地叫嚣，其实我没有说什么恶毒的话，只是道，如今这个世道，人可是越发的可怕，连说句话都要给人骂，从前猪狗不如的下等人如今仗着有人撑腰越发的张狂，老子如果怕一个字，就不是男人。”

　　说到这里，蛇头已经喝下三瓶酒，两腮已经有些红热，他调动内力，把酒力散发出去一些，有些自嘲地说：“哎，近日光顾着喝酒，已经忘记喝了多少了。”

　　“那日晚上，三个蒙面人，我记得很清楚，三个，居然悄无声息地潜入我们的家中，我早就有准备，却也不曾想他们来的那样及时。三人分别没有一只手，一只脚，还有一个没了什么我也看不清，左右两脚分别失去的人，由于默契太好，两个人居然能合成一个人，左右脚居然就是他们最大的优势。因为他们毕竟是两个人，所以一旦情况不利，就马上分开，却能够在一瞬间立即因为需要而重新再一起。而另外一个人只是在旁边指挥，在有需要的时候才出手。他们的出招太快，身形太矫健，让我根本没有能力接招，就在这个时候，我也就被他们给俘虏了。”

　　“可是看清楚招式？”荆浩有些紧张。

　　蛇头笑道：“后来我也回忆了无数遍，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他们的武功非常的奇辣，不是我们中土的温和，一点余地也没有，如果我估计没有错误的话应该是天山的。”

　　“天山？”荆浩想起老肖讲过的一些江湖轶事，不会是传说中的“苍鹫谷”吧？传说他们常年隐居在天山，武功也融合天山的奇，冷，一招一式刚硬无比，为人更是不留情面，江湖上仍旧心有余悸的白发魔女便是苍鹫谷的谷主，只是她已经失踪了百余年，没有知道她在哪里，但是他们还是发展下来了。

　　更重要的是，有人传说，这个是妖王看重的一个门派，因为他们的每一个人都把灵魂交给了妖精。

　　蛇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道：“虽然我不曾和天山的人打过交道，对于此事也没有多少的把握，但是当时最直接的想法却是这个，除了天山，我想不出任何一个门派的武功能够阴毒自此。他们把我俘虏之后，为首那个，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斧头，他们只是点了我的哑穴，让我叫不出声而已，然后就这样生生把我的双腿砍下。”

　　说到这里，荆浩和夜语的脸色均是一变，都能够想象地出来，只是点了哑穴，在有意识的情况下砍掉人的双腿，那是多么惨烈的一种状况，也只有蛇头这样的硬汉子能够活下来，而且还能够在这里喝酒。只是谈起那晚的经历，还是有些畏惧。

　　“可是有什么交代？”荆浩问。

　　蛇头回忆了一下，摇头，道：“他们三个人离开之后，众人很快就找到我，这才使得我不至于流血过多而失去，因为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多少力气为自己止血。”

　　“大家？”夜语道，“为什么大家能够那么快就找到你？”

　　蛇头道：“因为他们行动过后都会留下一阵清香，三天不散，千里之外都能够闻到，就是因为这样的香气才让我们这些被他们迫害的人个个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治，不至于死去。”
　　“千里香？”这下是荆浩有些惊慌失措，如果是这样的话，传说的千里香居然是这些苍鹫谷的人，那南宫翔他们可是凶多吉少了。

　　若离的话回响在耳边：“荆浩，你总是为妖精的事情冲锋陷阵，这次我陪着你来，是要告诉你，有的时候你的过分霸道会让身边的人送命。”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也许不应该让南宫翔他们去调查这件案子的。

　　床板上，一个少年正在做最后的挣扎，因为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他更加不知道这次的失手代表什么。他只是凝神，挣扎。挣扎，凝神，一次又一次。但是没有一次能够把身上捆绑着的绳子弄断。这个是牛皮绳，他终于放弃，只是等待，等待未知的命运。

