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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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灯节，是个热闹的日子，甚至超越了过年的气氛。不仅仅是宫里张灯结彩的，据说宫外更加是车水马龙、流光溢彩。长安幻夜，每个角落都在默默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此刻的我，正感受着这样的美丽。皇帝的一声命令，让和亲的两人培养下感情，乘着节日美好的氛围。想来有些好笑，就短短的一夜，能培养出什么东西来。上面的意思，无非是让我们见一下面，免得到真正和亲的时候搞得太尴尬罢了。
幸而出门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就只揣了些闲钱；特像拼搏成功的商界女王，或者是一脚踏进了豪门的贵妇——咱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按理来说，还应该有人在旁边伺候着，不过全被我轻轻松松地给甩掉了。出来热闹么，顶讨厌陌生人在身边碍事。
左瞧瞧，右瞅瞅，夜晚的长安城是真的繁华到了极致。打个很实在的比方，就我们这个时代的夜市，一条灯火铺子排到长城的的规模就对了。
既然是灯节么，少不了各色各样的花灯了。但凡是能够想到的物事，都被摆到了集市上，所到之处尽是星星点点，明目张胆地和头顶的灿烂星空叫板。
人潮攒动是毋庸置疑的，却也没到拥堵的地步。我不得不被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给吸引着，放慢了脚步。
“姑娘，你看看这个……”
“卖花灯嘞……”
“老板，便宜些吧……”
……
耳边充斥着交易的杂声，以讨价还价的内容居多。男女老少们，似乎就等着这一天玩个尽兴，或是赚个盆满钵满的。似乎也只有这一天，人们才觉得自己的日子还算过得去，一个个笑容满面，完全发自内心的欢喜。
“……这位姑娘，在下……”
耳边陡然响起了突兀的声音，把我从神游的状态中拉了回来。难怪觉得眼前的亮度暗了一些，面前多了个人柱子。看起来，是个搭讪的茬子，难得在古代还能碰上这样乌龙的事情，多亏了昭君的美貌啊。换了以前，我只把脸一沉眼一瞪，人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现在呢，这是昭君的模子，我的旧招管不了用。忽然一个想法窜进我的脑子里，纯当是测试用的吧。转念之间，我摆出了个十足的发自肺腑的微笑。一，二，三！潇洒地绕过人柱子，继续自在的漫步。噢也，测试成功，事实证明这张脸在这个空间绝对吃得开。
“哎哟——，哪个混蛋砸的石头！！……”远远的咒骂声飘了过来。
我好奇得回头一瞧，那人柱子不知被什么人给扔了个顶头包，正吃痛地直挠头。肇事者淹没在人海之中，无从寻觅，人柱子也只能强受暗亏。嘿嘿，居然还有人乐意当事后诸葛亮的，看来昭君的魅力无穷啊。
赶紧回头，要是给人柱子找着可有得麻烦了。继续在人海中畅游，找了个灯铺子停驻下来。逛了也有些时候，总觉着得买点什么。看来看去，终于还是选了个最朴实的，价钱就不用太计较了。
“老板，你可有笔墨？”我尝试着询问。
“有，有。”老板人很爽快。
拿起吸饱了墨汁的毛笔，努力将“王昭君”三个字一笔一画给描在素净的油布灯笼上。最后一横拉完，高举在面前观摩一下——勉强凑合，差强人意。基本上我能够把字写清楚就算是了得了，换作以前简直是不堪入目。
老板在旁边左瞧右瞧的，也瞧不出个什么名堂来，纳闷的表情一览无疑。也难怪，字又丑加上个简体写法；若弄丢了倒也好找回来，仅此一件么。
“姑娘，你这写的是什么呀？”老板禁不住好奇心作祟地问道。
“……哦，我画的符，保平安的。”
随口胡驺一点也不费力，人毕竟还是应该要有些羞耻心的。反正人一卖灯的，我把字弄成了鬼画符也一定信以为真的。
