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勾引》非将

3、第 3 章

　　楚非又一次感受到了方才那种炽热的注视感，很明显，就是台上这个人。
　　身后的观众席正在沸腾，主持人把控大局希望楚非说句话。
　　沈亦还在含笑脉脉地看他。
　　楚非拿起话筒，淡淡道：“话说的好听，不知道唱的如何。”
　　沈亦抿着笑意，后退了几步，示意音响老师准备就绪。
　　舞台，灯光散了。
　　长笛幽幽，沸腾的喧闹渐渐平息，低吟浅诉的歌声不知从哪个朝代传来，在思念至极的终点继而化成累累鼓声，沉厚而悲壮。
　　这是一首离别的歌，写于天顺九年，翊王元箬率兵出征，元恪站在城门之上，把一支箭射在元箬脚下。
　　箭尾悬着一把红缨，系着一封信。
　　吾弟，今日一别，再难重聚。贼子作乱，边陲百姓苦不堪言，朕自知愧对于你，竟亲手将你送至那狼烟弥漫之地。然，朕登基短短几载，众臣难服，猛将数百不敌臣弟一人可使心安，别无他策。吾弟之心，朕知，却不敢知，尤不忍知。宫门深深，皇家，无心啊。
　　沈亦闭着眼，唱着这首元恪写给他的词，花腔婉转，风华乍然，曲终，他跪在那沁着凉意的烟雾里对着楚非伸出了一只手，说着当初他没能交到元恪手里的回信。
　　“臣，心甘情愿。”
　　在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中，楚非静静地看着沈亦笑中带泪的眼睛，没来由多了一点错觉。
　　。。。。。。
　　休息室
　　“有毒，有毒，有毒。”楚非戴着耳机，手里捏着勺子反反复复搅拌着杯里的咖啡。
　　临夏转着椅子贴近补妆的高蓓，问：“老楚怎么了？抢了个好苗子怎么也不见他开心，一个人念叨半天了。”
　　高蓓补好口红，悄悄侧过身子听了听，只听见什么有毒，什么中毒了，没听见一句有用的话。
　　“夏哥你这么好奇就自己去问。”高蓓怂恿着。
　　“别，推你夏哥下海呢？”临夏瞅着楚非的样子觉得那背影都渗人。摇摇头道：“不管他，刚才我就应该先下手为强，那谁，沈亦，这孩子太有天赋了，模样长得又好，有我当年几分风采，这要是收了做徒弟，带出去都倍有面子。”
　　高蓓拆台道：“夏哥，刚才也不见你敢和楚老师抢人啊。”
　　“渍，那是我有眼色，人小孩就冲着你楚老师来的，我抢了又能怎么样？被拒绝了多没面子。”
　　“好好好，您说的都对。”高蓓敷衍着打开手机，敲敲打打一阵自顾自傻笑，临夏八卦道：“哟，笑的和花似的，谈恋爱了？”
　　“瞎说呢夏哥，我才多大，不着急。”高蓓捂着手机屏幕不给他看，惊恐着：“别乱给我找新闻。”
　　“那你在看什么？给你夏哥看看。”
　　高蓓眨了眨那双大眼睛，从化妆台上拿过来一本书塞进临夏怀里：“哥，看书吧，修身养性。”
　　“。。。”临夏觉得他被这师徒俩人排挤了。
　　而在某个论坛上，一句“不做殿下的后宫，要做殿下的弱水”已经被刷了屏。微博热门话题紧跟风尚，#盘点那些年殿下组过的CP，楚非和沈亦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刷上了第一。
　　沈亦红了。
　　用他的脸。
　　用那首未命名的歌。
　　用那句话。

