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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摊上官司 ...

  •   十五日后,千尺峰上张灯结彩,一派喜气,牛大山拉着闻识四处查看,“妹妹满意不?”
      闻识抄着手四处打量,“还行。”
      两人又来到大堂,长长的石桌上摆满了酒,牛大山指着石桌说:“晚上其他峰的姐妹就都到了,恩人看着可还满意?”
      闻识依旧是那句“还行”。牛大山城府颇深,热脸贴冷屁股贴的无比开心,她问闻识还有需要不?
      闻识拖着下巴说:“香案备好了么?”
      牛大山得意的反手一指,“按你说的摆在东方,黄昏点燃,慰你父亲在天之灵。”
      闻识看着东面果然摆放了巨大的香案和长香,叹了口气,“父亲早逝,唯一的心愿就是看见我娶夫生子,我这也算尽孝了。”
      牛大山连连点头,闻识又左右看了看,便说累回房了。
      牛大山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牛二站到一边轻声说:“四处安排了人手,没有异常。”
      牛大山“嗯”了一声,“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闻郎中这样医术高明的人什么没见过,竟然看了那小子一眼就要娶他?难道真有什么一见钟情?”
      牛二试探道:“要不,咱们把婚礼取消?”今晚之后她就不是二当家,而是三当家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日后谁还服她?
      牛大山斜斜看她一眼,笑道“让她作吧,不过是个护身符,老二,你让大姐把心掏给你?”
      牛二连忙摆出谄媚的笑容,“老大你这是要折我的寿啊,我还信不过你么……”
      晚间,其他峰的山贼陆续到了大厅,她们见到竖立的巨大的香案纷纷议论起来,不过见到石桌上的酒碗便纷纷凑了过去,痛饮了半晌,牛大山站在上位哈哈大笑,“各位都知道一个月前我受了重伤,是这位闻神医将我医治好的,如今她答应留在千尺峰做二当家,今晚是她小登科,等她拜了天地各位姐妹可要来个一醉方休。”
      “恭喜大当家又获猛将。”
      厅中人人拍手叫好,不多时两位新人牵着红绸走了出来,众人看去,男子身材瘦小盖着盖头看不见模样,那女子却异常好看,斜眉入鬓,目若星河,高鼻薄唇,简直是潘安在世啊,牛大山也是一愣,大笑:“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这二妹换了一身衣裳比山下凤仙楼的花魁都她娘的好看。”
      闻识瞬间黑了脸,她换了一身衣裳,头发也扎的纹丝不乱,本就难受,又被牛大山比成了那啥。
      “大当家,我还没有拜堂你就醉了。”
      牛大山看到闻识一脸火气,不知怎么笑的更开怀了,她一只胳膊揽在闻识肩膀,笑着赔罪:“大姐这是为你高兴的,妹妹不要见怪。”
      人前牛大山给足了她面子。可她身材魁梧,闻识被她搂的脚下一个趔趄,愤怒地将她手臂拽了下去,是半点面子都不给牛大山。
      牛大山在千尺峰过的从来都是众人拥簇的日子,只有闻识这样不给她脸,她尴尬地笑笑,喊:“二当家等不及拜堂拉,你们都快着点啊。”
      牛二在一侧心里忍不住高兴,她跟随牛大山时间最久,知道她是个好面子的,闻识当众不给她面子,此刻心里说不准后悔了将她摆在二当家的位置,起了杀了她的心都可能。
      锣鼓阵阵中,闻识两人站在大厅中央,牛大山一扬手厅中便安静下来,她对闻识说:“你俩便对着东方拜堂吧。”
      闻识看了一眼巨大的香案点了点头,“一拜天地!”一个小山贼充当司仪大声喊道。
      闻识轻轻一拜。
      “二拜高堂!”
