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许卿一世心安》时偃

10、辗转

　　古道幽幽，道阻且长。
　　一车一马此时正穿行在山道间，但不知为何阴郁之气溢满了整个车厢，连带着那马儿都变得懒散了起来。
　　一黑衣男子就坐于马车内，对着面前那口敞开的空荡的黄金棺材接二连三地叹着气。
　　此人正是领命运送黄金棺材至九龙寺的雪月城大弟子唐莲，此刻的他干净的眉宇间布满了阴郁之色。
　　一旁的天女蕊有些心疼地看着满目忧愁的唐莲，探上去一只手想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她软软地开口唤他道：“莲。”
　　“嗯……”
　　唐莲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摸，下意识通红了耳根，他别过头去想躲过天女蕊伸过来的手，奈何天女蕊随后靠过来的馨香玉体让他有些防不胜防。
　　眼看那透着女儿香的躯体离他越来越近，而狭小的马车厢让唐莲退无可退，他索性闭了眼不去看那有意无意靠近的人儿。
　　天女蕊吃吃地笑着，玩心大起地一点点靠近羞红了脸的唐莲。眼看二人越贴越近，越贴越紧。那外面驾着马车的和尚不知怎么忽然一勒马，马车顿时东摇西晃了起来。
　　天女蕊皱眉，看着身下近在咫尺无力招架触手可得的男子，十分不爽在紧要关头被打断，不满道：“无禅师父，外面在搞什么啊？”
　　驾车的无禅有些汗颜，他攥紧了马缰绳，看着拦路的一伙人无奈道：“有什么人，在不远处拦住了路。”
　　“谁啊这么不识趣？”
　　见唐莲闻言睁开眼，面容迅速恢复如常，天女蕊摆弄了一番他畏缩着的手又恋恋不舍地放了开。
　　她起身向马车外走去，此刻被扫了兴致的她分外地暴怒。
　　而那不识趣的人，此刻还在洋洋得意着喊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过路来，留下买路财。”
　　“牙崩半个不字，管杀不管埋！”
　　天女蕊闻声望去，只见一伙地痞流氓组成的队伍持着刀剑拦住了他们马车的去路。
　　“管杀不管埋？”
　　天女蕊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抽出背后的两柄短刀，足下轻点便近了那伙人的身。
　　那伙人来不及感叹面前美人儿的姿色，下一瞬便仿佛置身修罗炼狱般胆战心惊。
　　只见天女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当下那其中一柄短刀便飞至先前喊话的人的两腿之间，只差分毫便可给其痛击。
　　她惬意地把玩着手头的短刀，在手腕间灵活地打着转儿，面上是柔情似水的笑意，口中吐露的话语却是分外骇人。
　　“下一把刀该飞向哪儿呢？”
　　“……女，女侠饶命！”
　　看着自己的同伴好险就要半身不遂，那伙人连忙拖着先前叫嚣喊话此刻却晕厥过去的同伴三步并作两步匆忙遁逃了。
　　“哼！”
　　天女蕊冷冷转身，一回头看到唐莲撩开帘子担忧望来的眼神，当下收了刀，莲步轻移扭着腰肢媚眼如丝地对上唐莲的眼，柔声细语道：“莲～你怎么下来了，是想我了嘛？”
　　“……唔。”
　　唐莲大窘，不知作何回答。
　　而驾车的无禅看着缠绵的二人，勒着缰绳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无禅仰天长叹。
　　“此去一行……难咯。”
　　而此刻无心一行人，正小憩于湖畔边，心情大好地……吃着烧烤。
　　“萧瑟，吃鱼吗？”
　　雷无桀挥舞着一串烤鱼，异常兴奋地看向身旁的萧瑟。
　　萧瑟沉默了一瞬，眼前的画面与先前的湖边烧烤重叠，他忍不住想起了之前那条烤得焦黑的鱼下意识想要拒绝。
　　可这回递到眼前的烤鱼却毫无焦色，肉质鲜嫩，卖相上佳。
　　萧瑟眯眼，缓缓伸手接过烤鱼，轻咬。
　　嗯，不错。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耳边是雷无桀轻快的话语。
　　“鱼是阿璟烤得哦，她手艺真不错，我们以后可以不愁没东西吃了。”
　　“……出息。”
　　萧瑟两眼一翻，面上是毫不掩饰地鄙夷。
　　“行走江湖，光想着吃吃喝喝，难成大事。”
　　说着他看向不远处的两道身影，一白一青相融，竟意外地和谐。
　　“小和尚，你怎么不去吃点东西啊？”
　　阿璟站在湖岸边笑眯眯地看着静立于水面上的无心，晃了晃手中烤鱼唤道：“香喷喷的烤鱼哦，不来一串嘛？”
　　“……你是想我犯杀戒吗？”
　　无心扶额叹道。
　　这小丫头片子……是故意的吗？
　　岸边的阿璟像是没有接收到无心的怨念，依旧笑嘻嘻地看着他。
　　“哎呦小和尚，开开荤好还俗嘛～”
　　“……”
　　此话一出，自持心性过人的无心忍不住脚下真气一泄，几欲落水。
　　阿璟见状，连忙足下轻点水面将人带了出来。
　　“你看你，没事干嘛老飘那水上，跌下去落水了可不好受的。”
　　阿璟语重心长地说着，手上依旧架着无心没有放开。
　　无心感受到胸膛前别样的温度，以及那揽在他腰际不曾放开的手，忍不住红了耳根。
　　他有些羞恼，挣扎了开来。
　　“施主自重，莫要毁小僧清誉。”
　　“哦。”
　　阿璟点点头，语气有些敷衍。
　　“你……”
　　无心还想在说些什么，奈何眼前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趁着他张嘴之际塞过来了一块温热的物什。
　　无心想起阿璟说过的烤鱼，下意识地张嘴就要吐掉。可有只手比他还快，当先捂住了他的嘴。
　　“唔！”
　　无心皱眉，眼看就要发作。
　　阿璟忽然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扮鬼脸笑道：“烤蘑菇啦，别浪费了，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练你的水上漂啊。”
　　无心看着眼前人明媚的笑意，一时间喉头滑动任由香滑的蘑菇滚了下去，怔然间忘记了自己刚刚被某个人又弹了一记脑瓜崩。
　　他似乎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关心过了。
　　老和尚当年好像也是经常这样笑呵呵地看着他，叮嘱他吃饱肚子好练功的。
　　想着想着，无心的鼻子忽然一酸，面上有些忘我的伤感。
　　阿璟看见后默默收了笑意，此刻的她忽然很想抱一抱眼前的无心。但是她伸出手又停下了，她想起他先前说的不要毁他清誉的话，只得把手收了回去，置于身侧的双手却忍不住紧握成拳。
　　小和尚……
　　阿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没用，明明在心里发誓要好好守护他的，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叶安世，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风起，树影婆娑。
　　湖岸上的二人各怀心事，湖面的水波澜起伏。
　　一切，似乎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湖面下汹涌的暗潮，正在蓄势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