提着灯笼继续游戏在夜市中，乐不思蜀的我差点就把正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了。可是，人潮涌动的集市里，要把一开始就被甩得滋溜无踪迹的人给找回来，还确实有点困难。怎么办呢？还是碰运气吧，走一步算一步。
“哎哟！”我猝不及防地被个陌生人撞倒在地上，下意识地摸了下钱包。果然，碰上小偷了！拔腿朝着鬼头鬼脑的偷儿奔去，边跑边气急败坏地喊着：“混蛋——，你给我站住！”
拼了老命的追着，当年测八百米也没这么积极的。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这万能的金钱决不允许放弃，我以后的日子可还瞅着它过活呢。
就在偷儿快逃离出我视线范围之内的时候，“砰！啊——”偷儿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呼——，咳！咳！”急赶着停了下来，我弯着腰直喘气，清冽的冷风钻进喉咙里，疼痒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地咳嗽。好不容易静了静心绪，一双灰褐色的绒皮靴子映入我眼帘。
熟悉的鞋子，难道是……？！
我直起身子正想打招呼，陌生的面孔止住了我的问候。那是一张年轻张扬的脸庞，轮廓清晰，带着意气风发的表情；眼睛炯亮明朗，眼角微微上扬显露着微笑，陌生中略带着一丝熟悉。我应该是不认识他的吧，可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你的钱袋。”清亮的嗓音听起来很舒服。
“呃，谢谢你。”感谢的心情还是需要表达出来的。
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追赶的过程中把刚买的灯笼给丢了。无奈之下，只能再买一个了。就近找着了一个灯笼铺子，左挑右选瞧到眼花缭乱，不自觉得揉了下酸涩的眼睛。
睁开眼的时候，面前多了一个精致的六角灯笼，被一只宽硕的手握着。寻着看向它的主人，正是那个帮忙抓偷儿的陌生人。我纳闷着，买个灯笼也凑热闹，真是个奇怪的人。还没等我说话，那人已经把钱扔在了铺面上，随手把灯笼塞进了我手里。更令我不解的是，那人一声不吭，对着前面的空地扔了块石头，回头冲我颇含深意的酣然一笑。
我满脑子的问号，这人算怎么回事，头一次见到这么特例独行的怪胎。就在发楞的间隙，那人已经淹没在了人海里。
“喂，我……”想说什么，却又来不及问出口。
扔石头？？什么意思？突然，灵光一闪。原来是他干的，那个搭讪的呆子是吃了这家伙的暗亏哦。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拿着人家送的灯笼，接着在人海中嚣张下去，不逛个够本太吃亏了。天色越来越深了，一些铺子也渐渐加入了返回的浪潮，人海也慢慢变成了人流。我的怀里多了一堆物件，全是淘来的小玩意儿。可惜汉朝没有塑料袋这种东西，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抱着它们往回走。
走着走着，不小心撞上了一堵人墙。“哗啦——”，玩意儿掉了一地。我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你走路不带眼睛的啊！”
“对不起！”
我抬头，看清楚了来人之后很想抽自己一嘴巴子。是他，我完蛋了！
“对不起，我赔给你吧。”
呼韩邪很诚恳地一边道歉一边给我捡着地上的零碎。看着他宽厚的肩背，我忽然起了个坏心眼。
“不用你赔了。但是——，你要背我回去！”
此话一出，他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用吃惊的眼神瞧着我。
“呵呵，我走不动了。”
偶尔耍耍小脾气，还是很开心的，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位伟大的单于。瞅着他发愣的空挡，我二话不说往他后背上一挂，反正也累得够呛的，这个无赖我是做定了。把两只手臂在他脖子上交叉一绕，歪着的脑袋耷拉在他肩膀上。
