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晚歌》暖暖的弦

7、王爷在上，小女子知错了。

　　青山碧湖，飞花漫天，一个少年与一个少女，在练剑，确切的说是少年在教少女练剑。少女手中的剑被少年用意念打出来的花团击落，事先没有防备所以接不住少年的力道，连连后退。气喘吁吁的捂住胸口，缓了缓气息，故作生气，
　　“你这哪里是教本公主武功，分明就是欺负本公主。”
　　少年不以为然，用功力捡起地上的剑，重新教到少女手中，
　　“认真一点。”
　　少女脸颊泛着红晕，她的确没有认真的学招式，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年，从剑眉到鼻梁再到薄唇。被拆穿了羞红了脸，故作镇定。
　　“本公主一向很认真。”
　　说着，亮出剑，发出全力力气刺向少年，少年只用了双指一弹，少女便被打飞出去。就这样败了再战，战了又败。少年看似性情冷漠，实则对这个没有习武天赋的小丫头很是细心。
　　回忆的阀门一旦打开，那些过往被尘封的记忆就如同潮水一般，会把理智打的溃不成军，像是旋涡越挣扎越是被拉进深渊之中。顾战最后还是选择关闭了这道门。将床上的人扶起来，已经找了神医来看，剑伤处理好了，可是人还是没有醒，他是个极其没有耐性的家伙，他要用功力来为她疗伤。
　　曲晚歌躲在一旁偷看，不管是现在还是古代她都不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人，可是因为主角是顾战，这个冰人居然会对一个女子紧张，那么这位女人可定有不凡之处。她就需要这样带着神奇与神秘身份出现的人，来扰乱局面，或许能从中获得机遇。
　　顾战连连换了几种方式，都无法将逐待的静脉打通，而且她的体内有一股气流，支撑着她心脏跳动，这股气是强制灌入她体内的，如果消失，她也就跟着灰飞烟灭了。剑穿心脏，破了这股气流的凝聚，无法凝聚就无法让心脏正常运转，所以人才会昏迷不醒，才会呼吸微弱。神医说她中了毒，实则她以毒为生，体内不下于百余种毒，蛇毒，花毒。顾战眉头紧锁，炼狱的刑具加起来都不及她曾遭受过的恐惧，那是从阎王殿里逃生回来的人，必然比轮回还要苦。
　　顾战轻轻的将人放下，能让一个冰人变的如此温柔，甚至在他眼中从来不可能出现的紧张，花魂尽收眼底。
　　“你要去哪里？”
　　“在我没回来之前，不准她死。”
　　看到顾战拿起剑就走，花魂心中猜出大概，可还是要证实一下。顾战没有停步，只是在经过花魂的时候，要她保护好人，等他回来。
　　婠婠把自己小姐弄丢了，在蝶飞花舞楼的门口等了一宿，还是没有等到，不能再等了，即便回王府会被乱棍打死，她也要把小姐丢了的事情告诉王爷。孤寒东祈正与夏招扶吃早餐，被夏招扶冷落了这么多天，刚刚和解，居然被一个丫鬟给搅合了，孤寒东祈十分恼火，再看是曲晚歌的丫鬟就更加生气，
　　“拖出去。”
　　“王爷，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奴婢甘愿受死。”
　　婠婠一边磕头一边祈求，夏招扶有些后悔了，霸占着王爷一天一夜，都没有过问曲晚歌，
　　“小九怎么了？”
　　“王妃，昨日小姐闷了想着出府解解闷，可是在蝶飞花舞楼我与小姐失散了，我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小姐。小姐会不会又碰到上一次的劫匪，王妃，救救我家小姐啊。”
　　婠婠的额头磕出了血，这么忠心为主的丫头，夏招扶心生怜悯，把婠婠扶起来，
　　“放心，王爷一定会把小九带回来的。”
　　孤寒东祈只能把气吞回肚子里了，爱屋及乌，现在王妃连曲晚歌身边的丫鬟都护，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地位不保，也唯有将人找回来，才能在王妃面前邀功请赏了。
　　孤寒东祈把整个帝都翻了个遍，才发现事情比想象的严重。
　　连七王爷都找不到人，婠婠最后的希望破灭，还是说这位王爷根本就不希望小姐能够再回来。绝望之时，她想起了一个人，末遗大小就与小姐心有灵犀，找他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可是太师府是断然不能去的。
　　末遗依着凉亭的柱子，仰望着天空，小时候他的小姐喜欢看蓝天，星空，他便陪着她，久而久之习惯了，小姐走了之后，他就是用这样的习惯来消磨没有她的时光。十年之前，他还是一个孩子，没有能力保护心爱之人，承受分离之苦，也从那时开始，他学尽武艺，让自己变成一个强大的人，可是天意弄人。十年之后，他还是亲眼看着心爱的人再一次离去。他本来可以孤注一掷把人带走，可是义父对他有救命与养育之恩，他无法取舍。每一日都受着煎熬。
