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Fish废鱼

7、有狐（七）

　　哎，皇后考察我女戒我背不出来又挨训了，连累着方尚仪也受了罚，官降两职呢。可是方尚仪不但没跟我生气还说谢谢我，给这沉闷的宫中添了着生机。这宫中待着是挺闷的，一样的房子一样的墙一样的窗户可是人是不一样的啊。方尚仪年纪也并不十分大，怎么也是老气横秋的，杨兄也是一脸看透了世事的样子。

　　想到杨兄我的脸又红了起来，瞎想什么呢，定是他长的太好看了。罢了罢了，我刚刚瞧见赵瑟瑟被招进宫来了，李承鄞救了我，我便拿这个报答他了。赵瑟瑟看起来也是个有几分血性的姑娘性子又傲，可别被气坏了又被皇后教训的委屈的不行了才好，让李承鄞过来刚好可以来个英雄救美，顺便还可以看看他的笑话，哈哈，相思病，他李承鄞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我打定主意便来了弘文馆，跟李承鄞说了这个消息，他还说什么不算谢礼。真是的，为了心爱的姑娘就不能抵消一次吗？小气，大不了我以后再帮帮他呗，今天我可是帮了他大忙了。

　　赵瑟瑟满心委屈的回了赵府，深夜里赵士玄听闻妹妹受了委屈，拖着伤腿来到了赵敬的书房。

　　“父亲，您若是不想让妹妹嫁给五皇子便好好的劝导她就是了，何必又让我演上这一出，如今妹妹和五皇子生了嫌隙，又被皇后数落了一顿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了。父亲，瑟瑟是我唯一的妹妹，是赵家的嫡女，何必让她受这个苦呢？就是真的嫁给太子又当如何。”

　　“谁让你出来的，快滚进来，太子刚走，若是被人发现你的伤并无大碍，才是真坏了大事。”

　　“太子？太子又为何过来？父亲您莫不是又要把妹妹许给他做侧妃，太子他，他是个……”

　　“他是什么不重要，你妹妹嫁给谁也不重要。嫡女，正因为她是我赵敬的嫡女才要担此大任。你妹妹无论嫁给谁她背后都是赵家，只有赵家昌盛，你妹妹才能有依仗。”

　　“父亲，父亲您到底想做些什么，您让我故意在马场上受伤不是为了教训高震，给高家一个下马威吗。如今怎么插进了夺嫡之争中。”

　　赵敬禹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愚蠢，我教了你这么多年竟连这些也看不出来吗？我让你韬光养晦你居然和高震为了一个妓女大打出手，为你出气？你还嫌不够丢人。若不是因为正好给高家下了个套还能为接下来的事布局，你以为你今天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

　　“父亲，您到底想要什么？以我赵家的兵力不管是哪位皇子上位都不会薄了赵家，就算您想要妹妹入宫为妃到时候也是来得及的，又何必要将妹妹置于此地，反倒让别人看低了我赵家的女儿。您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士玄，李家的江山有一半是跟你的曾祖父等一帮兄弟跟着打下来的。我赵家万不该落到如此境地。他李家为君不仁，难道我们赵家就要坐以待毙吗，赵家和高家厮杀至此是谁最想看到的呢。”

　　赵敬禹紧紧的盯着赵士玄，目光中是赵士玄从未见过的野心和膨胀。赵士玄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在他父亲的眼中这些皇子没那么重要，他的对手是澧朝皇座上的那个人。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妹妹，瑟瑟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赵士玄像发了疯一样不顾伤腿跪在地上哀求赵敬。

　　“父亲，父亲，不能这么对妹妹，我都听您的，您放过妹妹吧，让她嫁给寻常人家就好。裴照，要不让妹妹嫁给裴照，裴家势大且不与任何人交好。嫁给裴照也能为赵家留条后路，我求您了父亲。”

