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Fish废鱼

14、有狐（十四）

　　“太奶奶，我要告状。”

　　李承鄞你个大尾巴狼，我可不能让太子把火都往我身上撒，才不替你背黑锅呢。李酽都撞着我们俩了，你不但不出其不意反而拖着，太子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会不做后手，哼，有赵瑟瑟这样的姑娘喜欢你，你不安分的做个闲散王爷还三心二意上赶着折腾，还想拿我做伐子，活该。

　　“告什么状啊。”

　　“您不是和陛下命我和翊王殿下一起去查证那个铜钱案吗？他明明都已经查到证据了，就是不上报，而且还把证据给还回去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私心，我看就是。”

　　我可不敢直接去找澧朝皇帝，那可是比李承鄞、李承邺加起来都可怕的人物。我就隐隐觉得老皇帝让我也去查不对，澧朝皇室真是太吓人了，我进的除了李承鄞的套还有老皇帝的套。我来和亲可不比在西州，果然中原人多狡诈这宫中更甚于龙潭虎穴，我也真是笨，杨兄的担心也不可不听。

　　“听闻这两天，你没有传修书的文书官，因该是在查铜钱的事吧，进展的怎么样了？”

　　“父皇，还没有头绪。”

　　“是没有头绪还是不敢回禀。”

　　“陛下。”

　　李承鄞，吓到了吧，这次我才不会让你有提前把黑锅背在我头上的机会。

　　“九公主，你说说查到了什么？”

　　“回禀陛下，翊王已经从户部账目里面查到了线索，而且小枫还和翊王亲自去了万佛寺查探，我和翊王可是亲耳听到铜像的异动的。”

　　李承鄞，哼，这次就看谁替谁背黑锅了，你既然早早带我去万佛寺替你掩人耳目，那工坊就在寺中，你岂会不知。你和李承邺再怎么争斗这权利自然还是在澧朝皇帝手中的，果然皇帝意在太子，一个李酽可不够皇帝敲打的。李承邺，如果你要是再动什么心思那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了，嫁给你我不过是当一尊摆设，若是嫁给李承鄞才是真正要受屈辱。其实我来了澧朝到底还是不情愿的吗，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才遇见杨兄，我已是没有退路不能害了他也害了西州的百姓。

　　“陛下，翊王告诉我澧朝每年的铜产量不超过三十万斤，这其中呢十万斤是用于钱币铸造的，可是现在在市集上居然有两倍于官钱的私钱在流通，也就是说，现在市面上的铜产总量已经超过了三十万斤，如此说来的话，这铜像的铜来源恐怕不简单吧。”

　　“不知翊王殿下哪来的消息，莫不成翊王殿下竟敢私自查阅我户部的账册吗？”

　　还好李酽这个冷面煞星把注意力转到李承鄞头上了，真是的，天天盯着我拈酸吃醋算什么，我又不喜欢李承邺，这澧朝皇室可真是……

　　“我奉命修订的地方志，查阅文书典册时，也是无意间看到的。”

　　哼，无意，这一屋子可没有一个傻子，李承鄞你那些话骗骗我也就罢了，对着皇帝和太子可没什么用。李酽跪着请罪的样子倒真像受了冤枉的忠臣，他忠的只有李承邺吧，李承邺也是面色不改老神在上的想必是早有对策。接下来的戏可就是你们李家一群男人们的争斗了，不过你们再怎么斗，最后胜的只会是皇座上的那个人，我这个西州公主发挥的效用已经结束了，就老老实实闭嘴就好。

　　皇帝坐在堂上看着下面折腾的两个儿子面上不显心中确是动了几分怒气。好啊，果然是儿子大了心也大了，老大突然死了，老二当了太子就急着上位了，老五比那两个还不如，这就急着把哥哥拉下来。老大怎么死的还不清楚但跟这两个肯定脱不了关系，老二被老大压了这么多年气度小了些忙着争权夺利打压几个弟弟倒也没什么，就是不该妄动国本。这个小五跟着皇后和高相倒是学了些不少，蛰伏这么多年在哥哥们面前卖乖一朝得势倒是忍不住下手了，自己差点没看清这个小五啊，不知道小五这是得了背后之人多少助力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呢。陈征，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就跟顾家不清不楚的，明月也是个没有公主样子的，一颗心不在皇室全向着顾如晦去了。这个西州九公主也不像看起来那么不谙世事，不过懂事就好，太子妃之位还是这样的女子当着最好，不过太子可得能压的住她才行，不然也是为祸澧朝。