　　曲静夷已经来了一阵子，如果她是刺客，末遗早就被杀人，这有他想那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没有任何防备，曲静夷从来都知道，他心中再容不下第二人，可是那又如何，最后能陪在他身边的，终究还是她曲静夷。
　　“末遗哥哥，说好了教我和小八武功的，为什么在这里发呆？”
　　“义父不是给你们请了师父么。”
　　曲静夷一脸委屈，想起小八被人一招打败的糗样，早就把那个不中用的师父打发了。曲静希就知道这位七姐碍于体面不会实话实说，所以跟来，
　　“那个师父，我没杀了她，算她走运。教了我们这么久的功夫，居然被人家一招就拆了。末遗哥哥，你不教我可以，但七姐你一定要教，她这般倾心于你，你总不会看她受欺负，袖手旁观吧。”
　　曲静希的话末遗一句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看到了烟火，看到城楼上放出的烟火，
　　“小九？”
　　看着末遗拿起剑，一阵风的飞走了，曲静夷心中好难过，曲静希心中好恼火，总觉得全世界都在围着曲晚歌转。恨的咬牙切齿。
　　帝都没有，那只有出城了，城门开启，孤寒东祈与末遗不期而遇，两个对望的眼神都带着杀气，杀伤力堪比这席卷而来的风。
　　“本王的王妃，不劳别人费心。”
　　孤寒东祈的直觉，这位太师府的养子绝非常人。太子，二皇子还有五皇子这些明面上的对手，孤寒东祈从来不放在眼中，可是总是隐隐觉得，这个人将会是他此生最大的对手。
　　“王爷的气势，只是拿来嘴上说说的么，可是连一个女子都护不。”
　　末遗驾马先一步出城，大路朝天，各找一边，就看谁的运气好，谁能先一步找到人。
　　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话在曲晚歌身上不管用，这是第二次被车夫坑害，林深本来就如同迷阵，加上天渐渐变黑，似乎还能听到狼嚎，本来有车夫壮胆，现在车夫连马带车都卷跑了，只剩下她一人，只是后怕极了。
　　“都说冲动是魔鬼，曲晚歌，你活该啊。”
　　曲晚歌忘了此时不是身在那个随时可以定位，随时可以呼叫110的年代。看到顾战快马出城，一时好奇才偷偷跟着，没想到的是车夫中途变卦，丢下她一个人回城，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曲晚歌除了害怕，其实还有一点期盼，她都到了绝境了，是不是意味着下一刻可是逆转，说不定李星末会出现在这里呢。这样想着壮了胆，继续往前走。这一路越走越冷，看到不远处有火光还以为是幻觉，走进一看是真的有火，刚想要去借火取暖，一把剑飞来，将她定格在一颗树上，断了她的几缕头发，然后一阵风袭来，撩开她脸颊的几缕碎发。
　　“怎么会是你？”
　　顾战看着瑟瑟发抖的人，如果刚才出手不是试探，是决杀，她已然成为刀下亡魂。
　　听到这个声音，曲晚歌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之前生生压下去的害怕与委屈此时泉涌而来，扑进他的怀中，痛哭流涕。
　　“冰人，你为什么走那么快，害我都追不上你？你为了要来这么远的地方，害我迷路。”
　　顾战眉头紧锁，这样的刁蛮任性，蛮不讲理还真和那个丫头如出一辙。把她带到篝火边，让她暖和一些。等到曲晚歌不在瑟瑟发抖，起身离开，曲晚歌触点一般抓住他的衣角，
　　“冰人你去哪，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那。”
　　顾战是想拿水给她喝，水在马背上。顾战大意了，一心想要救人，忽略了周围的一切，甚至曲晚歌尾随而来他都没有发现，此时如果送她回去，难免耽误时间，只能一路带着她了。
　　曲晚歌是被囚困在王府闷坏了，现在策马疾驰，虽然不知道去哪里，但是心扉顿时打开，有一种海阔天空的快意。
　　“冰人，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是想要救那个姑娘，你不是在找能救她的人，就是在找能救她的药，我说的对吗？”
　　曲晚歌回头，看着顾战，还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干嘛那么惜字如金，如果你下手之前问清楚她的身份，她也不用白白挨了一剑。不过，你这么在乎她，”
　　曲晚歌的话还没有说话，因为顾战点了她的哑穴。
　　极南之地的南海寒潭之地，有一只千年灵蛇，它的蛇胆可以解百毒，这里就是南海了，顾战下马。带着曲晚歌飞向海上一座孤岛。
　　曲晚歌看着他们的终点站，荒岛无人，也不可能有草药，好多问题要问，可是说不出话。
　　“在这里等我。”
　　曲晚歌瞪大眼睛，他是要到海底？先不说海里有吃人的鲨鱼，就是这深不见底的水也能把他淹死吧。曲晚歌死死抓住顾战的衣角不让他走。顾战无奈点了她的穴，把她放在安全的位置，留下一把匕首，跳入海底。
