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无情》鱼乘

28、举报

　　我真的没想过我这么受欢迎。像是滴进热油里的水，能让整个油锅沸腾起来。但是金鍂鑫说的好像是真的，我确实在哪都能收获目光。
　　晚自习安静得一如往常。叶青一进教室就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她一双鹰眼在人群中搜索，最后锁定在我身上。我真的不喜欢这种吸引目光的超能力。我只想我喜欢的人也刚好喜欢我。其他人的眼光，多少是个麻烦。
　　“那个，林，伊凡。你跟我到办公室一趟。”天杀的，这老巫婆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敢肯定，她要找我麻烦之前一定先做了功课，翻看过班级花名册。不然这个一年内都没和我说过话的班主任，是不可能叫出我的名字的。她这般拗口的喊我名字，着实让我对我名字的美感产生了怀疑。
　　我放下笔，随她左右。心中有一丝忐忑，右眼皮也跳不停。面对掌握自己生死的长官，人的求生欲望总会被激发出来，虽然时常帮不上什么忙。
　　“你站在年段室门口，作个自我检讨。看看你今天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叶青这招也够阴损的，想让我自乱阵脚，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一咕噜吐出来。她自己优哉游哉地在年段室喝茶，要我在这里做激烈的挣扎。想法倒是好，但是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在我知道哪条小辫子被抓住之前，一个错字我都不会说。
　　教室里那帮兔崽子，在窗口探头探脑看热闹。想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也有今天，真是造化弄人。但是我行的端坐的正，不怕别人看笑话。我斜靠在墙上，一副悠哉模样，自己想自己的小心事。
　　年段长在年段室里苦口婆心地教育江天豪：“江天豪，这次月考你就算是瞎写，也得给我把语文生物化学的选择题写上去。就算是四分之一的概率你也能拿个三十分。再加上你英数物的分数，应该能让你勉强达到本科线。”
　　“不会做的题目就是不会做。写上去也是白瞎，就算能全蒙对，我也不会写。写上去就太掉价了。”江天豪无动于衷，仿佛这件事不关他的事一样。
　　“你就不为你的未来想想？考上本科和非本科的差别有多大你知道吗？”
　　“不大。对我来说考不考的上学校都不重要，我想学的东西现在学校都教不了我，除非是清华的计算机系。但是就算我再努力我也考不上清华，所以都无所谓了。你们的世界是一到一百的差别，在我的眼里只有零和一的差别。”
　　“说什么蠢话，明天把你家长叫过来。这次再交白卷，你就直接退学回家，别影响学校的本科上线率。”年段长的语气并不强烈，或许他已经习惯了江天豪的态度，丝毫不觉得意外。
　　“我把他叫过来，你就更不可能开除我了。我老爸就希望我能安生地过完十八岁。以后出了事情就我就能自己负责，他就不用操心了。你现在把我从学校轰出去，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你知道他这人，比我还自私任性，你们拿他没辙的。”我不知道年段长此刻的表情，但是从他那一声长吁中，我想他应该拄着额头，看着地板。
　　“如果这次你能在答题卡上，将选择题涂上去。我就在全校面前表彰你的进步。怎么样？”
　　“哈哈哈。你是疯了吗？要一个流氓做表率，你不怕那些高一的小朋友有样学样吗？”
　　我听到这话不禁想起在罗格镇处刑的海贼王罗杰，或许江天豪也能引领这种风潮，开创大流氓时代。
　　“谁站在外面笑？”年段长问道。
　　“哦，是我们班的林伊凡。校长要我教育一下她。”叶青喝着茶说道。
　　“她怎么了？连校长都惊动了。”
　　“校长接到别人的检举，说她霸凌金鍂鑫。还把影片发给他。应该是确认无疑了。”
　　原来是我教训金鍂鑫的时候，被人偷拍了，真是歹毒。
　　“段长，要是没其它的事，我就先去自习了。”江天豪虽然冥顽不灵，但是对待老师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
　　“行行行，赶紧走。看着你我也头疼。”段长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江天豪走了出来，挨着我的耳朵小声说道：“一会儿我把校长的手机黑了，你就坚决说没这回事，他们拿不出证据，自然拿你没辙。”
　　我眼睛一亮：“真的？”
　　他点点头就走了。
　　虽然我犯不着为这件事冒这个险。但是我可不愿意让别有用心的人看我的笑话。而且江天豪做事虽然霸道，但是向来磊落。欠他一个人情，我倒是不慌。
　　我百无聊赖地等了好一会，校长才西装革履的缓步过来。叶青赶忙出来迎接：“校长，还要您亲自来教育她，真是对不起。是我的失职，没有教育好本班的学生。”
　　“这个你倒是不用自责。就算是我，也没想过她这么一个漂亮温柔的小姑娘，会搞校园霸凌。霸凌其他人我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要是影响到我们学校清华北大的录取率，那我就不能不管了。”
