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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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渐走渐偏，人烟愈荒，人渐不闻声渐悄，闻人如玉和荒颜也不再说笑打闹，认真的走着脚下的路。
这里真是一个诡异的地方，似乎总让人的情绪不自觉的就严肃起来。荒颜噙着冷笑，心中恼火，真是见鬼，这个地方会让人失去控制。
唐楼微和闻人如歌同时看向了荒颜，低着头走路的少年脚步轻盈，表情肃穆，周身散发着莫名的冷意和杀气，那是一种孤绝向前拒绝任何人靠近的气息，这一刻荒颜表现出来的强大可以让任何人都不敢靠近，心存畏惧！
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少年！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他让玉面鬼衣感觉到了冷；
他让如歌公子感觉到了畏惧！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刻，不仅是闻人如歌他们在想，连唐楼微也在怀疑和困惑。
闻人如玉有些惊恐，一抬眼看见自家二哥和唐楼微甚至福伯都站在路边表情各异的等着他们，侧头看了一眼荒颜强笑着紧走几步，一边假装欢快“二哥你们走那么快干什么”的嚷着一边追了上去。
荒颜像是突然惊醒，抬起眼，目光茫然失焦，甚至有些慌乱和无措，在看到唐楼微时突然绽开微笑，眉弯若月，目若星辰，又是平时那个有些惫懒有些无赖让人无奈又好笑的少年模样了。
荒颜……
唐楼微第一次有一种心被天外飞石砸中的感觉，钝钝的痛，让他的心血肉模糊，却不知道怎么会产生这样的一种惊悸。
闻人如玉却是再也不敢和荒颜走在一起了，一直缠着闻人如歌嘀咕不断，荒颜像是毫无所觉，晃在唐楼微后面悠哉悠哉的自得其乐。
“咳咳……到了……”福伯嘶哑苍老的声音总是突兀响起。荒颜拿着扇子掩唇，露出双眼睛滴溜溜到处看。
只是……
这巴掌大的空地后面是悬崖，隐隐还可以听到湍急水流击石的闷响声。一目了然，别说是停放尸体的地方，就是连一具尸体也没有看见。
“要看的东西？”唐楼微看向闻人如歌，目光隐含着不耐。
“福伯？……”显然闻人如歌和闻人如玉也没到过这地方，一起看向唯一知情的老人。
福伯冷冷的看了一眼唐楼微，目光落在荒颜身上时，荒颜头一缩，躲到了唐楼微身后，顺便暗中扮了以个鬼脸。
一言不发的向前走了三步，福伯忽然转头压着嗓子问闻人如歌：“二少爷果然要让外人插手我们闻人山庄的事吗？”
“是！福伯。”闻人如歌点头，语气谦卑，却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真有趣。”荒颜在唐楼微背后笑着小声说，扯扯唐楼微的衣摆：“公子，我给你弄回了一个大麻烦是不是？”
唐楼微“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荒颜低声笑起来，从唐楼微背后看福伯佝偻着蹲下身子，左敲敲右打打，只听“砰”的一声，福伯前面的地面忽然陷进去，露出一段阶梯来。荒颜朝里望了望，发现这个地下室还真不是普通的深，沿壁等距的镶嵌着夜明珠，估计是用来照明的。
“庄主吩咐把尸体放入地下室。”福伯率先进去，一边拖着难听的嗓子道：“闻人山庄的事以后一切听二少爷的命令行事。”
“爹为什么这么说？”闻人如玉不解：“我爹以后都不管事都让二哥来管事了吗？”
“四少爷，老奴只是听庄主的吩咐。”
“你们的大少爷，三少爷呢？”一直沉默的唐楼微忽然开口打断闻人如玉和老人的对话。
荒颜惊讶的眨眨眼，唐楼微居然会打断别人的话关心别人的事情真是神奇，甚而闻人如歌也惊异的看着唐楼微。
“我没见过我大哥，三弟很小的时候就被抱走了。”闻人如歌牵起弟弟的手，小心避过前面的暗湍：“闻人一族到了这一辈，只剩我和玉儿了。”
“二哥见过三哥吗？”闻人如玉很惊奇：“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
“你也没有问过我啊。”闻人如歌的口气很温柔很无奈，带着淡淡的宠溺的纵容味道：“三弟被抱走的时候我才五六岁，三弟也不过两三岁，哪记得那么清楚？”
闻人如玉失望的哦了一声。
福伯低低哼了一声，唐楼微听见了，看过去，正对上福伯撇过来的眼神，勾唇倏然冷笑：这闻人山庄处处诡异，谈话却一点也不避讳他们，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里面就是。”下到地底，福伯指着一扇石门道：“二少爷现在要进去吗？”
“打开！”说话的是唐楼微，他的声音很冷，冷到可以结冰：“里面有人！”
福伯像是被吓了一跳，看了冷着脸的唐楼微一眼，伸出枯瘦如柴的拧着壁上的夜明珠，石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福伯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闻人如玉在石门打开望进眼去的那一刹那，撕出一声尖叫，瘫坐到地上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浑身惊颤颤抖。
“玉儿！”
闻人如歌，唐楼微，荒颜一起冲上前去。
石室里有什么？！
所谓的腥风血雨，所谓的惨绝人寰，所谓的人间地狱……
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混合着甜腻腻的檀香，唐楼微和荒颜一左一右站在石门两边，闻人如歌抱起闻人如玉提着福伯退到一边……
被鲜血染红的地面，破烂残缺的肢体，只有头是完整而无缺的，唐楼微甚至发现每颗头的脸上还有表情，微笑的，满足又幸福的表情，杂乱的散在石室的各个角落，面对着站在石室门外的他们。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石室里面真的有人，完整而鲜活的人，两个完整鲜活又美绝的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还有一只兽，羊身人面，面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乖巧地伏在女人的脚边，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表情纯然无辜。
匏枭。