      闻识又是慢悠悠一拜。
      “夫妻对,对拜!”这小山贼不知怎的竟然两眼一花,险些站立不住。
      闻识瞥她一眼,依然拜了下去。
      少年被送回新房,闻识留在厅中被众人敬酒,她酒量一般,喝了几大碗就醉了,人一醉更嚷着敬酒。
      她虽然牛大山亲口认的二当家,可这些年与她们刀里来火里去的都是牛二,有替牛二抱不平的端着海碗拽着闻识,“牛二做我的二当家时候可是海量,你只喝了这么两碗我们可不服。”
      闻识通红着双眼喊;“老子就喝到你服!”说完仰头一口气喝了,马上又有人倒酒,闻识嘿嘿一笑:“我是二当家,今天我成婚我说的算,我喝一碗你们得喝两碗,不,三碗。”
      闻识头重脚轻地来回比着手指,那人哈哈大笑,“倒是个爽快的,我喝就是。”
      闻识笑的像傻子一般,旁人敬酒必喝,整个大厅一片其乐融融。
      牛大山端着酒碗坐在虎皮椅上,眯着眼睛盯着闻识,似乎是要将闻识看出一朵花来,出去给守卫送酒的小山贼跑来小声回报:“各处守卫没有异样。”
      牛大山点了点头,心里不由放轻松些,千尺峰易守难攻,外面只要有异样只要放信号进来,众人便可出去支援。
      酒过三巡,不少人已经醉的趴在桌上,牛大山亦有了几分醉意,头脑晕沉,她看着闻识趴在桌上睡着了,笑着想去叫醒她洞房花烛,哪知两脚发软竟又跌了回去,她以为是喝多了,抓住扶手又站了起来,哪知一阵天旋地转竟又跌回椅中,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竟没有一丝力气。她心中大惊,大声呼唤牛二,许久没有人应,她一眼看去,厅中竟只有自己一个还清醒着。
      牛大山拼尽力气离开椅子,拄着自己的长刀向后门走去,身后却传来一道清澈的声音:“真不愧是千尺峰的大当家,众人皆醉你独醒。”
      牛大山扭过头露出笑容:“二妹才是海量,姐姐其实醉的不成了,得回去歇歇了,洞房花烛夜妹妹也早点歇着才是。”
      此时厅中静寂异常,闻识抬脚慢悠悠走到她身边,脚步声竟传遍整个大厅,让牛大山心魂惧丧。
      闻识将她的长刀抢走,牛大山站立不住坐在地上,闻识伸出手指沿着刀刃向下,又将刀尖对准牛大山:“明人不说暗话,我要你的命。”
      事已如此牛大山反倒镇定了,“我在绿林钻营数十年,仇人不计其数,今天落在你手里,要杀就杀吧。”
      闻识勾勾嘴角,收回大刀,“你听。”
      牛大山疑惑,片刻,外面传来砍杀声音,她的脸更白,闻识笑着说:“你作恶无数,杀你的人来了,我找你却是有别的事问你。”
      蜀州总兵徐飞带着大队人马不费吹灰之力攻进大厅时,惊愕地看见满大堂横陈着不知生死的响马山匪,唯有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蹲在中央,手持着块白布,白布上写满血字,而叱咤风云多年的牛大山竟神情惊恐,浑身瑟瑟发抖地正在血书上画押。看来血书亦是出自她手。
      牛大山看见徐飞时竟匍匐爬了数米,声嘶力竭地喊:“我是牛大山,你们快将我抓走。”
      徐飞眯起眼挥挥手,立即有人将她带了下去。一众士兵将厅中人五花大绑,徐飞向闻识走去,一路上踩着不少山贼的手脚,竟没有一个人醒来。
      闻识将手中血书递给徐飞,徐飞低头看了两眼,诧异地看着她:“你就是为了这个?”
