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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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不得！”
两个声音同时唤出，一个是本方土地，一个是水君。
水君强行地解开了曾子陌的法术，鬼吏头抬也没抬继续拖着黑色大物往下走。而一方土地则是挡在了曾子陌面前不让他再施法。
左三得只觉得很困，晃晃悠悠地倒地睡下去了。
见那左三得被土地施法睡去了，曾子陌才冷静下来。他轻轻地望望土地，又望了望水君。
土地很不自在的摸着长长的胡须。
“水君怎的还在？”
水君冷傲道：“咱是看见了黑气而来！”
曾子陌淡笑了笑：“水君为何而气？”
水君噎语。
曾子陌又瞥向土地。
巷鱼镇土地向曾子陌施礼后笑道：“京都土地与我向来交情甚好。他嘱咐我，一定不能让曾尊行触犯天条之举。”
曾子陌淡淡一垂眸，扶起睡在地上的左三得送到他的屋子。出来看见水君冷冷地撇开脸的动静。他淡淡一笑作揖告罪：“刚才我言语上得罪了您的地方，请您看在多年相处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水君瞥了眼曾子陌，忍不住笑了出来。
曾子陌再回首看着土地，轻笑了笑：“得土地之宠，子陌荣感万千。”
他笑着顿首又道：“子陌还有事，先行一步。”
土地顿顿首。
曾子陌飞身上马，驰骋而去。水君一直追随其后。
却见刚才的巷鱼镇土地摇身一变，变成了太白金星。他点头笑着。这时地底下冒出一个穿玄衣板着脸的妇人。太白金星笑而拱手道：“巷鱼郡！”
玄衣黑面妇微微一顿首道：“刚才可是那二十八宿在握的曾良？”
太白金星点点头。
妇人咋舌：“难怪我地府不安，他适才用的法术差点憋死老妇！”
太白金星笑容沉静。
“这次的事件怎么会动了他心的呢？”他回头来询问妇人，“那黑狐尚在？”
妇人顿首：“老妇也正是为此而上来。那黑狐似乎是被仙气重伤，难不成是太白君处置过他？”
太白金星摇头，眼睛望着凡人左三得。纵使隔着门却与他无碍。“是那个画痴所为。他画的人儿上了天，又回了来——那参杂在画笔中的观音拂尘丝，刚刚已经被本君收了回来。”他含着笑。“黑狐就是被这里面的仙气所反侵蚀。”
“这黑狐交由太白君转陈观音，回道本郡答应他的事已然做好。”
妇人掌心张开，一团黑烟从内溜出。
太白金星拂尘一扫，叫道：“孽畜，还想跑！”
拂尘将黑烟卷回来，太白金星脸上带笑道：“有劳巷鱼郡了。”
妇人道：“只是那凡人石头过于可怜……”
“那是她命里该有的劫数——下胎她该为男了。巷鱼郡不妨给她些便益。”太白金星笑着扭身上天去了。
妇人叹道：“……给与她便益，那不是让她下世遭殃？”
叹完消失在黑幕里。
一切又归于平静。
夜幕之下，一匹马儿像飞起来一般驰骋在山道之上。骑马的正是曾子陌。风疯狂地吹摆着曾子陌的衣摆，目光纹丝不动地直视着道路。
水君隐身追随着曾子陌之后。
骑马的速度很块，也很颠簸。
突然曾子陌勒缰停马。
水君微微一顿，风似乎吹起了他的衣裳。
曾子陌回首来，黑色的眸溢满银光。
水君眉间微蹙。
曾子陌的眼神散漫，他并没有看水君，也没看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五五寿命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让我再看一遍再体验一遍人间的苦楚吗？水君……”他突然地抬头看着飘然于半空中的水君。
水君定神地望着曾子陌银色的眼睛，在这颜色的眼睛里思索着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触。
“仙人安排的路，凡人为什么只能接受！”
曾子陌眼睛里的银光很快连成了金色。水君大憾，这光色！他终于知道这个凡人是谁了！金色消褪，银光流尽，剩下了如夜一般的眸。曾子陌的问话没有得到应答，他很明白不会有人给他应答。
软鞭在空中转了圈打在马屁股上，骏马扬声嘶叫一声扬起马蹄便飞似的往前奔驰。
一路往西，不歇断的路程直到马儿不愿意跑。
曾子陌翻身下马，沉默地看着马儿，随后看了下水君。还没说话，水君歪着头道：“两里外有一个村镇。”曾子陌点了点头，轻轻道了声：“多谢。”牵着马儿往前走。
玉虎镇，天蒙蒙亮时一个外地人牵着马来到了这里。
他询问了早起赶市的人哪里有客栈，镇上的人指引着他来到了玉虎镇上开张最早的客栈。
这个风尘仆仆的外地人便是曾子陌，小二热情地招呼他到了堂子里。