　　曲晚歌看着红日落入海平面，又看着日出东方，这景色美如一幅画，可是她根本无心去赏。手脚一阵麻，嗓子一阵痒，咳了几声，声音回来了，手脚也可以动了。
　　“冰人，冰人。”
　　曲晚歌冲着海面嘶喊，哪里有人回应她，水性再好的人这一天一夜也活活被水呛死了吧。
　　“你这个大坏蛋，亏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把我丢在这个荒岛上，你快回来啊，花魂阁的那个姑娘还等着你救呢。”
　　任凭曲晚歌歇斯底里，海面依旧波澜不惊。曲晚歌不淡定了，急的哭起来，
　　“老天爷，你若保佑冰人让他活着回来，我愿意拿回去的机会来换。”
　　然而老天爷并没有成全。
　　“难道说，现在就是我回去的时机？”
　　机不可失，曲晚歌纵身一跃跳下海底。本来平静的水面，一道旋涡带着一股力量连同曲晚歌一起上岸。曲晚歌看着压在身上的人，破涕为笑。
　　“冰人，你受伤了？”
　　曲晚歌看到他嘴角还有血渍，胸口的衣服被血染红，解开衣服，那是两颗深深的牙印，在他手中一颗鲜血淋漓的肉团，曲晚歌忍住心中泛起的恶心。那也许就是救人的良药，曲晚歌将裙角撕下，将东西包裹在里面。
　　“蛇胆？”
　　曲晚歌认出了何物，所以那牙齿印是蛇的，那一一条巨蟒的牙齿。曲晚歌瞪着这个不要命的男人，就没见过像他这样不爱惜自己命的人。
　　顾战吐血不止，而且伤口泛着黑气，即使曲晚歌不懂医，也知道他中了蛇毒。其实不是中了蛇毒，是用血祭的方式让蛇胆功效加倍。只不过曲晚歌不懂而已。
　　“放心，我会带你离开。”
　　自己都性命难保了，曲晚歌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急救的办法，首先要把蛇毒吸出来，曲晚歌硬着头皮，还是下了口，唇与结实的胸膛触碰，一个冰凉，一个灼热，说出来残酷，这样的肌肤之亲与李星末都不曾有过。曲晚歌是真的佩服这个男人的体质，简直是金刚不坏之身呢，在他运功疗伤之时，为他擦干嘴角的血渍，额头的汗水。
　　顾战余毒全部逼出，功力恢复，把曲晚歌拉到身边，双掌一个盖着后背一个盖在前胸，曲晚歌能感觉到一股热流在血液里翻滚，然后喉咙一阵血腥，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也中毒了吗？”
　　曲晚歌看着石头自己吐出来的那口血，泛着黑色。
　　“已经没事了。”
　　“那你呢？”
　　“我没事。”
　　曲晚歌幻听了吗，这个男人居然问一句答一句呢，
　　“如果，换成是我，你会命都不要的给我找解药吗？”
　　曲晚歌突口而出的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或许是感动一个人男人竟然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为之感动吧。
　　顾战抱起曲晚歌，飞离荒岛，蛇胆拿到了，他要尽快会帝都，帝都里的人找她该找疯了吧。
　　帝都的城门打开，快马进城，曲晚歌回头看了一眼城外，她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呢。
　　花魂想起什么，立马差人告诉孤寒东祈，算算时日，以顾战的速度，今日就能回来。孤寒东祈等在蝶飞花舞楼门口，还有一架王府的轿子。
　　曲晚歌远远望见蝶飞花舞楼门后阵仗很大，不知道又是哪家小姐耀武扬威呢。走进一看，不是哪家小姐，是孤寒家的七皇子啊，本能的往顾战怀中躲一躲，谁知顾战一个力道将她直接丢给了孤寒东祈，自己下了马，头也不回的进门，曲晚歌原谅他救人心切。
　　曲晚歌挣扎了几下都没能从孤寒东祈的怀中挣脱，相反的手臂收的更紧，带着她上了轿子。从来没有与这个男人独处，还在这么一个敏感的空间了，空气了泛这尴尬，也不能就这样沉默下去，万一这个腹黑王爷一口气顺不过来掐死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王爷在上，小女子知错了。”
　　曲晚歌单膝跪地，泛这无辜可怜的小眼神，一眨一眨的看着孤寒东祈，从他的表情看来很明显他被曲晚歌的行为弄懵了，一鼓作气，
　　“王爷，我就是想要出府玩玩而已，谁知道你这帝都治安不行啊，到处都是骗子。骗了我的钱，还把我丢出了城。”
　　还是无动于衷吗，曲晚歌是要拿出杀手锏了，抱住孤寒东祈的一条腿，像小宠物一样的蹭来蹭去，无奈这位腹黑王爷油盐不进啊。曲晚歌也不起身就这样跟他耗着，一路都在马背上颠簸，现在轿子上又摇摇晃晃，曲晚歌眼皮重的抬不起来，竟睡着了。
　　见曲晚歌许久没有说话，孤寒东祈低头，这一眼，刚好看见曲晚歌的头正慢慢的从他的膝盖上滑落，在她头磕在木板上之前，用手托住了她的脸，那般的温柔与小心翼翼，有一种让人会联想成爱情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