他认命得站了起来，说道：“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除了那灯笼，其他都不要了，全当送人了。”虽然嘴上说得很潇洒，其实我心里还挺心疼的。可是，让他背着已经够委屈的了，也不好意思再增加他的负担。
“扔了怪可惜的，我还是包起来，让你一起带走吧。”
“那你可有得累了啊。”
“不累。”
说着，我不得下来，和他一起把东西整理进了包裹里。然后，再爬到他背上，一手提着灯笼，一肩挎着包裹。为了保持平衡，还是圈着他的脖子，我的脸颊贴着他的耳朵，微微发烫。
“今晚你不是要与和亲的姑娘见面的么，怎么就你一人呀？”我故意这么说道。
“陪同的人说那位姑娘临时改了主意，回去了。”
嘿，那些人还真会胡驺，这种借口忒蹩脚了点。不过，对上呼韩邪这样大度的人还是挺管用的。
“我想，也许——，那位姑娘是后悔了吧。”
“怎么会呢，我听说人家是自愿和亲的啊。而且，皇上都承诺了，可不是能随便反悔的。”
“塞外的环境远不如这里，临时反悔也有可能的吧。对了，你怎么会在集市上的？”
“我呀，跟着那些人偷溜出来的，就想出来瞧瞧热闹。你都不担心么，万一人家真的后悔了怎么办？”
“习惯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这回不行，下次再来。我倒是希望她会反悔，这样……”
“呃——，我想应该不会的。”
心跳地很快，脸上也烧得厉害。眼珠子向外瞟着，做贼心虚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这么晚了，你还能进的了宫么？”呼韩邪问了非常切合实际的问题。
对呀，那帮人估计没找着我，应该是回去报告上头了。至于怎么报的我无从而知，反正不会往大了去说是肯定的。
“那怎么办？”我脑子暂时处于死机状态。
“要不——，先找个地方暂住一晚，明天我再带你回去。”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无话可说，我尴尬得趴在他的身上。一种特别而舒服的味道，在我的鼻腔里弥漫开来，越来越浓。耳边清晰传来的，是他自然而厚重的喘息声。皮肤贴靠在一起的温度，莫名让人感到安心，直到我的上下眼皮不自觉合在了一起。
忽然之间，一阵微冷的触感袭面而来，接着是翻动的摇晃感。很不舒服，所以很自然得醒了过来。跳亮的烛光铺满了屋子，一双晶亮的眼珠子溢出来的宠腻情绪，让我舍不得忽略。
“怎么醒了？”
“……”
我似乎是还没醒透，又像是离不开难得的温暖，撒娇得将双臂交叉缠在他脖子上不肯放手。他本意是将我安置在床榻上，却不料我有这样的举动，一时楞住了。我不管不顾，将脑袋往他怀里一搁，手臂从缠绕脖子变成了环抱粗腰，就是死活不想睡在那冰冷的床铺上。他无奈的撇了撇嘴角，端坐在床边，将我向怀中紧了紧，顺手在我身上搭了条毛毯。
“很晚了，快睡吧。”低喃的沉音非常有催眠的效果。
“恩——”
直到彻底清醒，我也没想明白当时的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就能回去了……”
糊涂了，我也没喝酒呀！怎么就——，看来这睡眠不足的毛病可得改改了。要是见谁都那样，这辈子的脸面就得给一时全丢干净了。
“很急么？就快了……”
可是，真的睡得很香甜啊！难得有这样一眠到天亮的感觉，特别精神，一点疲乏的情绪都没有。好久没睡这么舒坦过了，总是多梦易惊的，休息都成了折磨。
“昨晚没睡好么？”
不行不行，我干吗想那些有的没的，真是大白天的还做梦呢。要矜持，毕竟我还是个女孩子。可是——，好烦！
“不舒服——？”
突然，眉间多了道柔软的触感，试图舒缓我快皱成褶子的眉头。
“呃！？你说什么——？”我迟钝地反应过来身边的询问，“我发呆呢，没听清楚。”
“呵，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呢。”
“没有没有，我好着呢。这皱眉是习惯，一发呆就这样。”
“就快到了。”
“哦——”
时间，就这样，在我们错落的对话中慢慢地流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