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胰岛》Eris黎

20、凭本事撞的大运

　　“怎、怎么了？”怎么这人眼神恍恍惚惚，还怪瘆人的。
　　唐鹤朝都能看见面前这人脸上细微的绒毛了，额前细碎的发，安安静静的。虽然这人还没说什么，但是他好像能在邬知晏深棕色的瞳孔中，找到了疑惑这种情绪的传递。
　　回过神的邬知晏定定地看着还没有挪走的...大脸，偏头再次看向窗外。
　　“糖果？”邬知晏还没有近视，视力还算正常，但是他只能依稀看到是个深色的块状物。
　　“是、是啊，食堂里有卖的，”唐鹤朝不敢说别的，但是他的眼力，不容置疑！瞬间底气强了起来，“我以我2.0的视力打包票，是糖果，80%是太妃糖！”
　　说完，唐鹤朝一梗脖子，神气巴拉的扭过头，对邬知晏略微质疑的眼神有些生气。
　　座位已经剩的不多了，看到不少人都很好奇的往这边看，邬知晏有些尴尬，他不太习惯别人打量的眼神。
　　“2.0？那…那肯定是太妃糖。”
　　说完就看见唐鹤朝用鼻孔哼了一下，假模假样掏出历史必修三，人五人六的看起了书。邬知晏觉得好笑，这人书都还是新的，刚翻开第一页，名字还没写。
　　“好了，大家位置都选好了，安静一下！”胡锦怀看见底下重新排座的一群学生，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芭磬!你和陈瑞别在那咕涌了！”
　　这站在讲台，一抬头就看见芭磬和陈瑞非常显眼的挤在一起，前后挨着的两排学生面有苦涩，这俩还推推搡搡搞个不停。
　　往两边一看，更是气个仰倒，除了顾青舒位置比较正常以外，新来的同学还不了解，兴许人家就喜欢挨着窗户坐。就说李柏那个近视眼＋散光怎么坐在后面？司彧坐后门那是不是更方便睡觉了？刘宇怎么和莫默坐在一起？……
　　胡锦望着底下乌泱泱的一片，觉得自己高血压又要犯了，想着这座位要不要调整一下，本来稀疏的眉毛愣是紧凑了起来。这群“乌泱泱”似乎察觉到了台上之人的不悦气息，不约而同的逐渐安静起来，惴惴不安的等待胡锦怀发号施令。
　　“暂时大家这样坐着，有什么问题再找我，”胡锦怀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决定先按兵不动，随即想到什么，说道，“那个…邬知晏，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把你课本领了。”
　　邬知晏听到自己的名字缓缓站了起来，低头看见坐在外面的唐鹤朝纹丝不动，较劲似的拿个2B铅笔在书上第一页写了又擦擦了又写自己的名字。
　　“唐鹤朝你屁股长了钉子还是胶水粘了？没看见人要出去？麻溜的！”
　　胡锦怀简直是气不打一出来，这皮猴今天怎么这么难伺候？
　　全班人伸长了脖子想知道怎么回事？难道和新来的有什么过节？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新故事？班级里出奇的安静，但是明显飘出了八卦的味道。
　　邬知晏非常无奈的站着，看着他这位同桌置若罔闻的一遍遍写着自己的大名，投掷到自己身上的探究眼神让他非常不习惯。
　　“等我回来，我给你写。”邬知晏也不知道这人再比别扭什么，只好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
　　谁知道唐鹤朝就和触碰到某个神经似的，猝不及防的站起来，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仿佛无事发生过。
　　“啊？你要出去？是我太入神了没注意到，这不给新书写名字呢嘛！”说罢，往旁边一站，规规矩矩的让邬知晏从座位里面出来了。
　　胡锦怀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挥手示意邬知晏跟上，走到班级门口的时候，给了这群“乌泱泱”一个警告的眼神后就背着手走了，邬知晏紧随其后。
　　没有了压制的人，“乌泱泱”自然沸腾起来了，大家极尽所能的交头接耳着。
　　唐鹤朝咬着笔，往后一靠支起两个椅子腿在那摇的不亦乐乎，丝毫没听到芭磬咳咳咳的声音，没过一分钟，唐鹤朝站了起来。
　　芭磬开心的以为唐鹤朝终于听见了他的呼唤，终于向他走来了，准备好了一肚子吐槽的话。
　　唐鹤朝径直略过芭磬，走到了刘宇那，踹了一脚桌子腿。
　　“干什么？！”刘宇正一笔一划的写着新书上的名字，结果桌子一震，宇字毁了。
　　“不干什么，我上厕所去！”唐鹤朝望着那字，啧啧啧，真寒碜啊，名字就俩字，每个笔画都各走各的，跟离家出走似的。
　　“这不你是纪律委员，和你说声么。”唐鹤朝看着刘宇余怒未消的样子，停顿了一下，“哎，你这字，写的还......蛮有个性，和你很像！”
　　“行，你去吧，不记你名儿！”刘宇乐呵呵的打开纪律本，看了一圈，一笔一划的写下了，芭磬，晚自习擅自离座，吃东西。
