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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禁身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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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生日歌结束,灯亮了。
遽央用手背揉了揉早已朦胧的眼睛,低头看见胸前那颗闪耀的黑钻,紧接着刘婧一帮人便不识好歹地围过来,对着那颗钻大呼小叫。
“我去!哥你这这这……开玩笑的吧……”胡亚天瞬时觉得大脑有些缺氧,伸手掐住自己人中。
“省省吧你,乖啊认清现实好吧。”一旁刘婧将胡亚天一把拉开,“哥,我能摸摸吗?”
“来来来,摸这个摸这个,” 秦天宇把易十安的那一条项链取出来放在众人面前。
这下连刘婧都受不住了,“哥你你你……这不是玻……玻璃的吧?黑……黑黑钻真的……随随便便就能两颗?”
胡亚天颤抖着双手去数盒子里珠宝鉴定书上的零。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行了行了行了,就你那个数学还是省省吧。”秦天宇推开胡亚天,把项链递给易十安。
陈暮羽也被这颗钻给闪到了,但明显理智占了上风,转头对百里青说道,“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小子这么有钱,他什么时候能替遽央把买房的钱还我?”
百里青:“刚才这么大个蛋糕……啧啧啧……可惜了。”
陈暮羽:“……”
易十安接过项链,朝遽央摊开手。
遽央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接过项链给易十安戴上了。
陈暮羽正沉浸在遽央到底什么时候给报销买房钱的问题中无法自拔,手机“嗡嗡”响了两下,她拿起来一看,是穆雷。
-让遽央出来看一看。
不用想都知道,这家伙一定又强迫星君给遽央准备什么惊喜了。
易十安留在屋里陪胡亚天他们玩儿飞行棋。
遽央被陈暮羽拉了出来,看见头顶正上方的夜空中有一大片星河。
星光点点的微光中,一排金色的楷体小字工工整整地留在下面,那是穆雷亲笔留下的——“我可也,子欲善之。”
穆雷这句话是想告诉遽央,感情这条路上,他妥协了,希望遽央能好好的走下去。
遽央心中只是无尽的辛酸,指尖一个打转儿,一朵暗红色的彼岸花便盘旋着升上天空,消失在夜色中,最终在九重天上穆雷的眼前化作一缕飞烟消散。
陈暮羽和遽央二人站在天台上久久无话,直到遽央看见易十安正站在楼下把秦天宇他们送走。
路灯下,易十安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大衣,半张脸掩埋在白色的高领毛衣中,灯光落在他胸前,那颗小小的黑钻比星星还亮了几分,散发出来的光彩像他的眸子一般耀眼。
遽央转身下了楼,陈暮羽不想过多打扰二人,拉上百里青也离开了。
“刚刚去哪儿了?”易十安二人在路灯下目送他们离开。
“在天台上看看星星。”这话没错啊,的确是看星星,“走吧,进去了,外面冷。”
遽央牵住易十安的手慢慢往回走,刚买进门槛,还没等易十安把门带好,遽央便一把把人按在门上。
“你干嘛?”黑暗中,易十安只能感觉到面前这人愈发紊乱的呼吸。
“刚才没发挥好,再来一次。”
易十安不明所以,直至遽央冰凉的唇覆上来,他才明白“刚才没发挥好”指的是什么,“噗嗤”一声竟笑了出来。
“嘶,你什么毛病,这是笑的时候么?”遽央在易十安的嘴角轻轻地啄着,能感受到他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
易十安觉得这个看起来大大的几乎快要一米九的男孩子可爱得不像话,挺起身子前倾着回应着他的吻,就像在深海中沉溺不理会海面的波涛海浪,他的手隔着遽央的毛衣在他背上胡乱地蹭来蹭去,撩拨得遽央难耐的很。
“停停停,不行了不行了,再玩下去就要起火了。”遽央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他轻轻地把易十安的额头抵在自己肩上,也不去理会易十安已经笑得开始发抖。
遽央好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一道黯然的清光乍现,遽央一把将易十安刚要抬起来的头按回自己的肩头紧紧地抱着。
那光幻化成几个字,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天帝病危,速归。”
遽央抬手挥散那一道清光,皱了皱眉,轻轻松开易十安说道:“十安。明天请一天假,搬家。”
“搬家?搬什么家啊?”
“搬过来和我住啊,反正也没多远。”遽央一只手轻轻盖住易十安的眼睛,另一只手把灯打开。
指缝中透过一些微弱的光,半晌,那双手缓缓张开,确认易十安的眼睛适应强光后才安心放下。
半路折回来看戏的百里青此时化作青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生出几分酸楚。
活在刀尖上的人,谁会对他存有这般的温柔啊。
过了许久,易十安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十安,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今天就住在这儿,”自从收到那封天书起,遽央心中没来由的慌乱,抑制不住发抖的手轻轻握着易十安,“我天亮就回来了,等着我哪儿也不要去,好吗?”
