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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绯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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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季迁!”徵铭和伍一尹几乎同时出声、同时出手。
夺音到了假倪季迁的脖颈处收势停住,他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厉声道:“不许你再用我的脸,给我变回你原来的样子,立刻、马上”
他一副失魂的样子:“他只要不死就行了吧”,只要没死,就不会连累到追儿。
“理论上……”伍一尹点到即止。
这小妖并没有听他的话,仍顶着他的样子装死。
倪季迁的剑蹭破了他脖子上薄薄的一层皮,渗出一颗颗连成线的血珠。
人生大意,虎落平阳,两个元婴修士加一个人杰命格,三个自己都打不过,小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另一张面孔。
眉飞入鬓,深黑色的瞳孔,不同于倪季迁,是一种张扬又贵气的长相。
“你是哪儿来的妖,姓甚名谁,出身何处,师从何人?” 伍一尹问。
他连一点被俘虏的自觉也没有,抬眼示意了一下剑锋。倪季迁见罢收了剑,一同审他。
他双腿一盘,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懒散样子:“区区一个无名小妖也值得仙长这么挂怀么?”,不知想到了什么,笑道:“莫不是看上我了?我虽对男人不感兴趣,但,若是仙长这般姿色,倒也不是不可”
伍一尹不怒反笑,因为徵铭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玩了,背着小妖悄悄翻了个白眼,憋着一股气又不好发作。
“哈哈哈,可真是得你抬爱了,你这样的嘛,看不上,谢谢”伍一尹故作严肃地回绝了他,顺便往徵铭那儿凑近了些。
吱呀地一声开门声,伴着虚弱的女声:“季迁……”
倪季迁闻声立马奔向房门。
“你不是说安顿好她了吗?”
面对徵铭的诘问,伍一尹一脸抱歉道:“我没想她醒这么快,一时大意、一时大意”,手还没下先认错,他一贯的套路了。
“我……你受伤了吗?”一身狼狈的新娘,见到新郎的第一眼就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关切地问道。
“没事”倪季迁的眼睛里,光影在里面打了个转,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妻子,她手里提着一把带血的匕首,额间的刻印的光亮中刺出一点血色,他无比心痛地抱住了她,呢声地叫着她的名字:“追儿,我真的好爱你,好爱”
南星追被一个厚实的胸膛包裹,那个人没有说错,他的变化之术确实无出其右,连被这个胸膛拥抱的感觉都一样,只是气味和悸动他复刻不了,倪季迁坦荡的爱,珍惜的心意统统能透过悸动的心传达给她。
她放任自己的眼泪,把所有的痛苦都化在了一句应答里。一声哽咽的,带着滚热泪水的“嗯”。
匕首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一刻,她只想双手确认自己的幸福,甚至拿不动这把匕首。
“伍仙长、徵仙长,我妻子身上的术法可有解吗?”两人一时忘情,反而刺激得刻印‘惩罚’力量太大,南星追疼的几乎昏了过去,倪季迁慌张地抱着她来到内室。
徵铭余光里瞧见小妖见了南星追的样子,见他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焦急又愤怒,不像有假,心里默默想着他对南星追或许……
“倪将军,这、这种咒是死咒,从未有过破解之法,它的本质就是强迫生死随主,施术的方法严厉霸道,恐怕……”伍一尹出自内心想帮他们,但是实在无解。
南星追忍着痛,无力地笑笑,手抓着倪季迁的衣袖:“生死有命,没事的”
倪季迁抿着嘴唇,忍着泪,手轻柔地抚上南星追的额头,试图用手上的凉气缓解她的痛苦,模样甚是让人心疼。
“外行不要多嘴”伍一尹头上落下一击,徵铭佯惩地拿扇子点了他的头,继续道:“锁情咒虽然解不了生死关系,但是,因为锁情刻印带来的痛苦,我可以解,不过抹除锁情刻印会有些副作用,比如,南星姑娘会缺失一些记忆……”
“没关系,只要能救追儿”,倪季迁紧握着南星追的手,指指相扣,“请仙长施术救一下追儿”
“不许!”四人悉数向角落看去,小妖的红眼睛里闪过流光,神色慌乱,试图从捆仙锁里挣脱出来,“他这样会抹去追儿因锁情落下的全部记忆!关于我、关于你,甚至关于所有人,这都无所谓吗?”
