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尾》浪里淘淘

18、将军策马，美人梳妆

　　本月十六，南星追和倪季迁的大婚日。满城红绸飘，煞是好看。这种万人空巷的情景也足见临安府在汝阳城的地位和名望。
　　迎着晨曦，将军策马，美人梳妆。
　　这一次，倪季迁没有带上面具，穿着大红的喜服，胸口系上一朵硕大的红色绸花，光芒万丈地踏在汝阳城的街道上。春风得意马蹄疾，他一心想去见他心爱的姑娘。
　　马背上的英俊少年郎，看的围观群众惊呼，女孩子红着脸想多看几眼。
　　将军府内，丫鬟们给小姐梳妆、换衣服，南星追打扮一番后，红色的嫁衣裁剪得体、修身，十分突出她的身形，金色的凤冠映衬出她艳秀的五官，额前点着花钿，十分魅惑。她手里捧着丝线钩织的镂空蕾丝红色喜帕，喜帕的对角分别用小篆绣了小小的倪字和南星。
　　南方的规矩，嫁娶礼仪要绕城一周。想到自己要被倪季迁抱着，绕城一周，南星追又喜又羞。
　　吉时到！
　　礼官的一声高呼，倪季迁跃下马，大步流星走入了临南府。
　　一边的伍一尹偷偷问徵铭：“怎么不是新娘子上轿？”
　　徵铭微笑，用扇子遮住他们两个，小声道：“因为倪将军要入赘南星家”
　　“还可以这样”伍一尹恍然大悟：“老将军就是留他说得这件事？”
　　徵铭不言语，表情已经是默认。
　　为了这桩喜事，南方诸城的城主也纷纷送来贺礼，甚至连许掩本人都亲自到场，算是给了南星家莫大的尊重，也给足了倪季迁荣宠。
　　高堂上坐着年迈的南星将军和当朝的新贵许掩。
　　随着礼官高亢的声音，倪季迁和南星追成为夫妻：“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人群中一阵掌声，来往的宾客为这对新人的祝福。许掩的眼神时不时飘到南星准身上，南星准也时不时看向许掩，他俩的眼神一次次交锋，又一次次无事般地错过，仿佛只是不经意，又仿佛满是刻意。
　　“羽然师叔的侄女嫁人，是不是要送个什么贺礼呀？”
　　“额，我准备了点姑娘家的首饰，应该够了，你呢？”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还没买呢”
　　“我，借你一个簪子？还是步摇？”
　　伍一尹差异地看向他：师弟这么喜欢女孩子的东西吗？
　　“看我干吗？我师尊喜欢这些，我耳濡目染七年也该事个行家了吧”徵铭立马撇清，免得伍一尹有什么怪思想。
　　“师弟，你不是还有把匕首吗？中看不中用的那个，不如送给她？”
　　徵铭有点愠了，“不行”你送我的东西，又向要去送别人，是什么道理。
　　“我的钦雀送你怎么样？”伍一尹早就想让他换一把仙剑了，可是徵铭总是拿着无甚用处的小匕首，反正钦雀是组合剑，徵铭也不是旁人，分一半与他也无妨。
　　徵铭微微怔住，他捻了决，禁了声：“钦雀可是你的法器！平白无故送我干嘛，那把匕首可不值钦雀的万分之一”
　　见徵铭如此肯定自己的宝贝剑，伍一尹心下十分高兴，绕着自己头发，喃喃地说：“我就是想给你好东西嘛，万一你遇到危险，那种人间的小匕首连保护你都做不到”
　　“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怎么会有危险”，徵铭温声说罢，微微笑着。
　　“我就是想给你！”说着右手在左臂上一挥，令咒从他的小臂飞向他的手心，爽飒地从身体抽出一把剑来，闪着熠熠的寒光。
　　徵铭赶紧画了个隐身咒，伍一做事太鲁莽了！在人家大婚时候动刀剑可是大忌。
　　“拿着”他愣是塞到徵铭手里。
　　“这是你的法器，我没办法引到身上吧，难道一直背着？刀锋会刺到我吗？”徵铭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不想要的理由。
　　可惜伍一尹并没有听懂，他见他并不排斥，问的问题又极其可爱，大喜，细心地说道：“钦雀既然是由我的血炼成的，它的使用规则自然也是我来定”
　　“手给我”
　　徵铭伸出手，伍一尹轻轻握住，放在唇边，吻了他的食指：“忍着点疼”他牙齿咬破了徵铭的手，密密匝匝的疼从指间传过来，伍一尹舌头一卷，舔去了他指间上的血。
　　“这样就好了？”徵铭诧异
　　“没呢”，伍一尹轻笑，“要融你我两人的血，定个契才行”他说完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两把钦雀合体后，他蘸着血画了一道符在剑身：“沿着我画过的描一遍”
　　“嗯”，徵铭用自己的写描了一边，原本闪着红色的灵符周边发出了金色的光。
　　“好了，你试试”，他把钦雀分成两把，一把给了徵铭，一把隐在了自己的左手小臂，小臂上显出红金色令咒的重影。
　　“我……我怎么放啊”徵铭一阵迷茫。
　　伍一尹笑着看他：“用充满爱意的声音在心中默念：钦雀，回来”
　　徵铭试了一下，钦雀果然化成光点隐入了他右手，留下和伍一一样的令咒，一阵奇妙的感觉从他心里蔓延开。
　　“两把剑同宗同源，又定了契，永远不能刀剑相向咯”
　　“说什么呢，我永远不会和你刀剑相向的”徵铭有些疑问：“会有一天，它进不了我的血脉吗？”
　　“除非你死了，或者我死了吧，钦雀是以我们两人的血为生的，一把活剑，如果我们其一不在了，没有两种血解契，就永远也回不到身上了，变成一把死剑”，伍一沉默一秒，摸着徵铭的头，深深望向他的眼睛里：“我永远不会让你死的，假使真有那一天，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不说这个了，看新娘子”
　　伍一尹的手里塞了一把小匕首。徵铭不看他，盯着院子里刚被抱上马的新娘子看。
　　伍一尹笑着，悄悄给这珠光宝气的匕首失了点法术，仙长送的东西不能辟邪的话岂不是太丢面儿了。
　　喜帕下能看见南星追若隐若现的一张脸，透着幸福的红晕。她会是为了临南府未来的女主人。
　　南星将军已经将整个家业交给了倪季迁，几日前联合许掩上书皇帝，力荐倪季迁继任，任命诏书怕是不日便可到府。
　　礼毕后他私下给了倪季迁半张虎符，而另外半张虎符他已经偷偷放在了南星追的身上。
　　“准儿不适合杀伐，他应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看着这对新人走出府门，南星老将军看着还在抹眼泪的南星准，心里第一次涌出了对人世的留恋，他多想看着准儿能安定下来，过自己的人生。
　　老天留给他的时间已经很多了，他不敢再去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