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千里》才郎尽江

5、第五章嗷

　　“Hello”忽然我们背后传来了一句发音很标准的英语，年轻女声。
　　啊，等等，有什么不对，我英语也没学好，怎么就知道这句话标准了？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
　　我马上转头去看，顺嘴回了句“Hello”。原来是两位国际友人，一男一女，金发碧眼……也没有，就是两个普通的深棕色卷发，男的短头发女的长头发，配着两张明显不是亚洲人的脸。目测两人年龄在十九到……三十之间。实在不擅长猜年龄。重要的是，他们都好高！我只有男的胸口高！目测带瞎猜男的一米九，女的一米八三，盲猜美国人。因为审美问题我欣赏不来，不过至少两个人长得都不会不堪入目，挺顺眼的。以及他们身上都是朴素的T恤牛仔裤，就是T恤上印了“全员恶人”四个巨大汉字，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刚才走神，身边岑见已经和刚才说话的外国友人聊了起来了。
　　一开始我还能听懂“can we”两个单词，慢慢就跟不上她的语速了，后面连猜带蒙是估计外国友人希望岑见帮个什么忙吧。
　　好吧，国际友人的忙，可以帮一下的，对吧？
　　我将殷切的目光投向了岑见，我就想岑见给我翻译一下。
　　刚才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士忽然悠悠地说了句话：“Is this your girlfriend She\'s so cute.”说完还对我调皮地笑了一下，还眨眼。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前面的话我都一概不知，但是这两句，我是真的听懂了。每个单词都听得清清楚楚。
　　对我来说，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我摇了摇头。
　　岑见侧头看了看我，然后对着国际友人说了好几句。
　　我扯了扯岑见的袖子，还是忍不住问岑见：“什么啊？”
　　岑见低头对我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对着两位国际友人又说了几句。
　　之后才对我说：“刚刚他们听到我跟你说的了，他们很感兴趣，想跟我们一起走走。你觉得可以吗？”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好了，两位国际友人能听懂中文啊。
　　我得先庆幸一下我刚刚没有瞎说什么。
　　“可以。”回过神，我还是答应了。
　　果然，我才答应完，他们就开始说“thank”了。
　　他俩也正式向我自我介绍，男的是汤姆杰克逊，但是无论是汤姆还是杰克逊，都能让我成功想成了别的，他来自英国。女的是爱伦啥的，后面不记得了，就叫爱伦好了，是美国人。我至少猜对了一半。汤姆和爱伦是大学同学兼朋友，都在美国不知道什么大学读书……听一遍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大学。这次是来中国旅游的。
　　对于我没听懂的部分，我也没敢问，回去再偷偷问岑见好了。
　　由于他们的申请加入旁听，让我突然觉得有岑见在身边，我简直就是拥有了一笔财富。
　　岑见还在一边走一边说，不过既然听众不只是我，我便更加心不在焉了。东瞧瞧西瞧瞧的，不过岑见却总是能讲到我比较在意的东西。
　　有了陌生人的存在，我也少了和岑见对话来消除尴尬的必要了，反而旁若无人地四处观看，莫名感受到了一种轻松。
　　岑见就在我旁边，我走在了最外边，汤姆和爱伦则在岑见右边。
　　原本还时不时和岑见搭句话，不过现在就成了爱伦和岑见两个人聊天了。汤姆也不喜欢多说话，一路都安安静静的。但我总觉得汤姆不是高冷安静的人，反而性格里有着顽皮腹黑的因子，这会儿一言不发，必有妖。
　　不知不觉四人逛到了六点半，我倒是没什么所谓，不过岑见不太乐意，委婉地表示要分别了。于是我们和汤姆爱伦告别，临走前汤姆和爱伦还跟我们加了微信。
　　我对此不热衷，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加了，我想我不会和他们联系。
　　岑见拉着我先走，转眼两位外国友人就无影无踪了。
　　“我们干嘛去啊？”不知道岑见为什么突然要跟汤姆他们分别。
　　“六点半了啊。”他语气并不好。
　　“嗯，我知道啊，怎么了？”我不太明白。
　　“所以你不要吃饭吗？”他还是不高兴的语气，只是没有刚才那么冲。刚才，有点吓人。
　　“饭还是要吃的。但是我也还不急着要去……”
　　“不舍得跟他们分别吗？”他抿着嘴角问我。
　　“那倒没有。”
　　“那我们去吃饭。已经是时候该吃饭了。”
　　“但是……”我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刚刚我们不是说这个来着吧。
　　“没有但是，我饿了。”他有点赌气的语气真的是听得我在心里顿时目瞪口呆。
　　“好吧。”这次久别重逢还真是新鲜，见过的没见过的样子他全都对我展示了一遍。
　　“我们吃什么啊？”
　　“这家，可以吗？”事实上我来之前并没有考虑吃什么，所以现在也只是就近找了一家看起来还可以的店。