一进门，曾子陌眉头皱起。他四处寻着，最后看着内堂里算账的男人。
曾子陌叫来店小二吩咐着给马儿喂养上等草料并将饭菜送到房间，眼睛时不时看一下算账先生。跟随着曾子陌往上房飘着，水君忽然感受到下方的注视。他迅速地回望，看到算账先生眼睛里的银光。水君若有所思地看着曾子陌。
走到房间里，曾子陌坐在床榻上，从袖囊里掏出爻卦来。
水君并没有跟随进来。
过了不一会儿，有人敲了敲门。
曾子陌用床褥盖住了签卦。
外面人唤着：“客官，我给您送酒菜来了！”
曾子陌应着坐到了桌边。店小二进来时就看见客人端坐在桌边想是等着饭菜的，忙将饭菜端上并说了声：“客官星夜赶路，可要白日休息？”
曾子陌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你怎知我是星夜赶路的？”
店小二微微一笑：“不是我小李夸嘘，只消您跟我说三句话，我能猜出你是行商的还是走友的！走客栈里走南闯北的，来来往往多少人，我看的不会错。您周身跟头发上都沾着夜露，再者您那匹马是我给您牵到后院的，马掌蹄子都掉了一只了而马腿上沾着只有夜里才开的角尾草花，因而我才得知。”
曾子陌应着点头，随意地看了下楼下：“那你说现在站在门口的人是什么人？”
店小二回头看了下笑着：“他是去鼓楼换班的兵头。”
曾子陌微笑：“那现在你能知道我是行商的还是走友的了吗？”
店小二微微一顿，而后笑着低了下头：“您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他顿了顿，上下打量着曾子陌一会儿笑着说：“您既不是行商的也不是走友，虽是急匆匆，却像是路过此地。”
曾子陌认真地看了店小二一眼，不由微微一笑，从袖囊里摸出一块银锞子给店小二。店小二笑着接过来说道：“您这一会儿到掌柜那边给您押账，到了一起结算……”
“这是打赏你的。”曾子陌微笑着：“从今往后每日四菜一汤，外加一壶上等的好酒。”
“哎，是是！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曾子陌又看了下楼下，看到账房方向忽然失声一叫：“那个男人好眼熟！他是不是古成百叶人？”
店小二看了下笑笑：“错了，他是山西人。”
曾子陌故作狐疑：“山西岂不是离这很远？”
店小二又笑：“您不知道，三年前洪水泛滥，他是逃到了我们玉虎镇上来的。他老婆还是我们玉虎镇的人呢！”
曾子陌又看了几遍，微微点头：“再看就不像了，那就这样，一会儿你来取碗盘。”
店小二走后，曾子陌没有继续吃，他回到床榻上将签卦再拿出来。刚要排算，水君回到了房间里。看他的模样似乎是遇到了些许麻烦。
水君一进屋来看见桌上的饭菜，便坐下来要吃。
曾子陌微微一笑：“水君好慢。”
水君回眸望了眼曾子陌，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笑又转脸看着饭菜：“咱在外面忙活，曾尊吃得倒香。”
曾子陌浅笑：“水君忙活什么？”
水君斜睨曾子陌一眼：“你会不知道？”
曾子陌又笑：“我该知道什么。”
水君轻蔑一笑，以狂风般的速度将面前的饭菜一扫而空，打了一个饱嗝后才说道：“咱家才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住进来。”
曾子陌翻开一张爻卦，微微一笑：“那个人是仙种。只是我还没算出这里面的因果。”
水君嘴角微勾：“仙种动了凡心，拉着妖精躲到了这个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曾子陌看着散落不齐的爻卦，暗暗皱眉：“月光照不到……”
“不过……”水君慢悠悠地说，“如今月光就照过来了，不出三日太阴娘娘必然会抓了他。”
曾子陌看着所有翻朝上爻签：“我知道了。”他抬眼看着水君，水君停筷回望，
“昆仑山。”
算账的先生抬眼望了望新入住的客人房间的方向。
店小二轻飘飘的走下楼来，路过算账先生身边时笑着唤了一声：“何先生！”
何先生看着店小二，微笑：“哎！”
店小二从腰间摸出一只汗巾给何先生，往里走的时候笑着说：“是婉姑娘让我给你的，她说今儿阳低风闷，午时柜台内必定闷热，哈哈……”
何先生收起白汗巾微微一笑。
刚收起汗巾，看见一双眼睛。
何先生微顿。
水君盯视着何先生，启唇轻道：“何…鹤…”
何先生直勾勾地看着水君，而后低头继续做账。
黄昏时店小二来敲门，卧睡的曾子陌被声音吵醒迷迷蒙蒙的撑坐起来：“谁？”
店小二高声唤着：“公子，您开个门，小的有个事告诉您！”
曾子陌和衣打开了门，店小二神秘地笑着：“小的告诉您一件事，玉虎镇里没有月光，夜里任何柴火也点不亮，所以提前跟您说一声免得到时您慌张。”
