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喜安》无睽离

31、舒卷

　　翌日 乐陵县县衙
　　让喜儿坐在一把官帽椅上，细细为画师描述着冷煜的模样。画师提笔，点点描绘着，不时与喜儿交谈几句。堂上，范凛之端坐中央，阎王一般；周容何午两人立在两旁，像是两个小鬼。
　　“喜儿姑娘还真是美貌。”范凛之颠着指头小声说着。
　　“那是自然，要不隋公公来选民女的时候也不能一眼就瞧上他了。”周容附和着。
　　“你说什么？”范凛之一愣，“隋公公此次不是选十四岁以下的女子么，她还不到十四岁？”
　　“她今年已经整整十六岁了，可隋公公见她第一面便选上了她，并没有问她的年龄。”何午回答。
　　“乖乖，”范凛之摸了摸下巴，“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向我禀报！”
　　“这个……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啊，宫里太监不甘寂寞，借着选民女的机会为自己挑个老婆也是人之常情啊，没什么好奇怪的啊……”周容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以前这种事也没少发生，像我们这种品级的官员当然不好过问了……”
　　“太监还能选老婆？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范凛之满脸疑惑。
　　“范大人有所不知，宫里太监和宫女时常结婚，称对方为对食，没有夫妻之实，只是图个相互照应罢了。”何午为范凛之解惑。
　　“这特麽……”范凛之双手抱着头趴在桌上，“你们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赶紧统统说出来，呃，就从小太监来到这的那天开始说。”
　　“回范大人，是这么回事。隋公公冬至月初十傍晚来到的乐陵县官驿，当时天降大雨，隋公公的常服被雨水打湿，小人便陪着他去绥安绸缎庄选了几件干爽的衣服，夜里无事，没发生什么异常。第二天一早，小人就带着隋公公来县衙门口选民女，哦，民女是周大人负责召集的，凡是没结婚的统统召过来了。当时人山人海，隋公公在人群里一眼望到了让喜儿，便直接略掉旁人，点名让她进宫。让喜儿当时好像有点不乐意，但是也没说什么。后来我便与隋公公分开了，再后来就是十二日早上接到了官驿的打杂人员的报案。”
　　“你的意思是，隋公公来到这乐陵县，只在买衣裳和选秀女的时候与人接触过？那买衣裳的时候有没有与人发生口角呢？”范凛之问着。
　　“没有，绝对没有。”何午信誓旦旦，“当时绥安绸缎庄东家也在，听说是宫里来的人，二话没说就挑了最好的绸子递给我，而且分文没取，巴结都来不及，谈何口角。”
　　“那就只能是在选民女的时候与人结怨了……”范凛之略加思索，向着堂下说道:“喜儿姑娘，本官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让喜儿听闻起身上前，正欲施礼，范凛之摆摆手，“免了免了，喜儿，画像画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已经差不多了。”
　　“哦，其实本官是有点私事想要问问你。”
　　“大人请问。”
　　“喜儿姑娘芳龄十六，也该谈婚论嫁了，不知姑娘可有心上人？”
　　“这个……”让喜儿羞赧掩口，扭捏不语。
　　“哦哦哦，恕本官唐突了。”让喜儿这个反应其实就已经算是回答了，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范凛之摆了摆手，“画像画完了就回去吧，不耽误你时间了。”
　　“那民女就先行告退了。”让喜儿施了礼，慢慢退出县衙。
　　见让喜儿已走远，周容缓缓地说:“下官倒是知道点她的情况。”
　　“那你倒是说啊。”范凛之没好气地说。
　　“她深居宋府多年，平日里不怎么跟外人接触，据我所知只有三个人和她有些交往，宋昶、云景、祝衾熄。宋昶心有所属，可以排除；剩下的也就是云景和祝衾熄了，里面定有一人跟她情投意合。”
　　“这二人都是什么来路？”
　　“二人都没有父母，靠着陆安和宋府的接济为生。云景这人温良恭俭、胸中有志，在平辈年轻人里也算鹤立鸡群；祝衾熄这个人嘛，平时大大咧咧没什么城府，也不爱读书，以他的性格倒是能干出这事，要把他喊来审问审问吗？”
　　“不不不，不忙。”范凛之稍加思索，“以你之言，这个祝衾熄若是真能干出这事，那审问他他肯定死也不认，没什么意义。不如先挑这个知书达理的云景开刀，旁敲侧击套一些关于祝衾熄的信息，掌握的线索多了再问他也不迟。”
　　“范大人此言甚是，下官这就去喊他过来。”周容拱拱手慢慢退出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