　　“嗯。”他倒是不挑。
　　我们走了进去，照例是我点我喜欢的，他给我点了好几样我不怎么感兴趣的素菜。
　　“你为什么热衷于点这些菜？上次也是点的这些。”我看着他将菜单递给服务员，等他回过头来对上我的眼睛，问。
　　“不是说了你要多补充的？”他对此大概毫不心虚，从容地对着我的眼睛温柔解答。
　　“你怎么知道我缺什么的？”我有些怀疑。
　　“看得出来的。”好像有点道理。
　　“真的？你什么时候学的那么多东西？”
　　“我……”他忽然停住了嘴。
　　“你什么啊？”我才问完，也意识到了不对。
　　我们几日以来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熟悉感好像忽然之间全都崩塌了。不用他回答，我也知道这是他消失的三年里学的东西。至少这是其中一样。
　　一切回到了起点。这三年有关他的记忆的断层，终究是我们无法跨越的鸿沟。我不知道这三年他做了什么，也许他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是我对他仍然没有真切感。
　　问题是我提出来的，我……我对不起他。他回来以后一直在努力靠近我，想要恢复以前的亲密，我都是知道的。他做了不少努力，而且本来也已经有所收获了，不出意外，时间会填平那一切。但是现在毫无疑问就是意外情况，我们之间的问题被我一句话挑了出来。
　　我低着头，心里的愧疚淹没了自己，无比后悔那嘴快说出来的那句话。
　　忽然我放在桌子上交错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覆盖了。
　　目光上移，看到了那只干净修长的手挡住了我的手，并且成功地安抚了我躁动不安的手指。
　　他的手比我的白。真见鬼。
　　我知道他在安抚我，于是我忍下了不自在。
　　我想，我也有必要向他，踏出一步。
　　“这三年，你辛苦了。”我再三犹豫，终于狠下心说了这么一句。
　　我不敢看他。
　　这是我第一次对他消失三年表示出谅解的态度。
　　我虽生气，却一直都理解，只是三年的缺少对我来说，仍然是不可磨灭的一段。也许对他来说，也有不得不为之的原因吧。
　　我不是任性到非要将一切丢给他背负的那种人。
　　这样尴尬的台词啊，希望我只说这一次。
　　真的很尴尬。刚说完就想撤回了。
　　他覆在我手上的那只手还没有挪开，在我说完那句话后，那只手颤了颤，用力收了一下。然后那只手轻轻地蹭我的手，蹭了有一会儿。
　　那只手传来了一点依恋和柔软。
　　大概是他心里的万分之一吧。
　　他说：“我抱一下你，行吗？”声音有着轻微沙哑的感觉。
　　我惊讶地看向了他，看到了他那双神采奕奕的双眼。
　　感觉到他的高兴，我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没有拒绝。
　　他自己站了起来，长腿迈开步子，两步就走到我的身边，俯下身，长臂一伸搂住了我的肩膀。
　　很保守的抱法。
　　我的眼睛从他站起来的一刻就没有离开过他。看着他逐渐走近，局促不安又不知所措，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所幸他动作不慢，我并没有紧张太久。
　　等他抱了上来，紧张感就消失了。隔着衣服我还能感受到他温暖的身躯和柔软弹性的皮肤，毛茸茸的脑袋搭上我的肩膀，填满了我的脑袋和肩膀之间的空隙。短一点的头发有点扎人，但是总体来说很舒服。从他的身体里散发的暖意，驱散了心头一片阴霾。
　　深呼吸一口气，不能否认这种感觉确实不错。
　　我享受着他的热情和拥抱。
　　慢慢地，我抬起了手，搭上他宽阔的背。
　　接下来的动作就水到渠成了。
　　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一点点收紧。
　　从缓慢到迫切。
　　他抱得很紧。
　　我也一样。
　　“谢谢你。”他说。
　　声音更加沙哑了啊。
　　抱了一分钟不到，我还是不习惯周围异样的目光和开放的环境。
　　“嗯。吃饭吧。”我果断松开了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劝他松手。
　　“嗯。”他撒娇似地轻哼一声，把搭在我肩上的头抬了起来，在我耳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慢慢地也松开了手。
　　他回到原位上，我们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有身体、乃至目光的接触。
　　我觉得我已经不能清醒了，还在回味第一次拥抱异性的感觉，太长时间不会和人有较大的肢体接触，即使只是一个普通的拥抱，此刻也觉得特别珍贵。
　　也许这真的会上瘾吧。
　　我垂着眼，不敢去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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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所以要更新一章，因为写作速度跟不上，所以更新会比较慢呢。可以囤起来慢慢看………………………………前提是有人愿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