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Fish废鱼

3、有狐（三）

　　“明月，请这几位歇息片刻。”杨逍终是止不住声吩咐下去，那指尖的气劲只得硬生生的逼退了。

　　“顾剑！”明月一见顾剑杀出来，便怔愣了片刻，顾剑曾是他的师兄，年幼时顾剑也是这样护着他的，可是她和娘亲落难的时候，他不在、爹爹也不在，他们终究是靠不住的，若不是当时被左使所救，明月现在怕是一具枯骨了吧。

　　“嗯，你认识他。”

　　“左使，此乃顾剑，是柴牧的徒弟，我曾经的师兄，是顾家唯一的后人。”

　　“顾家？原来是顾家，好一个顾家。顾剑，哼，我倒没见着他有半分顾家的气概，带着姑娘来逛花楼？明月，你下去打探一番。”

　　“是。”

　　这个顾剑到真是阴魂不散，但他无论好坏到底是来救我的。眼见着顾剑要和那高震厮打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若真是闹了起来，那我可又要成了上京的笑话了，没有才华不会吟诗作对，还来逛花楼。其实说我两句倒是不打紧的，可这群中原人烦的紧，又要扯上西州。我回去肯定又要被骂不是礼数要背那些劳什子女训、宫规，连带阿渡也要受罚。这个顾剑，简直比我还能惹事。可阿渡还在他手里，他刚刚又救了我，这可怎么办才好。

　　“来这种地方，本来就是来寻开心的，何必闹成这样呢。”

　　嗯，顾剑？这顾剑看起来一本正经拦着我不让我来，看不出来他还懂得不少呢。

　　“呦吼，我说左使，这小子乍一看挺冷，其实还是挺风流的嘛，果然有几分肖左使啊，左使当面那可是名动江湖的逍遥二仙啊。”

　　“哼，虚伪，装的像正人君子罢了。”

　　韦一笑看着杨逍真动了气觉得愈发好玩了，便欲继续撩拨他。

　　顾剑又撇了赵士玄一眼还害得他害羞转头了，这赵士玄也是真好玩，来这里还会害羞，喜欢就喜欢嘛，漂亮姑娘谁不喜欢。他就不知道自己长了一张生气也带笑窝的脸吗，赵瑟瑟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他这个哥哥怎么这么有意思？跟个大包子似的。

　　“谁要有心，明日趁早。”

　　嗯？这个顾剑怎么这么熟门熟路？莫不是常来，啧啧，看不出来啊一套一套的。也是，这个顾剑都敢夜闯皇宫，还敢光天化日之下掳走阿渡调戏与我，还满嘴胡扯。遇见个姑娘就说什么与他一对、私定终身相约私奔的胡话，他长的又这样好看，怕不是多少小姑娘遭他毒手了。不行，我得离他远点，还有阿渡，等我寻回了阿渡定要提醒她，以后遇见了这个顾剑就赶快提醒我，我们俩拔腿就跑。

　　“龌龊！”杨逍是越看顾剑越不顺眼，顾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后生，像我，他连他老子都不像还像我，我可没这样的后辈。

　　“我说左使啊，这男人呢，逛逛花楼也没什么嘛，你看那不还有俩小子呢，你怎么就盯着他一个人骂？莫不是左使见这小子年轻俊俏生的好看惹那小丫头喜欢，把那小丫头迷的五迷三道的，都为了他进这楼子了？左使我看啊你今天这醋意有点大啊。”

　　“你又知道了，我可听闻蝠王沉迷武学整日里辣手摧花，专门找那些年方二八的处子吸了血就跑，日夜不辍天天窝在你那蝙蝠洞里苦练神功，身边连个洒扫的小丫头都没有。蝠王沉迷武道的事整个光明顶可都是颇为钦佩啊。”杨逍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拿起茶杯递予唇边，好一派潇洒气度，完全不顾气的跳角的青翼蝠王。

　　“明月，明月来了。”楼下嘈杂的声音响起。

　　赵士玄急忙上前一步眼神真挚的看向屏风：“明月！”

　　那高震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处，双手不停的摆弄他散在两边的头发，激动的唤到：“明月……”

　　“那左使今天可就跟我说明白，怎么那两个就不是龌龊了。”

　　“我可没说那两个不是龌龊，你说的别安我头上。那个呲哇乱叫的看着是个顶混的魔王但他也不是多么贪图美色的人，该退就退还是知道的，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怂货，他跟另外一个小子八成是有世仇。”

　　“那，那个呢，打的还不了手的那个呢？”

　　“哼，那个才是个痴情种子，看起来对男女之事并不十分擅长，倒是个有城府懂隐忍的样子。别看他是幅清贵公子的打扮，但看他脚步踏实身手定不会弱，怕是军伍世家出生。打扮成这个样子倒是有意思，那个闹腾的小子真打起来怕不是他三合之敌。”

　　“不是吧，左不过是身体强健点的普通人，我看他俩打架如同小儿玩闹一般。”