　　赵敬禹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士玄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这是他赵敬用心教养的嫡子，是他培养的继承人。从小扔在军中军法武功文采无一不是上乘，这么多年让他隐忍至此真是委屈了他这个好儿子，只是一点，不够狠辣果断不像李家的那几个小狼崽子，不能舍弃一切的人又怎么能坐上那个位置呢。赵敬禹狠狠的将赵士玄的头按在地上让他死死的盯着上方只能以仰望的姿态看着自己。

　　“士玄啊，你的心太软。裴照，裴家怕是早就把赌注压下了，连陛下都要拉拢的裴家，又怎么看得上我们赵家，陛下又怎么会容忍你妹妹嫁给另一个手握重权的将军。你听爹的话太子快要大婚了，这两个月你就好生的在家休养，若是再闹出什么事端，我就真的把你的腿打断。”

　　赵敬禹用力的将赵士玄扯起来撑住，再把他的衣服整理的一丝不苟，就如同平日里那个英俊谦和的贵公子一样。

　　“来人，大公子的腿不方便，你们将他带回院中仔细将养着，若是公子再平日里多走动伤了身体，我唯你们试问，你们一院子的人都抵不上他一条腿，记住了吗。”

　　很好，赵敬禹看着被下人小心架走的赵士玄。那个眼神才像是我的儿子，我赵家是虎狼之师不养小猫崽子，这个儿子论心机还不如他妹妹，如今也该长点心了。李承鄞到是胆大妄为，瑟瑟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为父就遂了你的愿，你那傻哥哥倒是为了你用尽了心。不过五皇子啊，还是太嫩，狠辣有余目光仍有不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才是棋手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皇子能决定的，我这个女儿看来还是可堪大用的，一个女儿换来暂时的安稳和时间还有西北的势力倒是一桩十分合算的买卖。

　　到了第二日，果然太子提出赵敬禹益于镇北候一职，不日上任。

　　赵敬禹回回府后自是十分畅快。赵士玄眼看着父亲如此无能为力。他只是偷偷的逃了出来去了趟鸣玉坊。

　　赵士玄冲进了明月的房内，杨逍此时正在同明月商议潜龙使和顾家之事，见赵士玄冲进来杨逍闪身隐入了屏风之后。那赵士玄一进来就拉着明月的手。

　　“明月姑娘，我明日就要和我父亲一起去西州上任了，你愿不愿同我一同离开做我的人，我赵士玄定是会用心待你的。”

　　“赵公子，明月只是一介流落风尘的女子，当不得公子如此怜爱。”

　　“明月，我这一走或许就再无相见之日了，你可是怨我给不了你正妻只位？”

　　“赵公子，明月不值得你这么做。”明月在这江湖上多年，从未见过像赵士玄这般重情的男子，不过是一场风月，就是我如当年那般身份又有什么值得他情深至此的呢。

　　“明月，你值得，我赵士玄喜欢你，爱慕你。明月，我很贪心，我这一走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我想带走你。我想你是我的夫人，死生与共，生同裘死同穴，你跟我走，我去求父亲，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答应我了。”赵士玄此时的眼中满是戾气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就是为了我又能如何，赵公子，我们终是不可能的，我身负血海深仇，你是大将军之子，我是魔教和朝廷乱党的余孽，我要报仇，我又如何能祸你。

　　“赵郎，胡说些什么呢，你且安心上任，明月会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以后会娶一个很好的姑娘，温柔贤惠，为你生一双可爱的儿女。”

　　明月眼中有说不清的痛楚，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又让我遇见了这样一个人呢，明月将手细细的抚在赵士玄的脸上却被他一把抓住。

　　“明月，我不要什么姑娘我也不奢求儿女膝下承欢了，我只要你。你既不愿随我走，那我就去找那王妈妈，日后她若是再敢逼迫于你我就杀了她，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等我，等我回来娶你好吗？我会派我的部下守着你。明月，等我回来做我的妻，答应我，答应我。”

