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的声音》以砚呦呦

8、第 8 章

　　小两层旧楼，简陋的围墙，围墙下锈迹斑斑的铁大门。这是乔洋对这座福利院的直观印象。相比起之前的她有看过的几家，环境有点差强人意。而且地处相对偏僻，他们研究所是提倡这种特殊的院校即使不在市中心，但是依旧不要偏离城市。

　　不要在根本上，就让孩子们觉得自己不属于这座城市。

　　但是她也理解，福利院的拨款资金是有限的，有时候有赞助也许才能好一些。

　　这也是她们需要到处拉投资，才能进驻福利院的原因。

　　但是即使福利院的硬件设备简陋了一些，但是乔洋看得出来，院长对孩子们都是真心实意的付出。她在物质上，一直从未亏待过这些孩子。

　　“小乔，你休息一下吧。孩子们也午休了。”

　　乔洋刚到福利院的时候，刚好是孩子们开饭的时候，大家安安静静的排着长队。但是打饭只有院长一个人，因此她便主动帮院长一起分饭。分完饭后，有一些较小的孩子，她以为需要嚼喂，但是成想，他们全部都是自己吃。

　　这里的孩子太过坚强了，这样的他们让她想起了，她当年在美国特殊治疗院的日子。

　　孩子们吃完饭，都将碗放到了院长指定的地方，然后都去睡午觉了。

　　在院长带孩子们睡午觉的时候，乔洋便将洗碗池的碗筷都洗了。

　　“没关系，还差几个而已。”院长伸手要帮忙时，被乔洋挡住了，“就还几个，您就不要沾手了。”

　　林院长笑笑，无奈的收回了手。“谢谢你们，真的太感谢你们愿意帮助这些孩子。”

　　乔洋将碗滤干，一个个放到碗架上，大概是考虑都是孩子的缘故，这些碗都PU材质的。乔洋将碗都放好，脸色无波，语气却是郑重的：“院长，我们没有值得感谢的地方，我们都是医疗人员，而且我们只是起着辅助的作用而已。”

　　“那，”林院长的口气犹豫，“那成功的几率是多少，不会让这些孩子重新陷入失望吧？”

　　南城的天空长期都是蔚蓝的，无论是什么季节，南城的天空很少会有浑浊的色彩。天际边的太阳，悄悄的滑入了一朵白云后，像是俏皮的孩子，露出一点点的头。乔洋望着那朵云后的阳光，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院长，我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但是还没有百分百会的成功的案例，在成功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谁会成功，要多长的时间。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再有更久。也有一个医学科博士，他是在晚年才讲话的。”乔洋坚定的眼神望着院长，“但是我们不会半途而废，我们的初心和您是一样的。这些孩子，需要这样的医学，哪怕它现在还不是那么的让人安心和相信。”

　　院长不禁感慨：“感谢你们的付出，也让这些孩子在毫无尽头的黑暗里，终于有了点盼头。”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间的谈话，乔洋擦了擦还有些湿的手，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尾。“现在美国该是凌晨时分！”

　　“呵呵，乔，你怎么对我这么凶。”话筒彼岸传来的是熟悉的温润声，“我担心你，你没有按照计划回来，而且也没有跟我联系。”

　　“我会处理好，告诉你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不能让你好好休养。”乔洋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示弱而放松，依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那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对方故意刁难就回来吧，我再想办法。”

　　“对方比较谨慎，所以有点耽误，但是所幸还是签约了。”

　　“那听你现在周围的声音，可不像是在机场。”

　　乔洋很知道费朗的言外之意，就将行程的改动跟他说了一下：“我现在在林院长这里，我定了明天的飞机回去。但是合约的内容有一些变化，我可能需要提前将重心移回国内。”

　　此时纽约是凌晨时分，费朗居住的也是较为安静的别区，因此里面的声音变得由于的清晰。当她说完需要提前回国时，明显听到话筒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响动，她想，他应该是站起来，他总喜欢站着思考。

　　等了须臾，响动才轻了一些，因此“叮”的一声，特别的清晰，“你现在还不能抽烟！”乔洋的语气严厉，对方明显顿了一顿。“我收起来了。”停顿了一刻又问道：“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我有点意外。”

　　“对方公司很谨慎，希望我作为负责人驻扎在这里负责，但是可以理解，所以我接受了。”乔洋语气平淡，好像从不曾因为这项条件，受过影响。

　　“不然我试着和对方沟通，当初他......”

　　“不用费朗。你知道，我是要回来的，只是提前。”

　　“小田你怎么跟他说，他的治疗一直很顺利，你知道这样的情况，不建议突然换环境。”费朗对乔洋的熟悉程度，因此每一个理由，都能一语中的。

　　“我会带他回来，毕竟母亲是无法抛弃孩子的。”乔洋的一字一句，都表明了她的决心。费朗自然知道木已成舟，也便不过多阻拦了。“知道了，那你什么时间到美国，我带小田去接你”

　　“应该是后天下午一点，你让里沙过来就好，你不要过多走动，不利于恢复。”

　　费朗好像完全听不到乔洋的劝阻，“那你应该没吃午饭，去我们常去的那家中餐馆怎么样，我们很久没去了。听说最近用豆腐为原材料，出了很多新菜系。”

　　因为豆腐的字眼，乔洋脑海不自觉的浮现了，几天前与顾一见在餐馆时的情形。“乔，乔？你在听我说吗？”费朗慢慢提高了音贝，才将乔洋消散的思绪一点点抓回来。

　　刚要开口回答时，身后传来了院长和善略带惊讶的问候声：“一见，你怎么有空过来。”乔洋不由自主的转身，整个人毫不设防的与来人四目相撞。

　　“乔，你那边来什么人了吗？”费朗仔细的分辨着对面传来的一举一动。

　　“没事，我先挂了，明天到美国再说。”

　　漆黑的房间里，寂静无比，话筒一下子转变成突兀的匆忙声，在黑暗中尤为刺耳。刚放下的香烟，又重新被扭在手里，一簇的火光，一点即灭，成为无尽黑暗里的孤立红星。

　　*

　　半球的另一边晴空万里，晌午的金色光线，阳飒飒的铺满院子，清风轻抚过院子里的青草，风中带着春天的气息。

　　乔洋将收了线的手机放进衣袋，面对对方毫不避讳赤裸裸的眼神，实在避无可避，“顾总，这么巧。”

　　面对乔洋讪讪的尴尬模样，顾一见还是一如的冷漠，那双黑眸如鹰凖般，牢牢的套着她：“你还是要回去？”

　　乔洋稍愣了一响，回道：“是，合约上的内容我依旧会履行的，负责人这件事，不会有任何改动。”

　　大片的白云将金晃晃的阳光盖住，院子一下子暗淡了许多。
　　顾一见渐渐敛了眸，迈腿错开眼前的人影走去。乔洋听着他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果然身后传来他冷清又带轻嗤的话语：“希望乔小姐能重视那份合约的约束性，不要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困恼。”

　　他的语气冷漠，词句伤人，而你只能全盘接受。

　　天边刮来一阵风，蓝空上的白云轻飘飘的滑走，大金色的阳光趁机从云缝中，一点点的重新露出锋芒。那朵巨大的云朵，正在乔洋头顶的上空中，一点点的被风分散掉。阳光大刺刺的正射而下，在光线里，她的影子又被重新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