南星追寻声看去,看着那张脸,先是面露疑惑:“你是……”
“不是!”他闭上眼,迅速别过头去,不看她,捆住的手狠狠锤了下墙面。
南星追看见了,一双赤红的眼睛。
当时也是这样吗?在看不清的视线里闪着红色的流光,极致的诱惑,吸引着慌不择路的她。
那双眼睛是她反抗的时候,唯一看清的真相,也因此被‘惩罚’,断了手筋。
南星追咬着嘴唇,殷红的颜色像是要滴出血来,她缓和了一阵,不想再揭开一次伤疤,只沉着头依在倪季迁身上,用两个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你还会来吗?”会来找我,让我重新让我爱上你,会吗?
“嗯”倪季迁撩起自己的外衣挡住她的身子,和衣将两人裹在了一起,“等你醒来,怕是不记得我们的大婚了,为夫只能再为你办一次了”
南星追听着他的话,心中涌入一直温和的情感,让她的心一下变得那样柔软,她起身,拢起自己的长发,露出一节白色的脖颈,十分恭敬地向徵铭伏下身:“劳烦徵仙长了”
“无妨,你我也是有缘之人”,徵铭淡然地说完话,将手抚上了南星追的头顶,漫天的记忆袭来,以他的视角穿梭在她从幼年到如今的记忆里,因为锁情咒紊乱的记忆被他用术法快速地恢复了,一些不必要的存在的内容他直接徒手一抓,悉数粉碎。
他看见南星追冷艳、决绝地从‘倪季迁’胸口拔出剑,能对着初拥过后的心上人刀剑相向,足见将门之后的冷静果断。‘倪季迁’额上还留着一层薄汗,被南星追在欢爱之后突然出手,大为震惊。
他受伤后显露出一双绯色的眼睛,夹带着愤怒,彻底放弃了怜惜之意,只用两指便折断了她的刀剑,再然后指尖蓄力划断了她的手筋。正好用了赶来救援的两个护卫来生祭,给她刻了锁情咒。
南星追幼师和师尊几乎拥有一样的脸,让徵铭有些恍惚,他想,只因着这个理由,他也想让南星追无灾无忧,畅快一生。
徵铭施法时候,伍一尹在一旁盘问着小妖。
“生气了?”他用手点了一下小妖的脸,不正经地挑衅:“人家两情相悦,你偏来插一脚本就是占了下风,再说你这品行卑劣,也难怪人家姑娘瞧不上你”
小妖不理他。
他无奈地笑笑,附耳在小妖耳边,低语:“前朝的惜文太子钟文竟会甘愿沦为妖物,说来真是可笑呢,你说是吧”
小妖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伍一尹摸着鼻子暗忖:瞎猜的都能碰上真的,别说你惊,我也惊。
“大惊小怪,你这龙纹暗花和钟氏图腾,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吧”他指了指钟文内衬袖口,他手腕上裹着的绢布,确实是有家族纹饰。
“仙长怕是胡猜的吧,缘是我露怯,竟先认了”他自嘲地一笑,神情悲悯:“好些年没人这样叫过我了,什么惜文太子,不人不妖,行尸走肉罢了”
“伍一,我这边妥了”,徵铭催促:“你今日怎么办事这么慢”
“小徵铭倒是心急,怕我真看上了他了?”
伍一这怎么对他异常亲昵,徵铭没琢磨出味来,只当他是心血来潮,哼地一声就走了。
“徵……铭”钟文被伍一尹收进容器的前,看着徵铭的背影小声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