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桑榆晚》山路元无雨

30、第 30 章

　　第二天，阿榆醒来的时候。蒋弘泽已经在院子里练武了。

　　阿榆站在一旁，等蒋弘泽一套枪法使完停下来，“你，二少爷您饿了没？要不我去小厨房那边看看早饭好了没。”许久没在院子里做事了，突然又回来，阿榆觉得有点不习惯。

　　“我这就去厨房拿过来！”立冬很有眼色的跑开了。

　　“我——我去打水？”阿榆问道。原来在蒋弘柔的院子里，每个人该负责什么都是红罗一早分配好的，到了这边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蒋弘泽笑道，“好！”

　　阿榆端了水过来，蒋弘泽似乎也不需要别人服侍的样子，自己很快就收拾好了。立冬也已经把早饭摆好了，很简单的几样，一盅粥，一笼面点，两样小菜。

　　蒋弘泽做在桌子旁边，盛了一碗粥放在旁边，看向阿榆，“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我还是自己去厨房吧。”立冬出去了，阿榆有些不好意思，也跟着转身往外面走。

　　“母亲那边我去请安的时候已经回过话了，以后你就在这个院里呆着。你现在去厨房也没人认得你，还是别折腾了，先随便吃点什么东西，待会儿我叫立冬和你一起去收拾东西。”蒋弘泽又给自己盛了碗粥。

　　阿榆也不再推辞，坐下同他一起吃，忍不住问道，“大娘子那边没说什么吗？”

　　蒋弘泽知道她其实更想问的是大哥那边有没有说什么，“昨天的事儿，大家都没提，父亲母亲也不知道，我如今院子正好缺人，提起了你，母亲也没说什么，就应下了。”

　　“多谢二少爷。”阿榆道。

　　蒋弘泽见她只默默喝自己碗里的粥，也不肯动筷子，拿了一个小花卷递给她，又不停地夹菜往她碗里夹菜。阿榆开始还一边道谢一边吃东西，到后来就只能闭了嘴专心吃东西才能赶上他夹菜的速度。

　　蒋弘泽大概是按照自己的饭量来投喂的，阿榆实在是有些吃不下了，忍不住开口道，“不用了，多谢二少爷。”

　　蒋弘泽还以为她是在说客气话，况且看她吃东西确实挺好玩的，比自己吃饭要有趣得多，“没关系，这个粥据说是可以补血的。”说着拿过碗还要帮她再盛一碗。

　　阿榆忙双手护住自己的碗，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有些被噎到，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忍不住拍拍胸口，被噎得好难受啊！

　　蒋弘泽忍俊不禁，伸手帮她拍拍背顺气，语气很温柔，“吃个饭也能噎着你！”又起身倒了茶水递给她。

　　阿榆突然觉得双颊发烫，接过茶水慢慢喝，顺便用茶碗挡着脸，“多谢二少爷！”

　　“这话不必再提了，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蒋弘泽看向她的脖子，“伤口还疼吗？”

　　“没事了，伤口也不深。”双手捧着地茶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一来是真地喝不下去了，二来还是想用茶碗挡着脸，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藏进这个小小的茶碗里。

　　“真的吃饱了？”蒋弘泽又打算给她夹菜了。

　　“真的不用了！”阿榆放下茶碗，挡住了蒋弘泽的手，声音低低地，“有些撑了。”

　　“那就不勉强你啦！”蒋弘泽笑了，突然自己也没了什么胃口，放下了筷子。

　　阿榆站起身，迅速地收拾起了碗筷，打算出去透透风。

　　蒋弘泽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到一旁去看书。

　　阿榆刚出门就看见了在门口一旁靠着的立冬，吓了一跳。

　　“你和少爷吃好啦？交给我就行啦。”立冬帮阿榆稳住手上的漆盘，顺手接了过来。

　　“那个，你们这个院里的管事丫鬟是谁？”阿榆问道。方才屋子里的气氛太奇怪了，她急于找些活干来平静一下。

　　“管事丫鬟？”立冬想了想，“原来是谷雨姐姐，后来她成亲后出去了，少爷也是最近才回来，原先院子里就几个看院子的婆子，如今人也还不齐全，都是几个小厮和粗使婆子，少爷有什么事儿，基本上都是吩咐我。阿榆姐姐你有什么事儿么？也都可以跟我说。”

　　阿榆想了想，叫立冬给自己派活？好像也有哪里怪怪的，“算啦，没事儿。”

　　蒋弘泽在屋里看书，阿榆则随便寻些什么事情做，里里外外地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又打算去洗衣服。

　　蒋弘泽终于忍不住了，“你歇歇罢！”

　　“打扰到你看书啦？”阿榆站住，语带歉意。

　　“那倒没有。”蒋弘泽笑道，反正他也没看进去多少，“你在我阿姐院子里地时候也这么勤快的么？”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阿榆抿着嘴，像是做错了什么似的。

　　“你这样，倒显得我像那苛待人的暴君似的。”蒋弘泽放下书，指了指窗边的短塌的桌子，“那边的桌子上有盘核桃，把它敲了，就是你今天的活儿了。”