曾子陌愣了愣，而后笑了笑：“多谢小二。”
店小二笑笑：“玉虎镇南北都有一座高山，两座高山像插屏一样将月光完全挡在了玉虎镇外，说来也怪，就是挡不了烈阳！”
曾子陌淡淡一笑，扣好了衣服：“小二哥再说点，人生地不熟的未免使人担心受怕。”
店小二笑着：“是，客官。”
曾子陌让了让：“小二哥请进来说。”
“不了，客官我只能跟说你一说不能说久，在白天是一点也看不出玉虎镇的特别，偶尔闷热。就是晚上煞是古怪，我们常住的人不觉得是过往的人觉得奇怪。”
“还有什么？”
“除此还一时想不起来，掌柜让我告诉生客的就只是这一点。若是还有什么事小二我一定会来通知您的。”
店小二说笑着往前拐弯敲开了另一扇门，曾子陌听得店小二将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笑了笑回转到房内。转身来与水君面对面，曾子陌一怔。
水君抱臂飘到另一边：“咱家去了南山，发现一件古怪的事情。”
“喔？”
“那座山满山的都是精怪。”水君严肃地看着曾子陌：“从未见过如此繁多的精怪，咱家甚至怀疑这镇上的人也都是精怪。”
曾子陌淡笑：“起码店小二是人。”
水君盯视着曾子陌，许久他低垂下眼眸：“曾尊不曾觉得自己有些古怪？”
曾子陌微笑着看着水君。
“你就像是被附身一样，总是在笑。”
曾子陌勾唇又笑：“或许。”
他歪头看着水君：“那北山如何？”
水君：“北山寸草不生，只不过越往上越冷。”
曾子陌点头后陷入沉思状，手一直摸着骨爻。
“有人，不！有妖怪！”水君凝神盯视着门的方向。
曾子陌抬头看着水君。
忽然外面发出一声哎呀，随即是摔倒在地的声音。
曾子陌扑哧一笑，看到水君严肃的面庞，淡淡一笑：“莫紧张，她也并非恶意。”这时外面传来女人的呼唤声：“客官，奴家是来收碗碟的。”
曾子陌凭空一抹，轻声道：“进来便是。”
穿着灰绿褂的女人低眉垂脸的迈步进来，来到桌子边将碗筷收纳在托盘之中。正她收拾时，曾子陌微笑着走到女人身边：“小娘子可识字？”
女人摇头：“不识。”
曾子陌笑笑。
女人刚走，水君笑了：“看来她是真不识。”
曾子陌笑笑：“你以为她自知我们她是妖还硬是撞上写着‘避’字的符就是不识字吗？”
水君愕然：“那她为何冲撞上前。”
曾子陌淡笑：“我料想，必是那算账先生教与她的。”
水君仍不解：“他又为何这般试探？”
曾子陌笑笑：“一般人会分成几种人？”
“上等下等人，有钱无钱，凶暴善良，诚实奸猾……”
曾子陌打断水君的话：“对于算账先生他们来说哪一类会存在威胁性呢？”
水君看着曾子陌：“抓他们跟不抓他们的。”
曾子陌：“正是如此。他们已然知道我具有非常能力，又见我匆忙赶来必然心里疑虑重重；又见我明目张胆的挂上黄符，便想来试探一番。”
“他又如何能得知曾尊的态度？”
“他的夫人必然会……”曾子陌脸上泛笑：“适才我发现一件趣事。”
水君望着曾子陌。
曾子陌眼睛里闪过笑意：“我发现这私奔的二人是同性。”
水君惊诧万分：“明明是个女人跟男人！”
曾子陌笑而摇头：“仅仅是一个变身术。”
“不可能！”水君毅然的摇头：“比法术咱与你相当，怎会你能看出她是男儿身而我看不出！”
曾子陌拍拍水君的肩，笑笑：“因为你并非人。”
水君安然，此话让他无从反驳。他只是一个半妖半仙似魔似怪的四不像。
曾子陌微笑后说道：“教你一个法子，可以看出他真身的法子。”
“不要！”水君拂袖，面露愠色。
曾子陌笑笑：“如此罢了。”他望着门外，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那算账先生是如何猜想我的来历的。”
水君这才看着曾子陌：“你怕他不成？”
曾子陌面无笑意：“你可知他也是神仙，非你我能斗也！”
“哼，神仙算老几，从前还不是被咱修理得没辙！”
曾子陌嘴角噙笑：“水君若是一如既往的蛮横，又岂会在曾良旗下干事……”
水君嚅忍不语，只是注视着曾子陌的眼神渐渐低垂。
“所以曾尊你故意将黄符挂在显眼之处，又故意问候那妖人是否识字……就是为了告诉那鹤仙，你不是狩猎的收妖人。”
曾子陌以遥想远方的姿势喃喃着：“那昆仑与上方真不知这边的事？……”
水君靠近曾子陌，轻声道：“九重天内神仙多如繁星，况且天上一日世上一年……”
“店小二说他们是三年前逃往此处的。我曾在闲书里看到说天上每天各殿庭会集合，莫非是假的？”
水君摇摇头：“咱没在九重天里任职并不知详情，只是听龙哥怨怼龙父因他误了年结会拔他龙鳞的事。”
“那散仙呢？他们可要任职？”
水君笑了：“咱不知。”
曾子陌回头看水君，忽然轻笑。
水君看着曾子陌，随即慢慢地笑着。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