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小吏比花娇》步步生青莲

10、第 10 章

　　新鲜羊肉，在梧县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不是谁都能吃得起。另外还添置了几个冬天储藏的素菜。

　　这一桌字的涮羊肉，不说在梧县，恐怕在代州地界，也堪称豪华，甚至于在京都……藤萝从未曾见羊肉用白水涮煮，甚至……连羊肠这等污浊之物也搬到饭桌上，这能好吃？

　　特别是，岳君璧还用了比米、肉、菜更贵的盐调制了涮水。

　　然而，在岳君璧眼中，五花羊肉，羊腰，羊肚，羊肠，外加仨素菜，大白菜，白萝卜，冬瓜。着实不够看。

　　后世羊肉每个部位分开，口感不同。素菜品类多种，想吃啥就吃啥，怀念不已。但对于许久未曾吃过新鲜羊肉的岳君璧来说，这一餐，仍旧够丰盛。

　　岳君璧眉飞色舞的说道：“这叫羊下水，还有什么猪下水，牛下水，倘若有辣椒，花椒，五香，八角等香辛料调制蘸料，那才叫真真的人间美味。”

　　藤萝询问道：“花椒乃蜀地所产，五香，八角，多为西域传过来……这辣椒，为何物。”

　　岳君璧细想此时这个时空的大夏，估摸着辣椒还未传入，却也不慌，说道：“与越椒一般，有辣味，却比越椒的辣，强十倍，百倍，便称呼为辣椒。漂洋过海而来。”

　　越椒，便是茱萸。

　　藤萝想着岳君璧对辣椒的称呼很是形象，虽无法想象辣椒为何物，听及辣味儿，口中早已分泌唾沫。

　　岳君璧又吃了一个蘸着羊肉汤的馒头，简直吃得不要太畅快。

　　哪怕连藤萝这般习武之人的自制力强悍，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羊肉被藤萝切得薄如蝉翼，筷子往锅里一涮便捞起，时间不过两秒，正好烫熟。不到一个时辰，一头肥羊的羊肉，竟吃得七七八八。岳君璧仍旧意犹未尽。

　　羊骨，羊头，以及羊蹄等不好处理的，岳君璧便赠与了厨娘小翠，以及王书吏以及六位衙役。六位衙役在周地主家门口讨要代役粮钱有些功劳，又各自赏了一斗精面粉。

　　众人虽在县衙工作，一个月能吃上一两回肉，但肉食类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仍旧是稀罕物。

　　其中叫邓老五的四十岁衙役说道：“大人，往后有上门催债这等好事儿，一定要叫上小的众人。”

　　这一斗精面粉，可让家中富足太多。另外五人也哄笑。

　　小翠憨憨的说道：“大人，往后有剩余骨头的，也一定要给小翠。”

　　王书吏摸着下巴优哉游哉，略微摇头晃脑，“唯有美食不可负！！！”

　　“噫——”

　　“噫——”

　　“噫——”

　　众人起哄，表示王书吏这模样实在太酸。整个衙门在残垣断壁中，极为融洽。

　　藤萝略带担忧的说道：“这般吃下去，恐怕咱们的银钱真真撑不到发放俸禄的时候。”

　　她停顿片刻，又说道：“何况，我听闻州府中给各县县令发放俸禄的初衷，虽是为了减少被抢的次数，然而，那些个金国游兵也摸索出了规矩，偶有被抢。我们还是要留些金银做储备。”

　　金国游兵偶尔骚扰大夏境内，如同游击一般，大多时日不杀人，只抢金银，抢完就走。若遇到押粮的，只抢可携带重量的，其余全都当场烧光。早已经轻车熟路，真真恨得牙痒痒。

　　岳君璧眼中闪着微光，暗道自己心中所想，也该付诸行动。

　　她遣退衙役以及小翠，问王书吏，“县城外的良田，可都是无主之物？”

　　王书吏点头：“是的，几十年前金兵还未打过来的时候，梧县有十万人口，几十年的战乱，梧县百姓十只存一。各个乡村，被毁的更是数不胜数，是以，城外良田，都是无主之物。”

　　“城外还有咱们梧县的屯田，可惜梧县地界人烟稀少，每月招募的更卒也越来越少，连城外的屯田也荒废。梧县的粮仓，只有赋税这一来源。”

　　“倘若我要开垦城外荒芜的良田，算谁的。”

　　“自当算官府的。”王书吏道：“大夏律令，普通百姓不可转让或买卖已记册的田地，除非户籍迁移外地。它们虽荒芜，却仍旧是有主之物，哪怕哪户人家成了绝户，田地也只会被朝廷收回去，落实到县令手中。或再由县令根据人口分配。”

　　“我朝律令，为商贾户籍着，不可拥有田地。为农户户籍者，成年男丁可分配十亩田，其中五亩为永业田，可传至子孙，另五亩在此人死亡后，会再次由官府收回。”

　　听王书吏所言，岳君璧对夏朝律令的认知越发清晰，也更深切的体悟到这个时代，对于女性来说，特别是底层女性，多么不友好，连田地都没有。只有家中男丁死亡后，才可继承田地的支配权。

　　反正以岳君璧的理解来看，朝廷就是告诉大家，赶紧生儿子吧，儿子多，田地就多。还能靠着儿子发家致富哟。

　　王书吏忍不住道：“听闻周地主家祖上，便是靠着生儿子，得了良田一顷，成为地主。”

　　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城中均为住宅，周地主家为何有城中的良田。”

　　王书吏脸色不自在，“我朝律令虽明确规定了田地的所有。却未曾规定住宅所有。只要绝户，就是无主之物。梧县当年因战乱而亡数万人。不少绝户。那些个宅基地，便成了无主之物。周地主的爷爷以无主之物为由，让家丁们摧毁无主住宅，开垦为良田。以开荒者的身份，周地主家便可世袭城中的良田，甚至减税了十年之久。”

　　这波操作简直骚得岳君璧闪瞎眼，心中想做之事，越发浓烈。城中百姓不少从商，现在这世道，梧县又地处边境，商户还没有田地，生活更是艰辛。

　　岳君璧思索良久，扔出一个炸得王书吏双眼发黑的话。

　　“我若以拥有城外良田所有权利诱商户，是否有人甘愿冒险前往城外开垦良田。”

　　王书吏第一反应便是，不可。此等做法，便是违背夏朝律令，违令者，天子与庶民同罪。

　　“只要无人告发检举便可。”

　　王书吏道：“何其艰难。”

　　岳君璧哂笑，“那就需劳烦王书吏挑选老实本分的，家中只有独苗的商户。让其独苗往县衙做人质。”

　　王书吏恍然大悟，大赞道：“如此便可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