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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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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刚出房门,我顺势捞起立在门边的一根用来顶灯的木棍,用尽全力朝他的屁股狠抽下去
锦里吃痛,闷哼一声,手一松放开了我,捂着屁股在走廊上上蹿下跳。
皱着脸皮埋怨我
“你敢打小爷!”
“打你怎么了?一个大男人心眼比女人还小,至元宵节前夜起你就这般折腾我,若生我的气直说便是了,何必对我动手动脚?”
锦里有些心虚,声音也软了几个度
“几日不见,你就越发粗鲁了!”
“粗鲁的是你吧,你今日是如何待我的,刚才那一磕,我差点去见阎王!”
我扔了那木棍,顺手推开了丁字号的房门,满身疲惫地走了进去。
脑门疼的厉害
心里乱糟糟的。
我本意是来看林小酒的,莫名其妙变成了李辞的随从。
若他日秋山三人相见,我当如何自处?
门口,锦里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左手端了一盘菜,右手还提溜着一坛酒。我心情烦躁懒得去理他。他也不客气,往桌前一坐,将那两盘小菜铺在了桌子上,递给我一双筷子招呼道
“陪我喝两杯?”
“没心情,找别人去!”
“刚才我也被你打了啊?一来一去扯平了,你还在生气呢?”
我咬牙
“我不气,你都把我卖了,我还帮你数钱呢?”
他忽然笑了,一脸的无辜
“这话从何说起,小爷我可是在帮你,若是你的身份穿帮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是吗?那收受贿赂之事呢?我可是替某人还了六十两借债,如何成了贿赂城门官?”
锦里闻言从怀里摸出一只钱袋子笑的别有深意
“这六十两赃款小爷我收下了,你身上可还有值钱的?”
我惊,脑中灵光一闪,恍然醒悟,惊道
“那些城门官是你的人?”
“没错!”
“你根本就没欠债,我出城时那些要债的是你故意找人为难我?”
“聪明!云蓉婼那个傻丫头,居然以为两坛酒就能灌晕我,也太小看小爷我的酒量了,我可是皇城里远近闻名的千杯不醉!”
想起出城门时的窘态,我愣住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所有的行踪?”
“那是自然,守门官可都是我训练出来的,无论是眼力体力,还是武力都是百里挑一的,有他们在连只蝗虫都休想飞出去,再说了,若宫门真的那么好出,这宫里不得闹翻天了,”
原来锦里一直在戏耍我!
我押了口水吞下这让人尴尬的真相,
“那你为何要帮我?”
“我可没那个能耐,要帮你的一直都是我家王爷。”
“是他?”
手一抖杯里的水湿了桌面,灰色的老木桌上炸开一道张牙舞爪的水迹,像极了我此刻忐忑的内心。
锦里喝了一口酒,砸砸嘴,似乎不太满意皱了皱眉道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你所感知到的幸运和天意,都是有人精心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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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闲聊,早起时蓉婼没回来,心里不免有撼,好多事儿还没问清楚,就叫她给溜了。
身上多了床被子,桌上散乱着一堆酒坛子。旁边还放了一身藏青色男装,我随手抖开看了。还不算丑。
锦里瘫在桌子下睡得正香。
我正要叫他起来,就听有人扣门
“客官,楼下公子叫我催你,说要出发了!”
我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将锦里推醒,扔出门外去。
时辰尚早,空荡荡的街市上罕有人迹,门口停着辆马车,李氏兄弟二人正在门口聊着什么,我与锦里走上前去请安。
二人同时侧目打量了我一眼,李锦似乎有些意外
“这衣服你昨日说太松垮了叫人连夜改制?怎的穿在他身上了?”
我懵了,这是李辞的衣服?
李辞闻言轻摇小扇将脸别了过去,晨风里一副冷漠疏离模样
“宫外的匠人手艺太差,本王不喜欢!”
我仔细瞧了瞧这身衣服,没有浆洗过的痕迹,显然是件新衣服,虽说款式简单了些,但是绝不是粗制滥造之品。
李锦打量我一番点头笑道
“不过,这衣服倒是合称小兄弟的很呢。”
我垂头拜谢
“是小的失误,这次出门急,来不及备衣裳,多谢五王爷赏赐,谢三王爷夸赞。”
李辞轻摇小扇,脸上挂着淡淡的疏离,看不到喜悲。
四人立在一处一时间有些尴尬,忽然李锦想起什么似的又说
“我看你我身量差不多,我那倒是备了几件衣裳,都是新做的,就去两天也穿不着,回头若是不弃,我送你两身吧。”
“三哥不必费心,他一个戴罪立功的人,本王不让穿囚服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如何能配得上你的衣服?”