闻人几个人看到了，心里莫不是一惊，可是，目光一落在里面的两个人身上时，很快就被夺去了所有心神。
这是一个美艳至极的女人，一身火红，不像闻人如玉那种带着青春和朝气的红，而是一种让人热血沸腾渴望鲜血的红，她的面颊是红艳如苹果的色泽，她的唇是红艳似火的娇艳，甚至甚至她的眼睛都是带着魅惑的红色的。
那个清丽绝伦的男人，站在这样凌乱和血腥的地上，却显得无辜而茫然，桃花眼里三分倦意三分风流，带着无心的风情。他一身白色长袍，白的飘渺白的茫然，甚至他的头发都是银丝一般的白色，只是此刻，他好像受了伤，左肩白色的长袍被染了一片嫣红，那种带着檀香的甜腻气味正是从他身上源源不绝的散发出来的。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从前看过的绝色顷刻间都成了凡夫俗物。这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让人作呕的美丽。
“你们是什么人？！”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唐楼微紧紧盯着房间里的两个人，冷声问。
“啧啧……”荒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下巴搭在了唐楼微肩膀上，嘻嘻笑着：“公子，你应该问‘你们是从何方来的妖怪’才对。”
唐楼微狠狠瞪了这个时候又不正经起来的少年：“别趴在我身上！别乱来。”
“你们是什么人？”红艳艳的美人眯着眼，声音软软的慵懒，像是最上等的棉花糖的味道。
“…啊…是碎魄呢。”白衣男人的目光落在荒颜的扇子上，忽然笑了，转过头，桃花眼含着怜悯，带着温情：“陶夭，你的他回来了。”
陶夭，一百年前天下第一美人的陶夭，一声红衣明媚似火，传闻见过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传闻她的美惊心动魄，传闻她为了一个男人自跳悬崖，以身殉情……
一百年前的传闻，流传至今的传说。
荒颜和闻人如玉不知道这些传说，但是唐楼微知道，闻人如歌知道，福伯知道，所以唐楼微的脸色变暗了，闻人如歌的脸色变白了，福伯的脸色变红了。
这个陶夭会是一百年的那个陶夭么？
但是，除了一百年前的那个陶夭，还有谁有这样的绝色和容貌呢？
一百年前的人可以活到今天吗？可以活今天还这样美得如同妖孽么？
美人陶夭先是一震，目光落在荒颜的扇子上，又移回荒颜脸上，竟似痴迷了一般一直盯着他。
那个人，让她空等了一百年的那个人，回来了吗……
“陶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荒颜眨着眼歪着头，以扇掩鼻忽然笑盈盈地问。
“啊？~是。”那个陶夭居然捋着头发，也笑了：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声音有温情，有怀念，还有淡淡的难过和失落：“你不是他，他的眉毛不是这样的，他的眼睛不是这样的，他的鼻子不是这样的，他的唇不是这样的……”
他不是他，这个少年身上有他的东西却不是他。
这个少年不是她脑海里的模样。
红衣陶夭的难过和失落，甚至让大家都难过失落起来。
“你的扇子是从哪里来？” 红衣陶夭从血地走过来，站在荒颜面前，目光一直落在荒颜手上拿的金边骨扇，眼神很温存很温柔：“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荒颜回答的也很认真，眼神很通透很渺茫：“我也在找他，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
红衣陶夭像是没有理解过来荒颜的答案，抬起眼，怔怔的注视着少年。
“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荒颜说：“我不知道他在哪，我在找他。”
“是吗？”红衣陶夭蹲下身，红衣衬着鲜血，画面美艳，那只小兽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悲伤，“哇”的低声哭叫，一眨眼跳进了女人怀里“呜呜”地蹭着她。
美人难过的时候，谁也不会好过。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混合着血腥和檀香的甜腻味道，还有石室里面零零落落的残断肢体和头颅，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奇怪的是，美人不开口，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应该开口说什么。
白衣男人忽然轻笑起来。
唐楼微目光警惕的看向他，那个男人却是走向他身边的荒颜，然后对着蹲在地上的红衣美人说话：“啊，陶夭，我知道他是谁了……”
陶夭看着他，荒颜眨着眼看他。
“荒颜。你是荒颜。”白衣男人笑起来，全然不管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笑的很是明快：“因为救你，眷书破了誓言，打破了山海经的封印，让山海的神妖兽都从破了的封印跑了出来。”
荒颜像是恍然，又像了未解的“啊”了一声：“ 是这样吗？”
“是的。”白衣男人微微低首，微笑：“我是折。”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鞠陵于天、东极、离瞀，日月所出。名曰折丹──东方曰折，来风曰俊──处东极以出入风。……荒颜，折是帝神之子，灵魂被封印在山海经卷上，是奉命看守山海经凶兽的神之一……”
“折啊……”荒颜记起眷书曾经这样告诉过他,再看向眼前这个人，从前认为一定是眷书在扯淡的神居然真的出现在面前，这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哇……”忽然一声哭叫，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被忽略好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又看到满地血腥残肢断体和头颅的蔷薇少年：“二哥……我不要再呆在这……我要出去……”
荒颜拿着扇子敲敲头，弯眉淡笑：“有什么事情都去外面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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