　　“目光短浅，你看他脚步站姿正是马步扎实的童子功导致日常的站姿也下意识的选用最易支力的姿势，这军伍出生基本功这么扎实的马上的功夫也不会差。看他漏出的那只手，拳茧深厚定是将外家功夫练得极深的了。你再看他扣在袖内的左手，他一身劲力怕都是在这只手上了，他拇指死死的扣在中指上，这可是军中杀伤力极大的用法，这个小子怕是在军伍中见过不少血，还能如此隐忍，有趣有趣。”

　　“切，那也不是个逛花楼的世家子。不过我说左使，咱们都是江湖中人，你怎么对这军伍这么熟悉？”我们明教的这位左使还真是不一般啊，韦一笑越发觉得自己误打误撞找到了什么关键。

　　“我博闻强识过目不忘，你有意见？行了，别吵了，往后看吧。”

　　“看就看，我觉得这小子不行。”博闻强识，骗鬼呢，你就是真的过目不忘管他们朝廷这些破事做什么。

　　楼下的小枫偷偷站在顾剑身后，看着高震那小子一脸花痴到不行的样子，那个赵士玄倒是沉稳多了，还端着一只手骄矜的样子，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袖子下的手扣的死死的，看来赵瑟瑟他哥还是有点克制能力的嘛。

　　“明月姑娘来了。”

　　随着众人的目光我也跟着紧盯着那块屏风，只见一个身段婀娜、细柳扶风的女子持着一把团扇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行了过来，美的我赶紧向中间窜了窜，却看见顾剑也跟个傻子似的盯着她看，啧，男人。

　　这位明月姑娘驻足后仍是侧身而立，声音婉转清脆自带一股慵懒：“明月近日身体欠安，两位公子明月都得怠慢了，二位既是朝廷重臣之子是未来国之栋梁，切勿为了明月，伤了和气。”

　　啧啧，美人就是美人，人长得漂亮话也好听，我喜欢她。

　　待说完了这番话明月姑娘才正面转过，福礼，赵士玄这小子立马甩袖还以大礼。看不出来他还是个痴情种子，倒是个不拘小节不轻贱于人的人，就是冲动了点啊年轻人，毁了我一坛好酒。

　　不过这赵士玄果然还是耐不住，急忙抬头声音还略微有些颤抖：“明月，今日让你受惊了，我改日再来向你赔罪。”真真痴情了。

　　那高震倒是好没风度的对明月说了句对不住啊，下次我再来看你，然后一转头还对我一哼就走了。哼，谁对谁哼呢！没看大家都说你认怂了吗，怂包。

　　杨逍在楼上打了打折扇：“看明白了吗，蝠王？”

　　“看明白什么，哎你们家这个明月姑娘是不是脖子有问题？搁那歪了半天硬是不转头，还有那破扇子，那能挡住个什么东西，还不如你这把扇风凉快，而且她又不丑挡着做甚么，那不就瞧不见了吗。”

　　“肤浅、庸俗、不解风情，柔若无骨不懂吗？半遮半掩的才有风情，男人就喜欢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喜欢就直接抢来不久好了，搞那些虚的做什么？左使您喜欢这种调调？我看楼下那小丫头死盯着你的时候，您不是挺开心的吗？”

　　哎，杨逍真是个嘴巴毒还爱好奇怪别扭的人，范遥动不动就被气的东跑西跑，大哥吧天天守着他那宝贝女儿倒霉儿子，二哥天天嚷嚷着报仇，龙王可好沉迷情情爱爱，那男人连她都打不过还不如杨逍呢。这光明顶就没个正常人，教主不容易啊，果然还是我青翼蝠王甚得教主信任啊。

　　就在这时明月姑娘才把扇子移下来，真真是一幅忧郁凄苦美人像。

　　“两位，明月在此谢过两位特来送酒，不介意的话还请进来歇息片刻，也好让明月招待二位一番，聊表谢意。”

　　“啊，不碍的不碍的，这酒还被毁了，是我莽撞了。”

　　明月轻笑一声到：“区区一坛酒，多谢公子刚才的那番话，公子当真觉得明月的想法重要吗？”说完还撇了顾剑一眼。

　　这个顾剑，刚刚那番话到底是有些轻贱之意了，这时候不忙着道歉还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看，还有没有脑子呢，真是的。

　　我只好急忙替他这个呆子解围：“当然了，像明月姑娘这样不同凡俗的女子怎么能是那粗鲁之人好拿那些粗鄙之物比喻的，选男人嘛，自然是要选和自己心意的。”

　　“哦，公子可真有意思，那公子想选个怎样和自己心意的。”

　　“那我当然是要找个长的英俊世界上最好的……”糟了，英俊是个什么形容词。

　　“我是说英气、英气，我喜欢英气的姑娘。”