我嘴角抽搐,暗暗捏了把大腿,你开心就好
正说着,就见街市上远远驶来一辆马车。随车跟着四个仆人两个老妈子颇有气势的向这里赶来。
李辞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烦心
马车刚停住,车上就跳下一人,细眼一瞧竟是王清之
“二位王爷,这一路多有劳烦之处请二位多多包涵。”
话音刚落,但见车帘微挑,一个杏眼红唇的紫衣女子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我认得那人,元宵节那晚见过,是王清之的夫人云舒。
她身后,一张纤细白净的手微微挑开窗帘,一身月白色衣裳的女子从车上缓缓走了下来。
晨光里那女子身材高挑匀称,一身清雅,饱满精致的鹅蛋脸上,一双顾盼生辉的含露目,精致高挺的小鼻子下一张小嘴丰润有度,薄而不柴,此刻微微珉起,娇艳的如雨后的樱桃一般。
二人缓步走来,朝两位王爷行礼。
主子说话,我与锦里自觉地退避三舍。
锦里暗赞
“若说这王夫人这身材模样百里挑一,那这相府三小姐怕是要算的上万里挑一了!”
心里咯噔一声,恍然记起,相府三小姐,好像是李辞的未婚妻!
我转头看向李辞,他正与那女子低头聊些什么,两人站的近了些,微风带起几缕青丝,两人发丝缭绕相触,才子佳人,美的好像一幅画。
客栈里干活的小二不知什么时候挤了出来,脸红红的,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线,感叹道
“好般配的一对璧人!”
锦里拿出几片铜板敲他的脑袋
“聒噪,干活去!”
锦里说
“我家王爷每年都要去秋山,今年这相府两位女眷也要去往秋山拜佛,王清之又不放心她夫人和妹妹,昨天在王爷这里磨了半天嘴皮子,非要将她家的女眷托付给王爷一路同行照料,你说就两天的路,睡一觉就到了,能有什么意外?”
我笑
“王家有女初长成,要么是少女怀春着急见心上人,要么就是王相有意让两人多多相处,用以催促五王爷早点成婚之心。”
锦里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拍了拍我的肩膀调笑道
“怎地,心里不舒服了?”
“没有!”
“那你干嘛丧着张脸?”
我揉着肚子干笑
“饿了”
正说着,就听见王清之那爽朗干脆的声音
“真是人靠衣装啊,刘兄弟这身衣服称的你是愈加的唇红齿白,英气逼人!”
我面上一红赶紧回礼
“谢大人夸赞。”
王清之从怀里掏出只锦盒递给我,略微有些尴尬道
“昨晚之事,是我鲁莽了,我回去反思了一夜,深觉有愧与你,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万望刘兄弟不要推辞。”
我正要推迟,忽听李辞唤我过去,赶紧婉拒
“多谢大人看得起小人,昨晚的事儿是一场误会,万望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便快步赶往李辞处去。
云家那二位女眷已经当先上了马车,先行而去了,现场只剩下李氏兄弟,正小声闲聊着什么。见我走过去,也没什么反应。
李锦说
“这些日子太过疲忙,此去秋山,五弟权当放松心情了,案子的事儿先放一边,回来再整理。”
李辞眉间微皱,似是说到了烦心事儿
“一张烧的字迹模糊的账册,接连吓死了两位朝中官员,牵扯出大笔量的银钱,这账册背后究竟藏了多少人,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若查不出真相,我寝食难安啊。”
李锦拍了拍他的肩旁,细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恨意,片刻后他说
“这么多年,我们这些兄弟里,父皇最宠爱的就是他了,此次事发,各方发力提交罪证,大哥负罪累累哪一条查下去不是死罪?父皇也只是撤销了他的太子之位,快速将他发配青州,还给了他一个青邑王的称谓,只是降了职,吃穿用度与我们一致,看似抛弃了他,其实是在保护他,他身后的那些罪证,随着他去青州全部被父皇忽略不许再查。父皇护子之心如此明显,你又何必执着?再查下去,就是与父皇为敌啊!”
晨风里,李辞负手而立,背对着我们,只看到他紧握扇柄,指节微微有些泛白,似乎在隐忍,俄而,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身看向李锦坚定地说
“此事不管父皇意下如何,我一定会纠察到底,找不到那大笔银钱的由来,决不罢休!”
李锦思忖半响后叹了口气,
“既如此,那此事三哥就陪你到底,若是父皇怪罪,我与你一肩承担!”
