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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御龙夜丢了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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鄠县县城里到处都贴满了萍儿的画像,石头他们也拿着画像挨家挨户找了好久,都没有任何消息。
深夜,揽月阁包间内。
叶离拿出早晨报案人的画像,指着画中人问道:“红姐,我猜这人您肯定认识吧。”
“这不是萍儿吗?大人今天早上的时候就已经问过了。”夜里的红姐看起来比白天更精神了几分,不过也对,揽月阁做的本来就是晚上的生意。
“那这个人呢?”随后,叶离又拿出了一幅画像,正是下午的时候,他画的池映寒临死前见到的那位红衣女子。
红姐看到第二张画像之后,面有愁容,道:“她叫妙音,曾是我揽月阁的顶梁柱子,今早我也与大人说过的。可惜啊,半年前,她忽然失踪了,衣服首饰、金银细软什么都没少,就好像整个人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大家都猜她死了,自从她走后,我揽月阁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都快养不活这些丫头们了……”
红姐突然掩面哭了起来,神情甚是凄楚,但不知为何,在叶离看来,红姐分明是心里有鬼。
叶离最是受不得女人哭闹,便找了个话茬,道:“既然妙音姑娘是无故失踪的,当初为何不报官呢?”
听了这话,红姐突然苦笑了起来,道:“这位大人真是爱说笑。在咱们中容国境内,伶人戏子与主人家的奴隶并无二致,像出云国这样的边陲国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是妙音真的死了,官府也不会追究一个艺伎的死因。”
叶离有些不服气地道:“你不试着去报官,怎么知道官府是否会追查事情的真相呢?而且御龙他——”叶离心知失言,急忙改口道:“咱们这位将大人跟别的当官儿的可能有些不太一样。”
来到鄠县之后,御龙夜一直用的将言这个名字,包括任命其为钦差大臣的圣旨上写的也是“将言”二字,除了叶离,没人知道御龙夜的真实身份。毕竟夜殿下虽然久不在朝堂,但其身为皇子的身份不假,以将言之名行事会方便许多。
听到这里,红姐似乎是来了兴致:“到底哪儿不一样呢?”
“他其实是——”
未等叶离说下去,御龙夜便打断了他的话,“红姐,我记得今天早上的时候,你说妙音是留有书信,然后才离开的,并非无故失踪……”
听到这里,叶离也竖起了耳朵,早上御龙夜找红姐问话的时候,叶离并不在场,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呃……”红姐顿了顿,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眼看御龙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红姐急忙解释道:“哎呀,这也不能怪我记性不好,实在是最近这一堆破事儿太让人心烦……”
御龙夜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浅浅抿一口,道:“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听你慢慢说。”
红姐道:“妙音和萍儿都是我自小带在身边的,揽月阁里素来也就她们姐妹二人最是亲近。萍儿来的晚些,加之年纪又小,我便安排她先跟着妙音学学,想着等将来妙音寻了好去处嫁人成婚之后,我再扶持萍儿成为新的花魁。哪成想……”
红姐越说越说觉得心里难受,再次掩面而泣道:“哪成想妙音在一年前意外失足,从楼梯上摔下来,摔伤了左腿。后来我也找大夫给她瞧过,这腿是养好了,但是再也跳不了舞了。要知道,咱们妙音可就是指望着水袖舞才有了后来的名声。从那以后,妙音就变得郁郁寡欢,每日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开始有些神神叨叨起来。再然后……”
红姐突然不再说下去,叶离忍不住问道:“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妙音姑娘就失踪了。”这话不是红姐说的,而是御龙夜接下去的。
红姐闻言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妙音是个傲气的孩子,不能跳舞之后,便失了能让她引以为傲的资本。所以……唉,这也是谁都没有办法的事。”
御龙夜饮尽了杯中的茶水,轻轻放下茶杯,道:“红姐,从今天早上初次见面,你说妙音无故失踪开始,到现在为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口供,叫我们如何相信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红姐勉强应付着笑了笑,道:“大人,您看,我……我这不是记性不好么?”