　　赵士玄紧紧的握着明月的双手真挚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手嵌进自己的骨肉之中似的，明月纵使心里百转千回也不忍拒绝他了。

　　“好，赵郎，我等你回来。”可惜我是没办法嫁给你了，明月要食言了，二十多年的大恨等不了了。

　　“好，明月这个给你，若是有什么急事一定要传信给我，你是我的人，不要再受半点委屈了。”

　　赵士玄扯下颈上的玉佩塞到明月手中，这是他母亲让他留给未过门的妻子的，玉佩上还刻着他的小字。明月此时已是满脸清泪，赵士玄只当她是喜极而泣，却不知道明月心中所想，自小阿娘让她理解父亲的苦衷，阿爹总是让她要有大家风范为了忠义，可是谁又在乎过她的委屈呢。赵士玄，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到你，倘若那时桐花巷里月桂树下，陈家的嫣儿遇见的是赵家的少年该有多好。

　　“赵郎，我以一缕青丝送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吗？”

　　“依你，都依你。”

　　窗外一阵灯火闪烁确是赵家已经派人来找赵士玄了。

　　“明月，我暂且离去，我若活着，定不负你。”

　　“好。”明月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忧郁之色绽出一朵笑容来，就如同轻轻浅浅的茉莉香一般，或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她想让她的情郎看见他最美的一面。

　　待到赵士玄走后，杨逍才从屏风后闪身出来。

　　“明月，现在止步还来得及，那赵士玄是个重情重义的，你何不随他离去。”

　　“大人，血海深仇明月不敢忘，明月想手刃仇人。”

　　“明月…”

　　“杨世兄，陈嫣意已决。”

　　杨逍见明月心意已决便离开了鸣玉坊，京中出了如此大的变动，他决意要去宫中打探一道，查找当年留下来的文献。

　　杨逍先是去找了范遥，得知太子不日前去了赵府，第二日这赵敬禹就得了镇北候之位，赵家前往同州，只是他还发现五皇子也去过赵家，这是要踏两条船，赵家不简单啊，敢拔虎须，纵使是幼虎。

　　不过他的遥弟可真是一门心思向着阿渡姑娘，扯着扯着就提起了他家阿渡，偷窥上瘾了，人家姑娘知道你盯着她理你了吗？罢了罢了，我自己去馆内查。

　　他听着范遥啰嗦个觉得头疼的紧，远远的看到阿渡向这边走来，发出一道气劲使一枚叶片破空而过惊动了阿渡，那小姑娘拔腿就跑来。

　　“遥弟，这边交给你了，我去弘文馆一趟。”傻小子，可长点心吧，不用谢大哥。

　　阿渡听得杨逍要去弘文馆瞪大了眼睛，公主也去了弘文馆，这个杨逍想做什么？可是范遥轻轻一点她便动弹不得了，范遥突然发现这点穴可真是一门好功夫，看这丫头又生气了。

　　杨逍青天白日之下就躲进了弘文馆中，查找当年顾家灭门和一干家族被流放的卷宗，却发现莫说是灭门一事就是只言片语也找不到了。正待烦闷是却瞧见小枫一身粉衣窜了进来，上蹿下跳好不安分，这丫头，女装还挺好看的嘛，今天不像只小黄鹂了，像只……像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有趣有趣。只是这个澧朝的五皇子待她如此她还傻傻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傻不傻。

　　小枫在这馆内待了数个时辰真真觉得无聊，就往里面晃悠，这一进去留在暗处发现了杨逍。

　　杨兄，他怎么会出现在宫里，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杀头的。

　　小枫立马拉着杨逍蹲下，警觉的左顾右盼。然后压低声音悄悄的说道：“杨兄，你疯啦，你怎么在这。这里可是皇宫，你要是被抓住了怎么办。”

　　杨逍看着这丫头拉着自己的手探头探脑的觉得十分有趣。“那你呢，你怎么又在这里？”