　　阿榆点点头，端了核桃盘就要往外走。

　　蒋弘泽叫住她，“外面冷，就在屋里敲吧。”

　　蒋弘泽接着看书，阿榆坐在窗边敲核桃，一个下午就这样消磨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阿榆跟蒋弘泽说，“二少爷，我能不能回家呆一阵子？”

　　“怎么了？这里里不好么？院里有人欺负你？”蒋弘泽道。

　　“没有，这儿很好。”阿榆道。

　　蒋弘泽挑眉，“你这才刚来一天，就想着撂挑子不敢啦？”

　　“不是，我——”阿榆想，自己在这儿呆着实在是处处不自在，“我有点想家。”

　　蒋弘泽指了指她脖子上的伤口，“等你伤口好了再回去吧。”

　　阿榆想了想，也是，这伤口虽然不深，她如今用衣服遮着脖子，又不大出屋子，就是不想别人看见。回家之后确是很难瞒得住的，回去叫父母发现了了只怕他们又要担心，自己也少不得要挨一顿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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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一阵子，阿榆成了这个院子的管事丫鬟，也渐渐适应了在蒋弘泽院子里的生活。蒋弘泽是个很好伺候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军营呆过一阵子的缘故，他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基本上不怎么需要别人服侍。

　　清晨，阿榆推开窗子，窗外已经是一篇银装素裹了，不由得心情舒畅，“又下雪了！”

　　蒋弘泽已经穿戴好了，也走到窗子这边来，笑道：“你很喜欢雪？”

　　“原来在家里的时候，推开窗子，外面就是看不到头的白茫茫的一片，那才真的好看。不像咱们府里，人来人往的，很快就踩脏了。”阿榆道。

　　“你还挺讲究。”蒋弘泽笑道，“先吃饭吧。等吃过饭，咱们去梅园。”

　　“好！我这就去厨房催一下。”阿榆兴冲冲地跑出去了。

　　吃过饭，蒋弘泽穿戴整齐，阿榆已经站在门口，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会儿，你这样出去，会生病的。”蒋弘泽叫阿榆从箱子里翻出一件自己小时候穿过的斗篷穿上。

　　“多谢二少爷！”阿榆系上斗篷的带子，拿上桌上的酒壶和小火炉。

　　“我来拿吧。”蒋弘泽接过阿榆手上的东西，打量着小丫鬟，她里面穿着一件红色的夹袄，外面套着白色的斗篷，领子上的白狐毛领衬脸庞小小的，倒有几分昭君出塞的感觉了。

　　蒋府西南边，有个园子，种了一大片红梅，如今是开得正好的时候。蒋弘泽、阿榆和立冬三个人围做在亭子里，石桌上支了火盆，火盆上又有烧烤架子，架烤着几块羊肉，正滋滋地冒油，还有一个小铜壶咕嘟咕嘟地烧着水，一旁另有一个盛水的陶盆，水里温着一壶酒。

　　立冬和蒋弘泽两人烤肉，阿榆便负责温酒。

　　“你们可真会玩！”阿榆闻着羊肉的香味儿，有些嘴馋，笑道，“红梅傲雪，多风雅的景致，如今都满是羊肉味儿了！”上次来这里，还是跟蒋弘柔一起来的，她非要来这儿弹琴，结果没一会儿就手冷地不行，然后两人折了几枝花就回去了。

　　立冬笑道：“这才不过是个小火炉，哪里算是煞了风景。阿榆姐姐没见过烤全羊的吧！几个人围在一起，生一堆篝火，上面支个架子来烤肉，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聊天，才真是痛快！”

　　阿榆想了想那场面，不由得心生向往，“要是我也是个男子就好了！”

　　蒋弘泽将烤好了的羊排放到她的盘里，“别瞎想了，吃肉吧，小心烫嘴。”

　　阿榆夹起一块羊排咬了一口，不禁对蒋弘泽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眼睛亮晶晶的，“唔，好吃。”比什么羊肉汤羹可有意思多了。

　　蒋弘泽把立冬烤好的肉也夹到她的盘子里，立冬默默地表示委屈。

　　阿榆把温好的酒给三人满上，举杯笑道：“这杯敬你们两位，多谢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对我的照顾。”蒋弘泽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人，很多时候，对待她和立冬，就像自己的朋友一样。虽然，有些时候，阿榆会觉得有一点不自在。

　　蒋弘泽端起酒杯，“没什么，毕竟是阿姐托付我的事。”

　　立冬也端起杯，瞥了自家少爷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三个人在梅园呆了大半天，快傍晚了才回去。下午的时候阿榆吃羊肉腻着了，晚饭只喝了点汤，胃里还是胀得慌，不想睡觉，便点了灯做些针线。

　　“怎么还不睡？”　蒋弘泽披了衣服出来，又看了看她手里花花绿绿的东西，“这是做什么？”

　　“我有些积食，睡不着。”阿榆道，“阿姐有身孕了。我想给小外甥或者小外甥女做一双虎头鞋。”

　　“哎，本少爷也睡不着。”蒋弘泽拿了本书，“那就借一借你这边的烛火吧。”

　　今天三个人确实吃了不少东西，立冬也睡不着，正躺在床上揉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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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