　　一个人走进来，确却地说他是跳进来的。咚咚咚的声音让原本寂静的房间变得十分诡异。他睁开眼睛，舔舔已经发干的嘴唇，不安地等待命运的主宰。

　　“小伙子，好大的耐力，居然能够追踪我们，七天八夜不眠不休，只是你的同伴没有你这么好的耐力早就在昨天心力衰竭死去了。”嘲笑的声音像水银一样灌进他的耳朵里，想不听却刺痛进耳膜里。

　　那个人笑：“不用担心，很快就轮到你了。只是我还在等而已，等那个指使你的人来到这里，当着他的面把你肢解，看看他还敢不敢跟我作对。”

　　他把眼睛闭上，想起西莫那张无辜的脸，该死的□□，怎么可以连说都不说一声就去死，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叫做信用吗？

　　声音很快就沦陷，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是留下一个少年，在生与死的边缘苦苦挣扎。

　　福州城内，荆浩和夜语在路边的小店随便吃了一些东西。荆浩道：“为什么你会认识蛇头？”

　　夜语道：“走江湖的人总是要认识几个朋友。我的朋友不多，却都是这样的人。”
　　“可是！”他想说，你是剑宗，是仙一样的人，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下里巴人扯上关系？

　　她道：“这样的下层人却是最难交到的。我和蛇头的交情只是因为当年我离开昆仑的时候施舍了他一碗酒，就是因为这一碗酒，他才把我当成朋友。他是这里的蛇头，所以我们来到这里有什么不懂的才叫他。他什么都知道，这个便是为什么这样的人一定要结交的原因。”
　　荆浩道：“那为什么带我？”

　　夜语道：“你有野心，也有自己的宿命，我不过是顺应天命，把你送到你该去的地方而已。”她说的极其轻松，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荆浩道：“那，下一步怎么走？”

　　夜语道：“你是第一次走江湖，自然要跟着我走。但是我也是常年不下山的人，所以这下我们只能随便走走。”说完扔下几个铜板便向前走，使得老陈只好叹气跟上去。
　　荆浩道：“你说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老陈刚刚一言未发，现在却是十分沉稳：“放心，如果他们出事了，我们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荆浩点头，心里也是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迎面来了三个人，东方木笑：“我说吧，他们一定就在这里。”

　　东方緈撇嘴“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知道你师父的行踪习惯而已。”说完上前把老陈代替下，对荆浩道，“不要老是以为我只是会闯祸，你看，我对你还是挺好的吧。”

　　荆浩双眼瞪着她，人家的正宫娘娘都在旁边，她突然窜到身边算怎么回事？东方緈尴尬地笑笑：“我把位置让给你。”

　　若离笑着接受，坦然地站在荆浩的旁边。

　　几个人再次进入“凤鸣”。旁边的客人一如既往地谦卑，东方木在一路上已经听到那个害人竦闻的故事，看到这些人害怕的神情，有些鄙视地说道；“若不是有那些人为残疾人撑腰，恐怕他们现在的眼神怕是另一副吧！”

　　若离也有些感叹：“平时他们的嘴脸可是有够可恶的。”
　　进入自己的房间，夜语突然问道：“你害怕吗？”
　　荆浩一愣，还没有明白过来，已经脱口而出：“从不。”
　　老陈帮荆浩关上门，小心地问道：“老爷，现在我们打算怎么办？”

　　“如今这个局势是我一战成名的最佳时机。福州城内的惨案还没有在江湖上流传开来，我想暗流涌动，表面上是什么动静，实际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何以见得？”老陈问。

　　荆浩道：“走在路上看见人人自危，可是还是有不怕死的走在路上便知道高手已经在这个城内伏击，他们也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和自己的门派一战成名的机会。”

　　“所以老爷在等一个让自己一战成名的机会，老爷，你还是没有把报复人类的思想给丢开啊！”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荆浩和老陈对视一眼，老陈小心地开门，手里已经有了一把小小的匕首，却见若离出现在面前，她端上了一碗莲子羹。
　　荆浩甜甜一笑：哇，好香啊。

　　-_-|||老陈：有这么夸张吗？

　　若离小心地盛了一碗，送到荆浩的面前道：“喝了这个吧，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了。”
　　“如果你陪我吃就更好了”恬不知耻的某人恳求。

　　于是老陈安静地退下，把现场留给某人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