　　“就依太子所言查清好了，朕可不能错怪了忠臣是吧。”

　　果然皇帝就是可怕，这铜像之事虽然被李承邺他们圆了过去，可是这亏出来的铜太子必定是得补上才能解决的。李承邺吃了这么大亏肯定是要找李承鄞麻烦的，这下他们俩最近可得老实许多了吧，不过这个太子刚刚话里有话，哎，我肯定少不了被他穿穿小鞋敲打一番，真是头疼。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皇帝传唤来了神武军统领曾献，这位可是陪着他一路从皇子厮杀过来的。

　　“曾献，你说这孩子大了是不是都不听管教胡闹了呢。”

　　“陛下，微臣不敢妄言。”

　　“呵呵，曾献啊，你就是太谦卑了，他们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和朕之间有什么不敢说的。走吧，上次那个米月姑娘弹得曲确实不错，朕想再去听听。”

　　宫中飘了好大的雪，这些时日太子居然没来找她的麻烦，小枫倒是乐得清闲，想必铜像之事算是糊弄过去了，就是元日将近宫中忙碌许多，就连永宁、珞熙也没过来了，好生无趣。阿渡只会盯着哨子痴痴的傻笑发呆，今年我和阿渡只能孤零零的在宫中过了，虽然宫中会举办宴会不过是一群人尔虞我诈的，还不如窝在宫中。我是不是应该早把阿渡嫁过去，免得她也要陪我在这宫中孤零零的过，阿渡那身装扮连莫说是宴席了就是出了我宫中都得挨骂，她若是嫁了范遥出了宫就有家人陪着过节了。杨兄也没有家人了，不知道他今年是不是也会在上京城度过。

　　“公主，永宁公主和珞熙公主过来了。”

　　这下着大雪她们两个居然过来了，这个天气也只能点着火炉在宫里打叶子牌了。

　　“永宁、珞熙，你们可来了，今天这么大的雪我以为你们不来了呢，我快无聊死了。”

　　“怎么会不来呢，我可是好不容易向太奶奶讨来的。”

　　“永宁，讨得什么呀？”

　　“我看呀，你是打着小枫的幌子，向太奶奶讨来的吧？”

　　“哼，也不看我是为了谁，某人今天要去才巴巴的赶了今天呢。小枫啊，今天雪大才好呢，我们可以泡着温泉一边赏雪一边喝茶，这才是美事。我们即刻出发还能赶得及申时进温泉池。”

　　哦，原来是裴照啊，珞熙怎么就看上那个黑脸大木头了。不过裴照过去怕是李承鄞也会在，我还是躲着他点为妙。

　　“冬日雪景，泡茶品茗、喝酒谈诗、抚琴论画可谓人生美事了。”

　　“我说左使啊，我可没您老那么大的雅兴，我这身子啊到了冬天更为不好过，能寻得此地也是不错，不比在光明顶的天池差。”

　　“这宫中的温泉倒是一大好去处，蝠王的身体多泡温泉会有大益。”

　　“左使啊，我这毛病经年不治，怕是无法痊愈了，不过这温泉确实能使我经络通顺免受寒冷刺骨之痛。”

　　“能缓解痛楚总是好的，不知此物可能抑制蝠王病发之隐？”

　　“呵呵，缓解一二尚可，那病发之症…怕是不可。若是能得到少林密法辅以药石或许还能有救，也好让我少造无端杀孽。”

　　“不过是以恶人活命，蝠王不必太过苛待己身。”

　　“不说这些了，左使怎么不下来泡泡，这汤池甚是舒爽啊。”

　　“不必……”

　　“哎，杨兄…”

　　噗通…

　　小枫就怕遇见李承鄞他们故意紧跟在永宁身边，永宁是个性子妄为的，巴不得给珞熙和裴照制造机会，这故意把我们引来这边不知道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呢。我啊，还是紧跟着这个鬼丫头，珞熙啊，我这是和你七姐帮你呢，某怪莫怪。

　　永宁看着挣脱不来就和小枫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小枫正兴冲冲的往前感叹着澧朝这温泉建造的十分不一般却猛然发现了池边的杨逍急忙上前，不好，永宁就在身后。

