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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困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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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插曲过了,冠礼还是要接着举行的。醴过之后是表字,宋昶被人炎恒炎恒叫了这么多年,今天还是要正式表一下的。
宋启拿出红贴,高声诵读着字辞:“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曰炎某恒。”前面乱七八糟一整套都是固定句式,最后一句曰炎某恒才是重点,算是正式给宋昶起了个字。后来对一旁的薛敬则是“曰文某肃”,也就是薛敬薛文肃。二人再拜正宾后,便被领着去了自家的祠堂进行冠礼的最后一步。
几人出了宋府,渐行渐远。张老太太起身去了院子,此时院子里已是牛羊豚蹄美酒佳酿摆了十几桌,她与几个贵客寒暄几句,便挥挥手让大家开动碗筷。几十人早就等不及了,登时便风卷残云般大快朵颐。
祝衾熄自然在这宾客当中,他与陆安坐在一桌,旁边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外地汉子。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宋府在花钱这一方面从来不小家子气,用盛情来结交八方来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依常理最后一道菜应是上鱼的,丫鬟们端着一碟碟的清蒸鲤鱼送到各酒桌上。祝衾熄与陆安有说有笑,推杯换盏间已经喝了个七八分醉,见丫鬟将鱼端了上来,却不动筷,只是盯着鱼看着。
“衾熄老弟怎么不吃啊?”陆安边嚼着肘子边问。
祝衾熄没有回答,轻轻夹起一片鱼肉送入口中嚼了几下,神态自若。
“怎么,这鱼不好吃?”旁边的外地汉子也动了筷子,夹起鱼肉细细嚼着,“肉质丝滑,鲜嫩肥美,真香……”
“好吃是好吃,只是之前吃过更好吃的鱼,便一辈子也忘不掉了,再看到鱼,难免不想下筷。”祝衾熄收起筷子轻压在桌上,举起酒杯慢慢饮着。
“哦?让我想想……是不是在书院吃的那一次?哈哈……”陆安想起来那天宋启涨红的脸,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的确,没有油盐,没有料酒,甚至内脏都没摘干净。但那晚的鱼,绝对是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鲜美的鱼。”
“哦?愿闻其详。”外地汉子来了兴致,趴在桌上想听故事。祝衾熄酒喝多了,不想开口,便让陆安帮他讲述。陆安翻动着细细的小嘴唇,巴拉巴拉有的没的全都一股脑讲了出来,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么说,宋启就真的信了这仙女一说,没再追究?”汉子问着。
“倒也不全是……我说我夜观天象,看……看到我脚底下有……有王气……”祝衾熄喝得大醉,嘴也开始不利索了,竟把这事也讲了出来。
忽然,气氛开始凝重下来。原先喝酒喝的正欢几个汉子也收起表情放下酒杯,面露杀气盯着祝衾熄。
“大胆!谋逆大罪,当诛九族!”那汉子猛地站了起来,不是别人,正是奉圣旨来山东抓人的王炳。朱厚熜命他年后去山东查查民风,他正月初八便动身,领着三个弟兄走了一个月,刚到山东的第一个县,听说宋府大摆筵席便想来热闹热闹,竟在无意中抓到了口出狂言谋逆犯上的祝衾熄。
“嚷……嚷嚷什么……都坐下……”祝衾熄全然不知事情的严重性,竟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旁的陆安可急坏了,当场便掏了数张银票,大大小小也有几千两,硬往王炳手里塞。王炳不吃这套,拿出北镇抚司的腰牌,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三个弟兄一拥而上将祝衾熄五花大绑。酒桌上的客人见状也都不敢得罪,纷纷回避。四人押着祝衾熄畅通无阻走了出去。刚出宋府大门便碰到了宋昶薛敬一行人,这帮人刚从祠堂回来,饿着肚子正要吃饭,与押着祝衾熄的王炳撞了个正着。
“这是……”宋昶不解,正要上前询问,王炳不给机会,亮了亮腰牌,话都没说就直接把祝衾熄押到马上,四人骑着四匹快马扬长而去。
“钦差大人们留步啊……”陆安晃动着肥硕的身子一步一步从宋府滚了出来,他速度实在是慢,王炳一行人早已没了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啊绥熙兄?”宋昶也焦急万分,摇着陆安的身体嘶吼着问。
“炎恒莫慌,先听绥熙把话说完嘛……”一旁的薛敬上前拉着宋昶,好不容易才让他松开了手。陆安缓了口气,把刚才酒桌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