　　“这是你的书，我都给你捆好了，拎得动吗？”胡锦怀从他办公桌底下拽出了两捆书，尼龙绳捆着。
　　“可以。”邬知晏低头估测了一下重量，说罢就弯腰准备将脚边的书拿起来。
　　没有客套，没有疑问，没有多余的话，眼前的学生可能是胡锦怀目前带过最…...最波澜不惊的学生了，波澜不惊到他觉得很不习惯。
　　“还习惯吗？”看着低头正在整理书本的邬知晏，胡锦怀从业十几年的生涯中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尴尬。
　　邬知晏并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他，在他学生的眼神中，胡锦怀竟然感觉到了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新班级新同桌还习惯么？有没有什么问题，唐鹤朝那个皮猴有没有欺负你？”
　　胡锦怀在那努力的散发着师者之光，邬知晏只好放下书缓缓地站起了身。
　　“新班级很好，唐鹤朝他…”
　　“诶诶诶！我说老胡，不带这样的吧，在我新同桌面前说我坏话，也太损了吧！”唐鹤朝推开虚掩的门，毫不避讳的就进来了。
　　邬知晏看见唐鹤朝还使劲的冲自己眨眼，无奈的拎起两捆书准备回教室了。
　　“怎么哪哪都有你？我跟你说啊！别以为这次考试名次升了就能嘚瑟了，要不是让你正好撞上了这次是从寒假作业里出题，你能考几分？”胡锦怀看见唐鹤朝溜了晚自习出来瞎逛，还二五八万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履行为人师表的职责。
　　“撞大运怎么了？您自己还说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来着！存在即合理，我凭自己本事考的分咋了？”唐鹤朝像个牛似的梗着脖子在那直嚷嚷，活脱脱像个男版窦娥冤。
　　听到这的邬知晏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还在上蹦下跳的那个人。
　　“唐鹤朝，咱们不说别的，就下次月考，我不要求你提高多少，你只要不下滑，老师我给你赔不是都行！”
　　胡锦怀没好气的翻了翻成绩单，看见在那歪理一套套的唐鹤朝就忍不住心里这火气。才十九名就得瑟成这样，要是考个前十不得跑到广播站，拿个喇叭嚷嚷一天？再瞅瞅旁边站着的人，人家估摸着考个年级第一，都懒得吱声的。
　　胡锦怀看着这鲜明的对比，心里直发愁打鼓，这俩坐一起会不会起什么不良反应？
　　“得得得，您别搁这儿激我！谁知道下回月考您憋着啥坏呢！”唐鹤朝差点就冲动答应了，“再说，运气这种东西，撞见一回是运气，二回还撞见，那就是舞弊了。”
　　“你这嘴一个暑假是吃了字典还是吃了书？这么能叭叭呢！”看着双手插兜，扭头走人的唐鹤朝，胡锦怀一遍遍心里强调，这是我的学生，这是我的学生……
　　拎着书的邬知晏已经快走出办公室了，唐鹤朝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上去，想着搭话却瞥见邬知晏拎着书的手被尼龙绳勒的发红，你说他这现成的优质劳动力搁这儿不用，非要自己一个人闷头走，有些无奈。
　　“我说老胡，咱们有一说一啊，我这个新同桌可没欺负人，”唐鹤朝直接从邬知晏身后，往拎着书的双手里一伸，把书接了过来，“我这满满的同桌爱都快溢出来啦！”
　　“麻溜的！快走吧！我瞅见你就眼疼！”胡锦怀实在受不了了，挥挥手让眼前这俩人快走。
　　从办公室到五班，还是有一段路的，晚上这会的风有些凉意了，看见走在自己外侧的唐鹤朝，邬知晏有些尴尬，还好天已经黑了，看什么都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这次考试，班主任他说你正好是暑假作业撞上了，我…”
　　邬知晏感觉自己为了这事还较真半天，结果是唐鹤朝为了写暑假作业的阴差阳错。心里感觉怪对不起唐鹤朝的，也不知道从何解释，说了尴尬，不说又憋得慌。
　　“老胡他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暑假那会儿，我老拉着你问题目，我这回也考不好，”唐鹤朝偏过头朝邬知晏不好意思的笑笑，“害！我直说了吧！暑假作业我不会做才说考你的，你说答案我就写下来了，你别说！那暑假作业写的嗖嗖的！”
　　“但是你可不能因为这事怪我啊，这不间接的你这次也不错嘛！”看着邬知晏面无表情的模样，唐鹤朝心里有些没谱，“哎呀！你还别说！这书还挺沉的哈！我先给你放班上去啊！”
　　邬知晏错愕的望着脚底生风绝尘而去的唐鹤朝，他想说，这书，他觉得没那么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