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仙》天风意环佩

2、第 2 章

　　屋门轻动，燕偏怀抱一颗镂刻精细的空心晶球，慢慢地走了出来。晶球内部散着雾气，顺着外沿流转至燕偏面前的晶矿笼子，只听他说：“来路不明？我这里倒是有挺多这样的东西，先提醒你们，分离之时可能会产生莫名痛感，看到什么，都别开口。”
　　白雾飘到晶矿笼的顶部，一尾浅淡的影子同下倾的冷雾混溶一体，燕偏盘腿坐下，咬破指头，血滴和雾色纠缠，他的掌心浮现一道细微的血线，慢吞吞地将那线朝心口移动。
　　晶矿笼中的白雾被强行分离成几缕，上上下下膨胀开来，燕偏掌中托着顺流而下的血迹，正抬头时，晶矿笼里莫名浮出一个奇异的造物。
　　白雾瑟瑟转动，一齐离开那被血线缠紧的东西，燕偏觉得有点冷，下颌贴着领口，轻声说：“你和他们无冤无仇，早点放了他们，别纠缠了。”
　　说罢，燕偏拈起最后一圈，将那东西彻底从白雾丛里拽出来，天空开始落雪，很快搭起一片又一片的雪层，燕偏膝盖没入雪中，寒息窜到修颈，令他轻轻呵出一口气。
　　“小家伙，把他们带去魂池。”
　　毛丝鼠从燕偏身后冒了出来，爬到他的肩头，小爪子勾了勾，晶矿笼飞到它的脑袋顶，肉眼可见的速度下缩成一个袖珍的小笼子。
　　白雾被如此晃荡了一下，立时冒出好几道声音：“这！这也是灵修吗？！”
　　“不对啊，仙界也…”
　　“我想去魂池，小神仙别让我过山车了！”
　　燕偏扶了扶毛丝鼠上方的笼子，而后转向自己发顶，顺下一根束发的细绳，再递给毛丝鼠：“背着他们到魂池吧，小心别弄掉他们。”
　　毛丝鼠点了点小脑袋，细绳穿在笼子上，再固定至背上，刚要走，毛丝鼠停了一停，望着燕偏手中那有些不服管的奇异东西，它吱吱两声，朝燕偏怀里爬了爬，小脑袋当下就敲在那东西上。
　　燕偏手中一顿，那东西和毛丝鼠对峙似的，煞气腾腾，毛丝鼠朝燕偏手心啃了一口，它小牙好似带火气一样，搞得燕偏哭笑不得。
　　“去吧，早点回来吃饭。”
　　毛丝鼠被燕偏轻轻一推，小舌头剐蹭过那被分离出的魂，于下一刻，毛丝鼠飞快地趁势跑走，蓬蓬的尾巴在雪天闪现几瞬，飘荡来微弱的声音。
　　“多谢。”
　　燕偏画了张符纸跟了过去，转过头来，盯着他掌心的东西，道：“你真霸道啊，别人被你缠了那么久，你还不愿意走。”
　　这造物收起朦胧的附着物，将自己变成了一星圆粒，燕偏惊讶地眨了下眼，屈指碰了碰，不想这圆粒贴上他的伤口，隐约有些疼，几滴血落在衣上。
　　燕偏甩了甩手，这变化无常的魂魄还挺会赖着不动，空心晶球里飘着一层雪，他将手指挤压，把这魂魄给关进了晶球里。
　　“让我看看，生年不详，来历不明，没头没尾的一条魂魄，”燕偏靠在石头边，闭眼微微喘息，脸色开始发白，“我也不能送你往生，这样吧，暂时跟在我身边，等你愿意说话了，或者我找到线索，你看这样如何？”
　　晶球翻动起来，在燕偏跟前转了好几圈，他瞥了一眼，见那晶球正在写字。
　　食、心。
　　燕偏抓住晶球，问里头的魂：“知道不少。他们确实在拿你们这些孤魂当养料，怎么？你们有仇？”
　　晶球此刻忽然没了动静，却见遥遥天际，落下两道影子，毛丝鼠拼了老命似地向前飞，燕偏眼皮猛地一跳，快速将晶球化入了掌脉中，寒峰之上，生息静止，毛丝鼠飞冲过来，燕偏眯起眼，让它蹿回肩头。
　　另一道影子虚停在几步外，朝燕偏轻轻作了礼，满含笑意道：“小友今日可是告了病，本仙谴了人来请，却是山里寻不着，天宫无处找，燕小仙，你可见到陨落的魂体了？”
　　燕偏望着这影子，道：“来我这找东西，也不亲自来，非得拿个替身，也不知道天上的如何这么闲，藏头露尾弄的名堂倒是挺多，我看我们也不熟，你不如找个我认识的？可能我见了真熟人，也就——”
　　那虚影往前一步，冷土上的雪层顺势将影子封冻，随着寒风实质一般的切割，燕偏脚下的雪地震荡起来，将影子所在之处分离开来，燕偏摊开掌心，更小的影悬浮在他掌纹之上。
　　虚影道：“这么快就找着我的原身，确实不能小视你。”
　　燕偏转动被控制的影，说：“我不管你们天上的事，你也别来管我怎么处理魂魄。各凭本事，别打我这边的主意。”
　　“可你已不是从前了，”虚影随着燕偏的摆弄上下旋转，声音也忽高忽低，“云津的闹剧，也确实是你在折腾我们，不愿意回去，也不愿意和我们合作，你很执拗。”
　　毛丝鼠浑身的毛竖起，燕偏揉了揉它的小脑袋，道：“你太复杂，想的也太多，我懒得跟你们浪费时间，离开这里，此处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若我说有呢。”虚影蓦然停住，燕偏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只听那声音继续道：“易卦爻辞，你总是该信的，把你留下的魂魄交予我，我便不扰你。”
　　燕偏道：“不扰？看是不饶罢。这魂魄没什么特别之处，你们不过就是想吃了养魂而已，奉劝你一句，干这种事，有今日没明朝，滚。”
　　话落，燕偏掌中合拢，碾碎那虚影，雪不知何时停了，天光耀眼之时，却见更远处一线光断了。
　　燕偏有些发懒，进入茅屋，直直压在床面上，怀里抱着枕头，低声道：“可真是不省油的灯，在我掌脉里都不安生。”
　　他伸出染血的掌，供佛一样托着那化成圆粒的魂体，毛丝鼠见状，直接跃到桌边，衔起一支烛，并着一封信，往燕偏这头来。
　　“我懒得看了，” 燕偏往床边歪了歪，任那魂体在屋里到处闹腾，见其翻不出屋门，直接笑了，“拆了再烧了，他们知道我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