李辞面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施礼道
“多谢三哥!”
“行了时间不早了,莫要让王家二位女眷久等,等我把手里的公事儿忙完,我们在七宝塔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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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瞧咱家王爷,出趟门就带了你跟我两人,再瞧瞧人家相府,光下人就带了六个,咱们家也太寒酸了。”
锦里一边扬鞭催马,一边抱怨。
说来也是有意思,昨晚我们俩互殴一顿后,忽然就和解了。随之而来的烦恼就是,话也多了,一路上尽听他在唠叨。烦的我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冷不丁的听见帘子后李辞的声音
“再聒噪,你就下车一路走到秋山去!”
锦里脸色白了白,立即挺直脊梁骨,目视前方,一副严肃且认真的模样,手里的鞭子甩的更勤了。
我忍俊不禁,
“你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哪去了,也就敢在我面前横……”
“你进来!”
李辞一声冷唤,
我怔住,
笑容僵在脸上,
脑中忽然浮现那夜分手时我说过的那些狠话。
曾经为了离开,我决绝狠厉,砍断了一切后路,
如今再见,我又要如何面对他?
耳边传来锦里幸灾乐祸的声音
“王爷这几日忙着太子的案子,心情不好,你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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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空间宽敞松阔,一张四四方方小桌板从车壁的暗门里伸出,横陈在半空中,成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搁置着一本书卷,李辞正闲坐桌后看书。
晨光透过半卷的窗帘透进来,打在那握着书卷的手指上,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白。他一身银色长袍坐在光影后的角落里,安静而冷清,那不怒而威的气质,带着淡淡的疏离,令人望而生畏。
饶是那温暖的晨阳,也化不开那角落里淡淡的凉意。
我局促地坐在一处,手指不自觉地缴着衣角。
都说内心无愧,才能胸怀坦荡,可若内心有愧呢?
时间一分一秒在煎熬里度过,他依旧如最初那般安静,除了偶尔翻两下书页,没有任何的指示,后脊出了一层薄汗,我坐立难安,
唉,没有要交代的话,叫我进来做什么,徒增尴尬罢了。
正焦躁间,忽觉车身猛一颠簸,像是压倒了大石头,车身瞬间向后倾斜,来不及稳住身形,屁股贴着靠窗的长凳子直直向后车壁滑去,眼看就要撞上后车壁,腰后一软,有什么松软的东西搭在了腰间帮我稳住了身形。
心里一惊,我下意思回头看去,眼前虚影一晃,李辞已经抽回手去,头也不抬地继续看他那本书,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只是,手里的书页上压出了片褶皱,显然,他用那本书护住了我将要撞在车壁上的腰。
我尴尬,局促道
“刚才,多谢!”
他不说话,没有任何的表示,平静的外表下看不出任何的波澜,闲闲的翻着书页,似乎看不见我的存在。
车里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低头继续缴着衣角,侧身时无意间瞥见他腰间挂着一只天蓝色水滴形荷包,清新淡雅的颜色点缀在他这一身略显冷淡的衣服上,多了几分活泼滋味。那淡蓝色的穗子随着马车来回晃动,生生将眼前这个气质疏冷的男人变得生动起来。
我诧异,忍不住伸手去抓
啪,
他手里的那卷书忽然就砸在我脑袋上,
我怔住,手还停在他腰间,抬头尴尬地看着他。
忘了多久没有这么近看他了,那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淡淡的光影里,他的脸像梦一般不真实。
“看够了吗?”
一句凉言兜头浇下,我陡然清醒,脸一红,立即缩了回去。
他略整衣衫又低头沉迷书海。阳光透过他的指缝散落在桌面上,如同遗落的星光,
我缩在角落里盯着那晃动的蓝色荷包,纵然不细看,也知道这是我的荷包,是我亲手绣的,是我摸索了一个多月做出来却送不出的礼物,
此刻心内澎湃,分手之后,这荷包一直放在梳妆匣里,他是如何得到的?莫非,他偷偷来过……心脏跳的厉害,内心莫名生出许多小期许,如同张牙舞爪的藤蔓,爬满了干枯的心河。有一瞬的冲动,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个荷包你怎么得来的?”
他终于说话了,声音清冷,没有任何的迟疑
“故人所赠。”
“故人?”
他猛然回头,眼含冰色,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高傲
“已故之人!”
我怔住,内心的窃喜的藤蔓瞬间枯萎,碎裂无声。
马车嘎然停住,锦里从外面探出头来急道
“不好了,相府的二位女眷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