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今天风好大

33、第33章

　　有了早上和妈妈的一番谈话，李承安想要坦白一切的想法更加强烈了，但是他不敢冒险。
　　下午，他在沙发上坐着，看着妈妈在几个房间里来来回回收拾，想要说的话到嘴边却没有勇气说出来。他心中烦躁。打开电视机播了几个台都没心情看，最后关上电视上楼回房间了。心里决定还是算了，一家人先一起好好过个节。
　　李承安躺在床上，脑中思绪混乱，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是被外婆叫醒的。听到外婆在楼下喊他，说外面下雪了，他整个人立马就清醒了。
　　他从床上弹坐起来，嘴上回应了外婆一声，顾不得穿鞋，光着脚跑到窗边。打开窗户，冷气一下就灌了进来，他冷不防打了一个激灵。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院子里亮着灯，透着灯光可以清楚地看着雪片飘飘洒洒落下来的样子，密密麻麻的。雪下得很大，地上已经积起白白的一层。
　　今年的雪来得有些迟，往年圣诞前都已经开始下雪了，李承安以为年前不会下雪了。
　　他关上窗，收拾好跑下楼，厨房里外婆叮嘱他穿上外套，外面冷。
　　李承安听话地穿上外套，来到外面，看着灯影下纷纷的大雪。虽然二十多年来几乎每年都能看到雪，每但是次初雪他内心都无法平静。
　　他走到雪地里，用衣袖去接落下来的雪片，耳边传来杨大爷家孩子嬉闹的笑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一遍遍叮嘱她们小心别滑倒。
　　李承安也很开心，雪仿佛有能轻易使人忘掉一切烦恼的魔力。他突然很想江博，想听听他的声音，想和他分享此时的心情，也想知道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开心。李承安掏出手机拍了张灯光下的雪景发给江博，并发了条信息：
　　哥，下雪了。
　　他盯着手机，时间不过才过去一分钟，他就有些等不及了。看了看厨房的窗户，确定外婆和母亲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他这才拨通了江博的号码。
　　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江博带着笑意的声音，他问道：“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听着他的声音李承安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轻声叫了声“哥哥”，鼻子却突然一酸，喉咙哽痛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这突然的感性是因为开心还是其他什么。顿了两秒，他平复好心绪接着说道：“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本来他要说的是“下雪了”。
　　听到这话江博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柔声道：“小傻子，你是不是哭了？这是怎么了？”
　　李承安低着头，一只脚无意识地在雪地上轻轻踢着，脚底磨着地上的雪。虽然没人看到，他还是觉得丢人，脸开始发红发热，笑着说道：“没有，就是突然很想你。我刚刚给你发消息了，外面下雪了，你知道吗？”
　　“下雪了？”江博吃惊，“我在准备晚饭，没看到手机。”
　　李承安笑着回道：“没关系，我也是刚发过就给你打电话了。”
　　随后李承安听到江博应该是将手机拿远了，他对着其他人喊到：“谁来帮我看一下锅？”
　　接着是江阿姨的声音：“你要干嘛？”
　　又听江博道：“小安说外面下雪了，我去看看。”
　　江阿姨又道：“你们谁去？”这句应该是和其他人说的。
　　李承安隐约听到赵云浩的声音，说道：“我去看看。”
　　然后是方达的：“我也去看看。”
　　随后是小小的。
　　又听江博没好气地骂了一声“臭小子”……
　　听着那边的情况，李承安忍不住笑出声来，能想象到江博被欺负得样子。
　　李承安正笑得开心，听到江博凑近了的声音，他委屈道：“他们都欺负我。”
　　李承安笑得更开心了。
　　江博继续委屈，道：“你还笑，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最后江博没挂电话，火速炒好锅里的菜，关了火就往外走，都没装盘。
　　二人在雪地里对着话筒你侬我侬，分享喜悦和想念，直到江博那边传来云浩不识趣地催促他赶快做饭的声音，江博才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李承安也回到屋里，回过神来才觉得脸都冻得麻麻的。他刚走进厨房，就感受到到外婆和妈妈向他投来的灼热的目光，待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李承安一慌，忙借口去收拾饭桌，逃也似的地离开。离开厨房他就后悔了，这一逃不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他在心里默念着，希望外婆和妈妈没有发现什么。
　　要来的逃不掉。饭桌上外婆不停地给李承安夹菜，笑眯眯地看着李承安，都顾不上自己吃饭。见李承安吃得开心，于是乐呵呵地开口问道：“小安啊，刚刚在外面和谁打电话呢？”
　　李承安心里咯噔一声，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忙假装不甚在意地去夹菜，趁着嘴里有饭，含糊不清地说道：“是云浩他们。”
　　老太太不怎么相信，盯着李承安看了几秒，看不出李承安有没有说谎，又狐疑地问道：“真的是云浩他们？”
　　李承安外表假装淡定，用勺子给自己盛了一勺汤，嘴上笑着说道：“是啊，他们还要我向妈妈和你问好，说年内比较忙，等春节后再来给你们拜年。”
　　这些都是他胡诌的，说这些的时候他眼睛盯着勺子里的汤，不敢抬头看外婆和妈妈，心虚得手心都出汗了，紧张得浑身都在发热和微微发抖。好在手抖可以用汤太满端不稳来掩饰，他就怕自己会忍不住脸红。他不擅长撒谎，可是也不敢冒险露出一点点蛛丝马迹，他都不敢想象那样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几秒仿佛是一场惊心的博弈，好在最后他赢了。
　　老太太一脸失望地说：“看你对着手机笑得那么开心，我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找女朋友了呢？”
　　“女朋友”三个字让李承安的眼神暗淡下来，他垂目看着碗里的汤，用勺子一下一下地凉着，面假装不在意地轻声说道：“现在工作和学习上的事很多，我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老太太语重心长，道：“学习是重要，找对象也重要啊。你身边要是有好姑娘你可别错过了，过完年你就25了，也老大不小了。”
　　杨淑雅眼看她妈又要搬出老一套话了，这些话听得她都有些无奈，忙开口劝道：“妈，这些等饭后再说，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李承安这才如获大赦，心中不住地对他妈表示感激。
　　晚上外婆也没再提起这件事情，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李承安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总觉得他妈妈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信了他。之后每当李承安感受到妈妈在看自己，就会忍不住紧张，怀疑妈妈是不是看出点什么，甚至怀疑自己打电话时声音会不会太大被妈妈听到了。他越想越紧张，越想越懊悔自己当时给江博打那一通电话。
　　第二日吃过午饭，杨淑雅提着个小筐要出门。李承安正好看见，想起早上他清理院子里的雪时，雪又厚又滑，昨晚应该下了很久。现在出门很不方便，他不解地问道：“妈，你要去哪？”
　　“我去园里看看菜有没有被冻坏。”
　　李承安不放心，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菜地就在离房子不远的地方，挺大一片，种了很多东西。二人走得很小心，也很慢，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李承安又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妈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感受到李承安的视线，杨淑雅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