　　“小枫，怎么了？”

　　听见永宁的声音小枫急着转头一不小心脚下不稳连带着杨逍一同落入水中。我可是真蠢啊，怎么就能崴脚落了水还连累了杨兄。

　　“丫头，莫转头。”

　　“小枫你没事吧，你们是哪家的士子，居然冲撞了女眷，还不快快离去。”

　　杨逍不善水性，旁边就是泡着汤池的蝠王，这小丫头还左顾右盼的，非礼勿视可懂。杨逍将小枫拉进自己遮挡住身形，看着后面惊呼出声的永宁公主急忙向蝠王使了个眼色，蝠王会意起身就像永宁走去。

　　“小丫头，对不住了，你遇着了不该遇的这可不怪我。”

　　蝠王一招便点晕了大怒的永宁，扶在身侧。

　　落入水中的杨逍只觉得视线一片朦胧，只感到无边的压抑仿佛能看见当初从水里打捞出的母兄的面容。母亲和兄长怎么可能是投湖而死，纵使母亲生性柔弱，家中被流放千里，可兄长定是能撑起家来要为父亲平反的。大哥他才不会去寻死，他的尸骨上的鞭痕老旧交加都有愈合之象，熬过了这些又怎会…定是那群要灭口的走狗为了打探出顾家遗孤的下落生生将大哥母亲折辱致死的，狗皇帝还有顾家都该死。

　　小枫贴着杨逍的胸膛只觉得他心跳快的吓人，抬头看去发现杨逍已是面容扭曲呼吸不畅的快要窒息的样子，双目一片迷蒙。小枫第一次见这杨逍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此时就像一只湿淋淋的水鬼，杨兄他…到底遭受过什么才会怕成这样。小枫泡在水中脑中闪过了许多，有不久前落入皇宫水池被李承鄞救上来的，还有更久以前……到底是什么，我到底忘了些什么，明明以前那么不想记起现在却极力想涌出来的，是谁？

　　“杨兄你…你也怕水？”

　　“我…无碍。”

　　“杨兄，我先扶你上岸。”

　　“丫头，不必了，今日我先不多留了，蝠王，劳烦你带我回去了。”

　　杨逍骨子里是个极倔的人轻易不会将痛楚示于人前，那傻丫头受的苦怕是比自己还要痛，顾家、狗皇帝，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韦一笑将永宁轻轻放下扶着杨逍提气运功就离开了，杨逍有大半气力都倚在他身上，怪不得当年碧水寒潭之战这家伙嘴硬却不敢下水，让黛绮丝夺了魁首。嚯，莫说自己比他痴长几岁就是在鹰王面前这臭小子也没大没小的，小小年纪来光明顶时也算是明教的老人看着他长大的，天天臭着一张小脸一点没范遥那小屁孩有趣，原来是怕水，腿都瘫了，还好当年没把他逼下寒潭，不然明教的脸都丢尽了。

　　永宁受惊一事本来可大可小，可是李承邺非弄的大张旗鼓还非要留下我们几个压惊，听说今日李承鄞果然也来了还和李酽险些打起来。可李承邺把所有兵力都拿去捉拿贼人，现在这庄内的侍卫非要把冲撞了永宁的人抓起来，真是多事之日。那只大老鼠下手还算有轻重，永宁并无大碍，只是晕了一刻，不知道杨兄现在尚好，这大雪天落了水受了惊容易沾染上风寒。小枫在席间左思右想越发觉得口中吃食皆索然无味了，只痴痴的喝着手中一盏银耳莲子羹。

　　“小枫你，好像很爱喝这碗银耳羹雪梨汤啊。”

　　“嗯？这个挺好喝的。”

　　小枫被突然出声的李承邺一问才慌过神来，看见这家伙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目光好不吓人。

　　“女孩子就喜欢甜食，你若爱喝，我这一碗让与你。”

　　“不用了太子殿下，我怎么能要您的东西呢。”

　　“无妨，日后咱们就是夫妻，莫说是一碗汤，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谢谢太子殿下。”

　　“就算爱喝也喝慢点，免得噎着了。”