之后,红姐又说了许多有的没的,总之就是把自己和此案之间摘得干干净净。但是,后面红姐总算是说出了一点儿有用的东西。
妙音失踪之前,见过池映寒。用红姐的话来说,就是池映寒经常来骚扰妙音,就在妙音失踪前不久,池映寒还经常带一些酒肉朋友来揽月阁寻欢。
通过红姐的话,御龙夜猜测,萍儿棺材里的尸骨很可能就是妙音,时间上也吻合。妙音是半年前失踪的,陈叔也推断出萍儿棺材里的红衣枯骨是半年前死去的女性尸骨。
回衙门的路上,叶离大胆做出了推测:“我觉得是池映寒和他的那两个酒肉朋友合谋杀害了妙音,然后藏尸于某处,但是不小心被萍儿发现了。由于萍儿自小便跟着妙音,在其身边学习本事,两个人的姐妹感情很好。于是,萍儿便想着为妙音报仇。所以设计杀死了池映寒等人。至于池映寒临死前看到的妙音的身影,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的幻觉。”
御龙夜点了点头,道:“不否认有这种可能。但是,尸体同在静心湖被发现,还有待解释。若是萍儿为妙音复仇杀人,为何还要暴露自己来报案?更何况,将这么多具尸体运往静心湖,也不是她一个十三岁小丫头能做到的。”
回到县衙之后,御龙夜越想越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越来越觉得此事绝非人力所为。三思之下,御龙夜决定去拜访一下此地的一位高人。
——
香炉里青烟袅袅,丝丝缕缕地飘着,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与世隔绝般的苍老味道。
御龙夜恭恭敬敬地跪坐在一个白发苍苍的年轻人面前,微微颔首道:“师父,徒儿有事请教。”
白发少年微微起身,用镊子轻轻拨弄了一下炉内的香灰,淡淡道:“你倒是真能沉得住气,来鄠县这么久了才来找我。”
因为御龙夜起初来此是存了私心的,此时也只能再次恭敬地喊了声:“师父。”
白发少年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师父,你也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御龙夜恭恭敬敬地向白发少年行礼,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永不敢忘师父启蒙之恩与扶助之情。”
白发少年又是一阵摇头叹息,道:“你终是被世俗规矩束缚了手脚。”
顿了顿,白发少年放下了拨弄香灰的镊子,道:“罢了,且随你吧,好在你母亲她们也从不计较辈分称谓这些东西。”
这位白发苍苍的年轻人,正是御龙夜的启蒙恩师,也是一位鲜少入世的高人,外人称其为“江城子”。至于真实姓名是什么,御龙夜也不知道,只知道江城子此前的名字被世人定性为恶人,所以便不再用从前的名字了。
说实话,御龙夜对于江城子知之甚少,连最基本的姓名年纪等情况都不清楚,只知道江城子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但是容颜不老,青春永驻。若非是因着母亲的缘故,御龙夜也不想与江城子有过多的交集。
在御龙夜心里,江城子就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就如同御龙夜自己的身世。到现在为止,御龙夜也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是一个普通的中容国皇室成员。
一开始御龙夜说要带叶离来鄠县见的高人也是江城子,只是后来御龙夜觉得似乎没有必要了。如果说血族的本性能够得到抑制的话,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叶离根本不是真正的血族!这一点,恐怕连叶离自己也不知道。
御龙夜道:“师父,乾儿有事想向您请教。”于是,御龙夜简单地将案情大致给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江城子竟轻笑出声,道:“若非遇上难事,你是不是便不来看我了?”
御龙夜道:“师父误会了。”
“误会?恐怕不是吧。”江城子对御龙夜招了招手,示意其到跟前来。
待御龙夜上前之后,江城子却突然出手扣住了御龙夜的命门,一股庞大的力量瞬间游走在御龙夜的身体里。御龙夜也不挣扎,任由江城子抓着,虽然明知道一定会被发现,但御龙夜还是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待将自己的力量抽回之后,江城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御龙夜,厉声道:“从你一进门我就觉得你身上的气息不对,东西呢?”
御龙夜低着头,不敢直视江城子此刻愤怒的眼睛,低声道:“我给别人了。”
江城子没有松开御龙夜的手腕,反而握得更紧,“你可知那是比你性命还紧要的东西?”
御龙夜抬头,肯定道:“我知道。”
江城子突然自嘲般地笑了起来,也松开了抓着御龙夜的手,道:“难怪你迟迟不来见我,原来是那东西已经不在你身上了。但是,你最好记着,不管那东西在哪儿,连着的终究还是你自己的命脉。我待会儿会教你封印之法,你也不必带那人来见我了。”
御龙夜早就猜到此事定会惹得江城子不悦,所以也并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徒儿知道了。那这个案子……”
不等御龙夜开口问完,江城子便道:“你给出的线索太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方邪祟所为。”
御龙夜再次低下了头,眼神多少有些失望,“连师父也没有办法吗?”若是连江城子都没有办法的话,御龙夜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了。
“等忙完这几日,我随你下山看看吧。”
目送御龙夜走后,江城子痴痴地望着窗外,只见阳光下蜂飞蝶舞,一幅春意盎然之景,而江城子的嘴角却留下一抹微不可查的苦笑,口中喃喃道:“揽月阁啊揽月阁,恐怕你再不是当初的揽月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