      闻识夺回血书叠好塞到怀中,“我自然是为民除害,你儿子还在新房呢,估计这会儿等不耐烦了吧。”
      徐飞笑道,“他听见动静这会儿只怕大展拳脚呢,不过你既和越儿拜过天地,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娘。”
      闻识脚下一个趔趄,怪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看徐飞,“那你不如杀了我。”
      徐飞哈哈大笑走向后堂去找儿子,果然徐越一身红装手提着把大刀正一路走一路砍,两人再出来时闻识脚底抹油早跑的老远了。
      闻识走了一夜来到山脚,取回寄存在客栈的行礼,又买了匹马一路向宣城的方向赶去。
      路上又换了两匹快马,见到宣城城门时她几乎掉下泪来,她此刻满面风尘暂且不提,屁股快颠成八瓣了,真是活遭罪。
      在街边吃了碗馄饨,也不嫌弃人家煮的难吃了。想了想又来到成衣坊买了一套衣裳塞进包袱中,便直奔浴坊,刚走到浴坊门口她就笑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她竟又看见那几个将自己揍成猪头的悍妇,她站在浴坊门口嘿嘿直笑,那几人早就认不得她了,莫名其妙地走了进去,小厮引着她们向里走,闻识也跟在一旁,哪知没等进池,那几人竟接二连三地喊痒,不一会儿便滚成一团将几乎将肉皮挠碎。
      那小厮见几人眨眼成了个血人,就连脸也破了相,忙去叫掌柜,掌柜匆匆赶来面容焦急地说:“这是怎么了,快送医馆哪。”
      闻识冷眼绕道进了池,池水温暖,似是亲密之人将她的身体紧紧环抱,恍惚又回到那寒冷的夜,沈从岸全身赤裸地将她紧紧抱住,光滑的皮肤,裸露的手臂,修长的腿……
      “噗”闻识吐了一口洗澡水,拧干鼻腔,将脸擦干,这才清醒过来,又觉的十分可惜,“要是天天做这样的春梦,长睡不醒就好了。”
      她一边穿了新衣一边回味,将血书收回怀中又恨的牙直痒痒,一想到那个女人竟曾像那晚一般将沈从岸搂在怀里,她就恨不得捅她两刀。
      闻识对着一面宽大的铜镜上下打量自己许久,满意地走出浴坊,哪知才出去几步便被几名衙役团团围住,将她押到了衙门。
      跪在地上听两侧衙役呼喊“威”“武”,身穿赤红官服的知府便在呼声中坐定,她用力敲打惊堂木,叱问闻识:“堂下之人,你可知罪?”
      闻识老老实实地跪在远处,“小人不知。”
      知府又说:“有人状告你投毒,致使苦主全身奇痒无比,身上皮肤都被挠抓的没有一处完好。”
      闻识冷冷一笑,抬手道:“大人说的可是浴坊那几个忽然发病之人,当真是冤枉啊,小人离开宣城两年,今天一早才进的城,想到一身风尘便寻思去泡个澡,正好在门口见到那几人,我虽然两年前因为口角与她们争执过,可是今天碰见纯属巧合,再者从始至终小人连碰都没碰过她们一下,又如何下毒?在场情景浴坊掌柜和小厮皆可作证,小人没有半句虚言。”
      “刘掌柜,她说的可是实话?”
      浴坊掌柜颠颠从堂下走了上来,跪在闻识一旁说:“大人,小人确实见到闻郎中与那几个从始至终不曾有过接触。”
      知府抚着下巴沉思片刻,“难道这几人是在别处接触毒物,凑巧在浴坊发病?”
      “回大人,小人看来这并不是凑巧。”闻识又开口说道。
      “那是为何?”
      “小人曾周游四海,见识过各种疑难杂症,若是小人没有看错的话这几人并不是中毒,而是患病。”
      “可笑,竟是什么病能使人浑身其痒无比?”
      闻识不慌不忙地说道:“小人多年前曾去过海外哇爪国,那里的民风尚未开化,国人身披兽衣茹毛饮血,可不知何时当地流行了一种怪病,便是浑身奇痒,且越是挠便越严重,最后往往将自己抓的露出骨头,失血而死。小人曾与师父仔细研究了,发现此病却是因为当地之人违背人伦,胡乱□□,才因此流传,小人看那几位症状与哇爪国人的病情相仿,莫不是这几人也曾胡乱,胡乱……小人不敢妄加揣测,但小人确实与此事无关,大人明鉴。”
      她早听闻这任知府是个极重品行教养的,果然,那知府大人虽半信半疑,但师爷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看着那几个苦主家属眼神就渐渐变了。
      不一会儿知府说道:“城门守卫刚才回话,确实见到你刚刚入城,既然如此你便没有蓄谋行凶的机会,浴坊掌柜又证实你没有与之接触,罢了,你去吧。”
      闻识笑了笑,伏在地上喊:“多谢青天大人还了小人清白。”
      说罢,她在一众吃瓜群众的目光中当场走出衙门,而那几个悍妇日后受到无数白眼和讥讽真同她无关,她可是冤枉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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