　　“我，我当然在这里，先别说了，杨兄你快点，我先出去然后掩护你逃跑，见机行事啊。”

　　说完小枫就要冲出去，却被杨逍一把拉了回来，一个踉跄差点倒在杨逍的怀中发出动静来，引得李承鄞发出问声。

　　“九公主，你在干什么呢，又在捣什么乱。”

　　小枫此时窝在杨逍臂弯处觉得十分羞恼又夹杂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啊，没事，你们都不用管我，我就过去，我就过去。”

　　透过书格能看见李承鄞不耐烦的神色还有小枫羞红的脸颊，双眸含水面色酡红好一幅艳若桃花的样子，杨逍越发觉得有趣了，一张俊脸笑的十分妖异，更是生出些暧昧来。

　　“杨，杨兄，我先去帮你引开他们。”

　　“不急，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杨兄，这时候说这些合适吗，你先逃出去。”说着便要挣脱开来。

　　杨逍反倒揽紧了她，凑近她的耳朵，“怎么不合适，那你说这时候适合这什么，嗯…”

　　长长的尾音让小枫更决不适了，一张脸红的怕是能煮虾子。

　　“杨兄。”

　　杨逍见她娇颜软语，语气似有嗔怒，便不欲在此逗她了，傻丫头，若我不想，谁能发现与我。

　　“此地往右三转，梅园等我。”

　　小枫还没晃过神来，杨逍就不见了。害的她捏了捏自己的脸，杨兄莫不真的是什么精怪变成的，不行不行，我先出去再说。

　　小枫来到那李承鄞身边，不知道为何局促了一下，像是干了什么亏欠与他的事一样。

　　“李承鄞，那个，我宫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小枫见李承鄞一脸不解的看着她，更加慌乱了，提着裙子就飞奔出去。待到感到冬意微凉时已经到了梅园了，这地方可真美啊。

　　“丫头，来了！”

　　小枫一转头就见着杨逍一身白衣立在梅花树下，好不惬意。气的她伸手一抓便扬起一堆雪向杨逍咂去，可杨逍一个闪身便避了过去来到她面前，到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杨逍，你到底是谁，怎么来了这深宫之中，你就不怕别人来抓你吗？”

　　“丫头，那你呢，你又是谁，为什么要待在这皇宫内呢，嗯？”

　　“我，我是西州的九公主，我是来澧朝和亲的，别打岔，你呢，你又是谁？”

　　“我，明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光明左使杨逍，怕，他们那群废物抓不住我的，你这是担心我吗？”

　　“谁担心啦，那个什么明教暗教我没听说过，你来干嘛？”

　　小枫气冲冲的抬头朝这杨逍看着，哼，大话精，真被抓住了，看你到哪哭去，我这可是救了你，还不好好说话。

　　“你刚刚答应的还算数吗？”

　　“答应，答应什么？”

　　“答应我一件事啊！”

　　“我说到做到，但是你的先告诉我你来干嘛？”

　　“丫头，我来查一件顾家和杨家陈家一干人等被抄家灭门的往事，你能帮我吗。”

　　“杨，杨家，难道是……”

　　小枫看着杨逍的脸怪罪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若杨逍是杨家的后人，那他是为了自己家的血恨又有什么好怪罪的呢。

　　“好，我帮你。不过你怎么出……”

　　“谢了，丫头。”

　　哎，这个杨兄怎么神出鬼没的，我话还没说完呢。

　　“公主，公主殿下，您在哪里。”

　　永娘，哎呀，永娘又来寻我了。

　　“这里，这里，永娘我在这。”

　　“公主，您怎么一个人到这来了？”

　　“永娘，人家迷路了嘛。”

　　“公主！”

　　“永娘，我好冷，我们快回宫吧。”

　　杨逍隐在梅花树后看着小枫向那宫女撒娇，勾唇一笑。却不知他一身白衣，倚在树下，笑容清浅，目光又是何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