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喜安》无睽离

67、川流

　　是夜。黑云凝空，天空中飘着丝丝微雨。一道黑影拨开崇山峻岭，往山下跑去。
　　正是陆川。
　　白天跟着王田去抢了一天的东西，晚上也不能闲着，还得想办法去搞猪零给自己治病。黑夜、乌云、微雨、凉风……陆川此刻心情极为压抑，却也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往蒋农户家走。
　　青澜山附近就这一家养着猪，两公三母。猪圈盖的是小棚屋的式样，中间用栅栏隔开，每间养了一头。陆川慢慢靠近猪圈，贴着泥墙摸了上去。
　　就要接近胜利了，陆川抬头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闻到了猪身上散发出来的醉人香气。垫步凌腰纵身上了墙，望了眼底下，却什么也看不清。黑云遮月，也无半点灯光，猪圈里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没办法，陆川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跳了下去。
　　这一跳果然出事了。
　　陆川径直落到了猪身上。那猪侧躺着睡得正香，忽然见有一人落在它身上，登时惊醒了，“唧……唧……”长声尖叫着，四脚乱颤站了起来。陆川被猪这么一挤，顿时落到了地上的污泥中，化身粪海狂魔，挣扎着试图站起身。
　　“汪！汪汪汪！汪汪！”猪圈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蒋农户养的狗自然听到了，拼命向猪圈挣着，狂吠不止。
　　“哎，老蒋，快起来，有动静……”农妇捅了捅熟睡中的老蒋。
　　“没……没事儿……肯定又是黄妖子作乱，我白天在猪圈设下了八卦诛仙阵，它跑不了的……睡吧……”老蒋话还没说完，呼噜声就起来了。黄妖子就是黄鼠狼，因为猪圈里有很多老鼠去偷吃猪食，所以引得这周围时常有黄鼠狼出没，老蒋觉得这东西是不祥之物，所以就在猪圈设了几个陷阱。
　　再说这陆川，在污泥里扑腾了半天，终于摸到了墙，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定了定神，陆川俯身向身底下慢慢摸着，寻找着合适大小方便带走的猪零。缓缓向前摸着，突然，摸到了一个软软热热的东西，陆川心里一喜，自己可能已经得手了！慢着，这东西怎么还喘气……陆川用力捏了一下，忽然身前传出一阵嘶鸣:“唧！！！”
　　“不好！摸的是猪鼻子！”陆川连忙松开手，“宝贝……宝贝你可要冷静啊……我没有恶意的……”那猪被他惹怒了，哼哧哼哧地就去拱他，陆川哪有猪的劲儿大啊，就这么被猪一直拱着，砰地一声撞到了墙上。
　　“哦豁！你个小畜生……”陆川痛哼一声，却也不慌，双手压住猪背用力一按，双腿也同时发力，就这么一下子弹了出去，就像跳山羊一样，成功上演猪口脱险。
　　陆川站稳了身子，继续摸着。他现在站在当初落地的地方，墙下有一排小口，应该是方便清理猪粪的……等等，那这附近……陆川心中一喜，连忙蹲下掏着。
　　果然，陆川很快就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连忙掏出布袋子装了起来，不多时就小有成果。陆川不知道薛敬是怎么用猪零给他治病，所以就打算尽可能多装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越装越多，越装越多……陆川心里大喜，不知疲倦地继续装着，忽然，只听得啪的一声，陆川摸到了一个捕鼠夹……他忘记了这出口偏偏也是老鼠爱窜的地方。
　　“不能叫不能叫……”手指关节处传来断裂般的疼痛，陆川强忍住手上的痛苦，慢慢起身，收起布袋背在身后，摸索着爬上了墙。坐在墙上，抬头望了望天，黑云依旧遮着月亮，细雨如雾飘在空中。
　　活脱脱一位悲剧英雄。
　　“想我陆川戎马一世，今日竟差点丧身猪口，天妒英才啊……”陆川轻叹一声，跳了下去。
　　啪的一声，巧的很，正中墙底下的捕兽夹。
　　更巧的是屁股着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川再也忍不住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吼出了自人类产生智慧能够熟练表达情感以来所发出的最歇斯底里气冲霄汉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声音。
　　“快醒醒……”
　　“别推了我醒了，这声音，再不去看看我怕猪圈都没了……”老蒋赶紧起身，抄着一把钢叉就跑了出去。
　　陆川还在喊着，这一口气直喊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忽然觉得有股杀气，扭头一看是一白衣老汉手持钢叉气势汹汹冲向自己。
　　“性命要紧！”陆川也顾不得喊了，背着布袋，左手戴着捕鼠器，屁股夹着捕兽夹，一溜烟跑向青澜山，头都不回。
　　青澜山上，薛敬彻夜长灯，宵衣旰食研究医书。忽然见门啪的一声被推开，转头一看，陆川一瘸一拐走了进来。
　　“川兄，你这是……”
　　“快……文肃……救我……”
　　“好好好，稍等啊……”
　　薛敬满口答应，却是不急不慢起身，倒了盆冷水慢条斯理地为陆川清洗伤口，包扎的同时问着陆川这一晚发生的事。
　　“呦，这么说来川兄还真是惨……”薛敬努力掩住笑容，压着声音说着。
　　“那可不么，这哪是人干的活啊……”陆川哼哼唧唧地抱怨着。
　　“川兄，我刚才翻了一会李先生留下的笔记，发现了一件事情……李先生说的猪零必须用母猪的，所以川兄啊，你还得……”
　　“什么？！”陆川听后嗝了一声，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