　　叶青在一旁尴尬赔笑：“是是是。”
　　“说说看，为什么欺负金鍂鑫。”
　　“我没欺负他。”我一口咬定。
　　“你还不承认是嘛？有同学举报你，还有影片作证。”校长见我抵赖，心情阴郁了许多，口气变得严厉起来。
　　“谁举报的？你让她出来和我对质。把金鍂鑫拉过来对质也行。”
　　“哼，死鸭子嘴硬。看了影片，看你还有什么话说。”杨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来划去，划来划去，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
　　“校长，你这样子无凭无据就要定我的罪。可是会坏了您公正严明的伟岸形象哦。”我忐忑的心算是放了下来，看来江天豪还真是有一手。
　　“你住嘴，校长说看见了就是看见了。就算是找不到影片，也是他亲眼看见了，你最好老实交代，我们还能从轻处理。”叶青为了她的未来，不分是非在一旁帮腔。
　　“影片要是没有，那你去叫金鍂鑫来对质，看我欺负他了没有。如果他点头说是，你们要怎么处罚我，我都心甘情愿。”我极其厌恶这种是非不分，口气自带三分道理的蛮子，我自小就不是任人鱼肉的主，就算她是玉皇大帝也不行。
　　“你……”叶青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用痛恨的眼神瞪着我。我不爱她，自然也就不怕她，任她如何怒火中烧，都不能伤我分毫。
　　“行了。我叫她再发一个影片过来就行了。”林飚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喂，丁家嘉，我是校长啊。你把那个影片再发一个给我。”“好我等着。”杨飚一边等待一边看着我，似乎在恫吓我——小姑娘你死之将至，赶紧投降留个全尸。
　　我心头也砰砰跳个不停，不知道江天豪有没有将母带找出来。
　　“什么？找不到了？没有没备份了吗？”
　　“好好好。那好吧。”校长呆立原地思忖良久，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模样。
　　“校长，你在别人自习时间打电话去影响别人学习，是不是有些不合适？”我得意大笑，丁家嘉怎么会选了这么个猪队友，竟然直接把她给卖了。虽然她也不一定怕被我知道是她在搞鬼，但是枉费了她一番心血，也是大快人心，“我们学校明令禁止学生带手机，这个丁家嘉不仅带了手机，还在课堂上使用。是不是违反了纪律？”
　　“这件事我会处理。但是你最好不要再找金鍂鑫的麻烦。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没有证据，无法将我定罪。只能无力地挠挠后脑勺，将我放走。
　　“这事还没完呢。叶老师无缘无故地让我站了半节课。是不是该向我道个歉？”我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明摆着就是要把她气出心梗。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让你回去已经便宜你了。再得寸进尺，我去把金鍂鑫找来，让你站一天。”叶青的脖子涨得通红，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
　　“那行，我在这边等你还我清白，给我一句道歉。还有杨校长的道歉。不然我就告你们教师霸凌学生。”我提高分贝和她呛声。周围的教室纷纷探出头来，一看究竟。
　　“你，你，你个死丫头。我打电话让你家长领回去。”叶青气急败坏掏出手机，她可能从来没见过我这么个有理有据无法无天的学生，一时间乱了方寸。
　　“你打吧，顺便让他把他们公司的律师请过来。看是要给我开退学证明，还是要给你开法院传票，都方便。”
　　“你你你……”
　　“好啦好啦。这只是一件小事情，没必要搞得那么不愉快。叶老师是有些冲动，林同学的态度也有些强硬。这就是一个误会，大度点算算去了好不？”校长和林老大有过交集，自然知道我老爸是有那种能量的。只要我这个女儿被人欺负了，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没门。这个道歉绝对不能少。还有，林校长，请你在没收丁家嘉手机的时候转告她，她想找麻烦，找错人了。”我心底也有一股火，拼命地烧，让我的眼睛像要将人吞没一般。
　　林校长轻轻推了一下叶青：“做老师的要胸怀宽广，以德服人。道个歉，也算是英雄。”
　　叶青不敢违拗校长的意思，不情不愿地跟我低头道：“对不起，冤枉你了。”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就转身回年段室生闷气去了。
　　“好了，你也回去吧。”校长觉得很没面子，也不看我，摆摆手让我走开。
　　我一回教室，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仿佛第一天认识我一样，也罢，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陌生的自己潜伏着。没有必要和别人解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