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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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河在郑枝泉家门口默默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走，就见她蝴蝶一样跑出来。
她轻盈的翅膀划过李安河的眼角，脸上红扑扑的，李安河顿时觉得眼睛痒痒的，想伸手去揉。
郑枝泉的声音抓住他的手，她快活地问他，“你来我家吃饭吗？”
李安河不知不觉就放下手，有些怔怔的。
王桦围着围裙从门里探出头来，热情地招呼他，“安河进来一起吃吧，饭快好了。”
李安河有点犹豫，“可是我妈... ...”他不忍心拒绝郑枝泉透明稚气的瞳孔，只能把眼神放到其他地方。
想到李安河的妈妈，王桦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更加可怜起李安河来。“没事的，今天你爸轮班，做不了晚饭，你回去也吃不上。多少在阿姨这里吃点。”
李安河心里有些难过，还是应下来。
郑枝泉对于李安河的情绪变化向来是异常敏感的，有些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的感知神经是不是都长在了李安河的身体里，时间久了，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一部分。
郑枝泉跟着王桦进了厨房，吞吞吐吐地说李安河晚上要给她补习，赶着时间。
她很少说谎，几乎每次都是为了她喜欢的东西，或者是李安河，他往往占据她“喜欢”这种情感最大的一部分。
王桦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是同意了，把饭菜分成两份给他们装进饭盒里，让他们带去吃。
“今天可是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鸡翅，你得早点吃，焖着就不好吃了。”
郑枝泉头点得像拨浪鼓一样，转眼就跑出去了。
客厅里，李安河站在一盆多肉前面，手指轻轻拨着多肉上那一层绒绒的像白毛一样的东西。
郑枝泉一叫他，他就赶紧缩回手，可怜的多肉被刮的颤颤巍巍。他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脆弱的东西，几乎是十分之一的痛苦和恶意，都难以承受。他于是悄悄伸手到后面，安抚地摸摸它，和它道歉。
“李安河，这个给你，你带回去和你妈妈一起吃。”郑枝泉把他拉到门口，掏出两个饭盒，压低声音对他说。
“那你吃什么？”李安河皱眉。
“我还有啊，有好多菜，根本吃不完的。”她还是说谎，却很难得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李安河温柔地看着她，声音很轻“你会饿的，对不对？”
“不会的，真的还有，有好多。”郑枝泉笑着。
李安河不放心地盯着她，她不好意思看他流水一样清透的眼神，只能急急忙忙地说“我进去吃饭了，你快回去吧。”
李安河拎着饭盒，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老旧的铁门里，心情沉得像一片乌压压的云，半天落不下雨来。
尽管如此，他确实是无可救药的人，干涸枯瘦，长在裂谷的口子上，郑枝泉仍然是温和的雨，献祭他厌弃的一切。
李安河回到灰色的，颤抖的宿舍楼，走在楼梯上，只感觉这是个大蜂房，各家各户都传出嗡嗡的电扇转动时。
他难以抑制自己，急促地用钥匙开门，咯吱一声，转动的没有转动的就都停止了。
他的妈妈站在桌子前面，穿着白色的睡裙，看起来还像以往一样美丽，她是不会老的。她亮堂堂地站在这个破旧的地方，所有人都不会觉得她出自这里，也长在这里。
李安河永远觉得，她只是一个租客，落魄的，蒙尘的，偶尔对他展露同情心的一身傲骨的过客，他抓不住她，他的父亲也不行。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她陈述着事实，冷落的。
“去了王阿姨家，给您带了饭菜。”他也瞬间冷漠起来，与自己的母亲如出一辙。
李安河听见她鼻腔里微微发出“哧”的一声，为了与她的教养相符合，李安河自动将这声音过滤。
“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安河一声不吭地转身去了厨房，听到他妈妈关门的声响，赶紧打开两个饭盒，狼吞虎咽起来。
他好像饿了很久，几乎都要噎住了，喝了几口水压一压，才愣愣地看着那两盒饭，宝贝似的搂在怀里，流下的盐水还在他的眼角，黏糊糊地占据他晃晃悠悠的住所，他无处可栖的食欲，也许还有他的心。
作者有话说第5章 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