　　严慧收到消息的时候刚接完儿子放学，打开微博看了看整个人都是懵的，CP？楚非认了？居然没找她撤话题？什么情况？
　　一连串的问号让严老师不知所措，给楚非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听，助理打电话来说楚非今天下午把上海的行程延后了，严慧一听直接开车冲去了工作室，在录音棚把人逮着了。
　　只是没想到不是一个人，在头条挂了一天的另一位主人公也在。
　　“楚非，怎么不接电话？”严慧这话问的是楚非，看的倒是沈亦，第一印象是模样比较乖，挺干净的一男孩。
　　楚非摸了摸兜，没摸到手机：“不知道扔哪了，录音，静音了，找我什么事？”
　　碍于当事人在呢，严慧没好直说，只道：“没事，说说后续通告。你们这是？”
　　沈亦起身给严慧让了座：“您好，严老师，我是沈亦，楚老师带我过来录首歌，抱歉没和您事先沟通。”
　　严慧点点头，这事楚非完全可以做主，倒不用和她商量什么的，不过听沈亦这么一说，心里还挺舒服的，松了一口气。
　　楚非摘了耳机冲沈亦点点头：“差不多，再把最后结尾单独来一遍就过了。”
　　沈亦转身拧了一瓶水递上去：“好的，辛苦楚老师，您喝水。”
　　楚非仰着脖子喝了两口，沈亦站在他面前就低着头看他，楚非被看的不自在，合了眼把水放一边了。
　　“今天先这样，不着急，后期还需要修几个音，你。。。”按理来说是该问句要不要一起吃饭，可是楚非看了看沈亦，话锋一转：“你家住哪？回去方便吗？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打车回去就好，楚老师今天早点休息。”沈亦笑着拿了自己的东西，告辞道。
　　楚非也没去送，严慧跟着人出门意思了几句。回到录音棚，楚非正拿着手机斗地主，严慧倚着调音台歪头瞅他，眼神特别奇怪。
　　“看什么？”
　　“看看咱殿下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严慧敲了下身后的玻璃窗，问：“您现在不应该刚落地上海吗？”
　　“推了，又不急。”
　　“那您急的是什么？”
　　楚非把耳机递过去：“听听看。”
　　严慧把头发别到耳后，戴上了，脸上的表情慢慢从疑惑变成凝思，不自觉随着调子轻哼了起来。
　　楚非弯了下嘴角，把音乐关了：“评价。”
　　严慧屈着手指在下巴扣了扣，说了三个字：“有故事。”
　　楚非在空里打了个响指，眼里的意味深长：“他才20。”
　　“词不错，故事性很强，编曲有创意，花腔出彩，有学过几年戏曲的意思。”严慧说完又问：“你收了？”
　　“嗯，没管好自己的手。”
　　“嗯？怎么听着还有点不甘心？”严慧瞅着楚非的脸色，还真不像是开心的样子，“怎么？你可是一直对事不对人啊，这小孩不行？”
　　“你看过今天节目了吗？”楚非忽然问。
　　“。。。还没呢，有什么问题？”
　　“嗯，你回去看看再说。”楚非说完又低头继续斗地主去了，再怎么问都不愿意多说。
　　严慧真想给他一巴掌，这吊胃口的劲，怎么不拍悬疑剧去。
　　当天晚上，严慧还是打开电视看了节目。
　　站在观众的角度上，沈亦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堪称完美，而且是楚非的粉丝，不管是效果还是人设，完全就是资深粉丝的架势，严慧看了一遍又重播了一遍，歌是现场唱的，没有她下午听得那么震撼，但是画面是有的，依旧唯美悲怆。唯独她怎么也看不出楚非嘴里说的问题。
　　好奇心害死猫，严慧辗转反侧，十一点半忍不住打了电话给楚非，对方平日一二点才睡，这个点正精神，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严老师？找我？”
　　“沈亦怎么了？”
　　“你看节目了？”
　　“两遍。”
　　楚非放下红酒把电影暂停，不可置信道：“两遍你都没看出来？”
　　严慧觉得这问题简直就是在侮辱她的智商：“没有，权当我瞎，您老指点一下吧。”
　　“他在看我！”楚非说。
　　“啊？”
　　“他，在，看我。”楚非重复道，“那种看。”
　　严慧完全没明白这人的意思：“看你？看你不对吗？应该怎么样，瞪你？”
　　“你还是不明白。”楚非盯着屏幕上电影的截止画面，古堡的公主从花窗探出了头，小路上的骑士刚刚摘下头盔，转头看见了窗边美丽的公主，惊鸿一瞥。
　　“他不是在看我。”
　　“什么？怎么又不是在看你？你刚才还说他在看你，楚老师，你到底要说什么？”
　　楚非把着红酒杯，晃了晃一饮而尽，想到节目现场那人跪在舞台中央朝他伸手的时候那双眼睛，道：“他是在锁定我。”
　　。。。。。。
　　沈亦通过了选拔赛，成为了楚非团队的一员，按照节目流程，他将搬去基地和其他选手共度一个月的时间。在一个月中，他将与导师共同创作四首歌曲，每周PK一次，淘汰制。
　　肖乐是笑着帮沈亦打包行李的。
　　尽管两个人都知道，无论沈亦能不能一路走到最后，这次沈亦搬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肖乐订了一个蛋糕，插了四根蜡烛。
　　“沈哥，今天高兴，为你许四个愿望。”肖乐把一头黄毛也染回了黑发，他会搬回学校继续完成学业。
　　“第一个愿望，希望沈哥能够pk掉其他人，夺得冠军。”肖乐吹灭了一根蜡烛。
　　“第二个愿望，希望沈哥的歌会大红大紫，身价飙升。”肖乐继续吹灭了第二根蜡烛。
　　“第三个愿望，希望沈哥能够一路畅通，成为最棒的歌手。”肖乐的眼泪滑了下来，吹灭了第三个蜡烛。
　　“第四个愿望，希望。。。”
　　沈亦打断了他。
　　“第四个愿望，”沈亦摸了摸肖乐的头，起身，弯腰，在肖乐头顶落下一个吻：“希望乐乐一辈子开心，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
　　肖乐抬起手背擦了下脸，就着最后那根微弱的烛光，伸展双手环住了沈亦的腰。
　　沈亦没推开，只拍了拍他的背：“还说你不是小孩子。”
　　“沈哥，”肖乐糯糯道，声音压抑着喊他：“你会记得我的对吗？”
　　“又不是见不到了，说什么呢？”
　　肖乐“嗯”了一声，松开了手臂。
　　“对啊，我说什么呢。”
　　“呼~~”最后一根蜡烛，灭了。
　　沈亦走了，只留给肖乐一个愿望。
　　肖乐一个人坐在卧室的地板上，手里拿着一张模糊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张扬着红发，嚣张而狂放地踩着架子鼓，握着鼓槌冲着镜头邪笑。
　　那是肖乐第一次逃课，听了一首杂乱的歌，随手拍了一张照片，跟着那人叛逆了两年。
　　沈亦不会是他一个人的沈亦，但终究会是另一个人的。不过谁说的清到底是谁更幸运呢？肖乐见证了最初的沈亦，那是一个独一无二、再也没有人会看见的沈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