　　“哦？公子果然不同常人，还请两位随我上来。”明月眼角含笑的打量了我一眼，眼波流转，说完便引着我和顾剑上楼去了。

　　天神啊，今天尽遇些妖孽和脑子坏掉的，别再折腾我了，我可得赶紧找到我家阿渡拿了酒回宫去。

　　不过这点想法在我上楼看见那张俊脸的时候就被冲没了。先前那只大妖孽还有他那只大老鼠，完了。

　　我突然见着他们二人还是十分尴尬的，只好探头探脑的朝明月使眼色求救。

　　明月大美人果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变上来为我解围。我倒是瞧见那只大妖孽又冲我挑了个眉，轻浮。

　　明月引我们介绍一二，原来这两位是救过他的恩人，原是从西疆来的，但是同我们西州离得不远。他们过来是为了贩卖药材兼之做些其他生意，且要寻找妖孽那贪玩任性的义弟，顾剑倒是一副好没精神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我们倒是聚在了米罗的酒肆。

　　“我说小丫头，你怎么一直给我脸色？”

　　“别叫我小丫头，我叫小枫，曲小枫。”

　　“哦，知道了，丫头。”

　　“你！”

　　“我只是说知道了并没有答应，而且你是不是也该问问我的姓名啊，丫头，互通姓名这是基本的礼貌。”

　　“明明是我自己说的。”我觉得这人越发可恶了，非要说出我是女子，非要戏弄与我。

　　“对啊，你先说了我还没来得及问，那你要不要问？”

　　老狐狸，问就问，不问吧倒像是我跟他置气。

　　杨逍看着这小丫头皱着鼻子拧着眉毛滴溜着眼睛一张脸皱巴巴的模样十分有趣，便忍不住多逗弄她几分，果然这小丫头又上当了，露出这幅面孔，有趣有趣。

　　“好，我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杨逍，蒲柳之木，逍遥人间。”

　　…………

　　“丫头，你怎么不说话，不喜欢我的名字？”杨逍肆意的盯着她挑了挑眉，嘴角略带笑意，不过是冷笑。

　　其实，我是真的听不大懂他在说什么，不就是杨树的杨，逍遥的逍，他倒是挺配的上这个潇洒的名字。

　　“不不不，好名字好名字，杨兄，我敬你一杯，干了。”我豪饮一杯，就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

　　“呵呵，干。”杨逍抱拳举起酒杯侧身而饮，我正正好能透着大厅的烛光看清他的侧脸，一副餍足的模样。妖孽啊妖孽，心静、心静……

　　我这边同他说了几句便看向顾剑，他正盯着明月姑娘不知道说些什么呢，倒惹得明月姑娘双目噙泪。糟了，这个顾剑不是又说胡话了吧，明月姑娘可不是我这种没心没肺的女子，他再把人气哭了，这该死的顾剑，我的阿渡还在他手上呢。

　　杨逍这边正觉得小丫头盯着自己的模样十分可爱，虽然往日也有不少女子这样盯着他，但是哪个也不像她这般大胆又赤裸裸的目光炽烈，那样的纯净而又热烈不掺一丝污秽的眼神燃烧着动人心魄的光芒，仿佛她的双目只能容下自己一人，连带着心也只能被自己填满似的。果然，这小丫头还是最喜欢我了，那个什么顾剑那点比得上我。

　　然后，小枫就动如脱兔的窜到顾剑那边去了。

　　杨逍见此怒极反笑。“蝠王！”

　　“咋了。”

　　“连左使都不叫了。”杨逍的声音满是怒气。

　　韦一笑见着气氛有点低沉，又瞧着那小丫头好端端的又跑去那个小剑客身边去了，觉得这时候还是不要惹杨逍为妙。当即一拍脑门，俯首认错。

　　“呦，瞧我这脑子，左使大人，您有何吩咐啊？”

　　“我来上京是为了查明少林寺那三个贼秃无辜招惹教主送死的事，如今以查出一点头绪。这京中的万佛寺突然跟朝廷联系密切了起来搭上了新太子，莫说上京一十八寺以少林为尊，就是中原武林各大门派也少有人不给少林寺那帮贼秃面子的。此事在少林寺眼皮底下，他们怎会不知晓？”

　　“嗯？这帮贼和尚不会要做朝廷的鹰犬？我姓韦的生平最讨厌说空话的人，他少林寺不是标榜正道武林，武林事武林必吗？不逢乱世，何靠朝廷。”

　　“明月是我多年前在京都所救，他的父亲便是朝廷二十多年前清洗的余孽。而那顾剑就是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仅剩的嫡系了，这件事并不简单，蝠王要多费心，帮我盯紧了他，看看他都与什么人往来。剩下的，边让明月来查探。”

　　“左使，事关圣教，我还是省得轻重的。”

　　“多谢蝠王大义！”杨逍抱拳认真的向韦一笑拱手致意，这倒是让韦一笑改变了些许对他的看法。杨逍虽然狂傲不羁，但到底不是个拎不清的，教主既然将他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怕是早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