　　李承邺今天发什么疯，一副溺死人的眼神看我也就罢了，还说这些话来，他不是该给我穿小鞋吗，这是反过来要拉拢我了，也不怕旁边的李酽吃醋，我看他眼珠子瞪得想让我噎死，况且永宁受了冲撞，他也不关心关心妹妹。

　　“永宁，你今天受了惊，还有珞熙，你们是否也想要些甜品。”

　　“不用了，太子哥哥。”

　　好吧，他还有点良心，可是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肚子怎么如此之痛。小枫昏迷前看到的是满屋惊惶恐的表情，可是太子和李酽………

　　西州公主中毒一事使澧朝皇帝大怒，又兼之永宁和西州公主一同在离宫被人冲撞，下令彻查宫中一干人等，离宫中的宫女和侍卫被下入大牢拷打。医官查验出除那一碗银耳雪梨汤外案上并无其他有毒食物，离宫膳房人等经审问并无下毒之人，离宫上下也无□□之处。这银耳雪梨汤原是太子的那份，可偏巧让给了公主。

　　好啊，先是贼人冲撞了公主使得宫内侍卫被调动，接着就是太子被下毒，冲撞永宁等人的贼子并未下手难道就是为了扰乱视线？不管如何，西州的公主不能出事。永宁那丫头说是一白衣青年和一青衣男子，一见面她就被打晕了具体情况也不知晓，九公主晚了一会才晕具体事情只能等九公主醒来才能询问了，可是九公主又中奇毒。那贼子怕就是打着谋害太子而来，若是他们多准备后手趁着离宫大乱刺杀而不是毒杀太子，恐怕邺儿就真的命危也。

　　宫中只有承邺、承鄞还有永宁她们几个人来过，小五和老二又闹了脾气，一个侍女而已。白衣、青衣，武功高强，这可是跟前些时日查出来的经常盯着明月还混入皇宫的顾家余孽十分相似，小五啊，你这是铁了心要报复朕，替你母妃和顾家报仇了？好好好，我倒要彻底查清此事，看看是不是连稷儿的死都与你有关，杀了大哥又迫不及待的要杀你二哥吗，顾家的那群余孽就该除了干净，枉我念在顾妃的情分留下你这半条血脉。

　　“陛下，那侍女招供了，言……”

　　“说。”

　　“是翊王殿下所为。”

　　好，朕的好儿子，兄弟和睦倒是一点都没学会，皇帝一拂袖将桌上事物皆尽挥下起身发令。

　　“曾献，马上带兵去翊王府，封锁搜查，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出。”

　　不过一夜小枫已是不大好了，整个太医院的医丞都无计可施。阿渡紧紧的握着小枫的手看着面色苍白吐血不止的小枫渐渐的气息虚弱下去。阿渡吹了哨子，可是范遥没有来，骗子。

　　阿渡并不是什么傻姑娘，她曾瞧见李承邺和婵儿私会，这一切怕都是李承邺设的局，只能去求他了，就算他是杀兄仇人也只能去求他了。阿渡换上了澧朝跪在东宫殿外，手心上写着解药两字。

　　“我知道你担心九公主，但下毒的人是翊王，你要解药，不该找我。回去吧，跪在这里没用。”

　　阿渡紧紧的拉着李承邺的衣袖却被李酽狠狠甩开。今日的太阳那么大，昨日的积雪都化开了，可跪在地上的阿渡觉得心中冷极了，她低头看像身旁的金错刀，刀鞘反射这冷冷的寒光，可是一道阴影却突然遮蔽了她的视线。

　　“阿渡姑娘，我们回去吧。”

　　一股大力将阿渡托起，拉着她离了这东宫，阿渡能感受到眼前这人拉着她的手有多么用力。到了暗中无人处，阿渡抽出刀来架在来人的脖子上到底还是没舍得动手，此人却逼近了几分，脖子渗出几缕血丝来。

　　“阿渡，是我不好，我来晚了让你受了委屈，大哥已经去了公主殿中，你不要担心了，公主定会无虞的。”

　　阿渡急忙收回金错刀来，眼泪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范遥将玉哨挂回到阿渡颈上，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下次别拿着玉哨置气了别再丢了它，打我就行了，是我不中用。”

　　“今日的仇我必替你报了，李承邺我会留着让你亲手杀了他。”

　　“还有……”

　　范遥突然捧着阿渡的小脸紧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

　　“这身衣服看着不顺眼，我们回去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