这是个什么道理,把人扣在家里,自己倒是往外跑。
易十安看着遽央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似乎盛着今夜所有的星辰。
“嘶,行,今儿你生日,让着你。”
遽央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出门。
迈出门的那一刻,那身黑色大衣焕然化作一袭黑袍,额上一抹彼岸花显现,随即两名鬼差出现在身后。
“寸步不离地守着玄冥将军,他若伤了一根头发,我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玄冥,是当年易十安首战告捷,老天帝亲赐的称号。
遽央此刻内心无比的不安,老天帝突然病危,定是出了什么变数。并非自己草木皆兵,只是十安成年之日越来越近,他容不得自己有丝毫的失策。
九重天上,穆雷、百里青、司命、陈暮羽静立在老天帝床前,穆清趴在床边早已泣不成声。门外是千千万万的天神和门将,看见遽央来,全都自觉让出一条路。
遽央推门而入,没有行礼。
老天帝看见遽央,在穆清的帮助下艰难的直起身子。
“都来齐了。”极其微弱的声音几乎让人难以听清,“你们也看到了,我已经命不久矣,撑到现在,还有件事情要跟你们交代。”
“我这身子骨撑不到十安回来的那一天了,你们可要保他平安啊。”老天帝顿了顿,接着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其实那三界圣器……早就,徒有虚名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全都一惊。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虽然遽央早知道唤灵符一事定有乾坤,但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这三界圣物将众生一幌就是近四百年啊,四百年来,三界守护圣器的守护者历历代代战战兢兢的守护的圣器,竟只是个警报器的作用。
太荒唐了。
“当年大战后,夜幽的本体在一线天峡谷里被找到,可散落的魂魄至今了无音讯。我和三界长老们讨论,设下了三界圣物这个幌子,为的是有朝一日倘若夜幽再次出世,定会对三界圣器先下手,借此给我们一个警示。”
如若说得知三界圣器无效是震惊,那么当众人听到“夜幽”二字时,应当就是惊恐了。
夜幽——上古之世,九重天神女与山野间厉鬼相爱,厉鬼修习邪辟之道,食人嗜血,所到之处流血满野。天帝故命人将其羁押回九重天,将别之际,神女将双目剜之予恶鬼食。终恶鬼元神化为七缕,皆与神女内丹相融,逃至黄泉一线天谷,汲三界之精华,修一鬼兽,名为夜幽。
如果说易十安为九重天而生,遽央为黄泉而孕育,那么夜幽定当是生于九重天和黄泉之上,甚至超脱三界的魔。而这尊魔也算是不负众望,先将名震三界的玄冥将军置于死地,后黄泉摄政王因此名堕忘川,而如今,这尊魔还将可能安然无恙地卷土重来......
“我也曾想过让十安平平稳稳的当一届凡人,可夜幽生死未卜,倘若他再次现世,必定会在他成年之夜寻仇,到那时……你们必须要在那时唤醒他的灵魂!”
遽央一拳打在大殿的汉白玉柱子上,仅存的一丝理智驱使他没把这一拳打在老天帝的太阳穴上,他额头青筋暴起,紧紧咬着牙关,沉声道:“为什么不早说!”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遽央,都不敢说些什么,只有老天帝一声叹息,遽央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原本还能抱有一些幻想只要能陪十安度过成年,一直守护着他,就不用非要他想起过往,可现在……
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有什么方法能找到夜幽的魂魄?”遽央又立即问道。
“找?你以为这么多年我在干什么?一线天一战后,你历尽千山万水寻找十安,我也从没停止过找到夜幽的魂魄,”老天帝似乎有些激动,猛地咳嗽起来,“当年四大三界长老死后各将仙灵化于内丹中散落人间,为赤霄、辰铸、乌明和孤星,由四兽守护……”
“那这些灵珠所在何处?”百里青察觉老天帝很可能就快要支持不住,问道。
“欲彻底击杀夜幽……必得四器……”
“父王!父王!”接着就是穆清的嘶喊声和哭声。
遽央一直较着的劲陡然松了下来,一声不吭转身出了大殿。
百里青随后也出来了,“遽央,你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遽央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现在只有穆雷知道的多一些,可人家刚刚丧父,总不能直接揪着人家问。
正准备离开,穆雷随即出来喊道,“遽央!当年父王和三界长老的谈话,璃焜仙人也在。”
遽央回眸看着穆雷,眼神中闪烁着光亮。
穆雷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苍白无力的笑了笑,“快去吧,自此以后我大概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说罢,穆雷印堂闪现一抹金光。
那是禁身咒,坐任天帝之人身负禁身之咒,永世不得离开九重天半步。
穆雷身后万千天神门将跪地叩拜,大殿上齐鸣新帝洪福。
只有司命握紧了拳头,修长的指甲刻进手心渗出血珠。
他未见,此刻穆雷的眼角两行清泪滑落而不自知。
遽央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