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urs Glass》奎托斯的托

2、The Patient

　　伦敦的阴雨总是频繁而延绵不停，尤其在这深秋的季节，冰凉的雨点夹着刺骨的冷风往脖子里灌，让人止不住地哆嗦。Harry把从杂货铺来的处理商品塞进旧呢子大衣里，一路沿着湿冷石砖路跑回住处。
　　Harry住在贫困穷人聚集的水灯街，这里算是伦敦市中心最便宜的一块地产了，他组的是一座塔楼里的小公寓，一室一厅，面积小的可怜。卧室放进一张床一个衣柜就已经满了，他只能在客厅的饭桌上完成每天剩余的工作。尽管如此，每月的房租还是会占用他三分之二的薪水。
　　Harry跑到他楼门口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强压下剧烈的呼吸泛着口袋寻找钥匙的时候才发现楼梯旁躺着一个人。那人满身的泥泞，在昏暗的阴影中几乎无法辨认，躺倒的姿势有些奇怪，像是不小心摔倒的。Harry本以为是哪里的醉鬼流浪汉，本县放下几个面包便走开，可当他看见身体下面殷黑的血迹时才知道事情有些麻烦。
　　Draco醒过来时眼睛火辣辣地疼，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塞住，连吞咽口水都撕扯一般的疼，更别提开口说话。浑身更是软的要命，每个关节好像都在叫嚣着抗议他的扭动，勉强撑起身体，在感受到头晕目眩的同时还有腹部钻心的痛楚。
　　他闷哼了一声，不得不又躺回去。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让Draco使劲地睁大眼睛，尽管有一只肿的像个馒头根本睁不开，另一只因为眼底有些充血所以视野有些模糊，但那个人身上特有的安静气息唤醒了Draco一直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他认得他的声音，熟悉他的身影，却没有想到自己令人深刻的外表早已被面前这个人跑出了记忆范围之外。
　　“你受了伤，肚子还被人砍了一刀，腿上有好几处骨折，”Harry坐到床边将温热的粗瓷水杯放到Draco的手里，“能活下来只能说明你命大，你自己能喝吗？”
　　Draco捧着水杯小心翼翼地送到嘴边，回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不由自主地皱眉。
　　那天晚上他和好友Bleise去赌场玩，因为挥金如土又没带着护卫因而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两人夜深人静走进小巷子时被人前后围堵，学过拳击和击剑的两人刚开始还占上风，但因为人多终究体力不支，钱被抢了个精光还险些被杀人灭口，Draco替Bleise挡了一刀，两人趁众人愣怔之际分头逃跑，Draco碰巧昏倒后没多久便被Harry给捡了回来。
　　堂堂法国第一亲王的继承人竟被市井小混混暗算，如今还栖身于贫民区，说出来实在丢人。
　　Draco正懊恼之际，面前突然多了张床用的小餐桌，Harry把一碗热气扑鼻的土豆牛肉汤放到他面前，还有一个白面包和一个煮鸡蛋。
　　Draco有些不满地皱眉。
　　再抬头，模糊地看见Harry端着一个盘子拿着一沓子纸坐到床边的木地板上，Draco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他盘子里放着夹着火腿的黑色烤面包片。Harry几口就把它咽了下去，牙齿咬动食物时发出了巨大而干脆的切割声。Draco又皱了皱眉，这种硬硬的黑面包他根本没见过，更别说吃。他惊讶地发现这些就是Harry的晚餐，Draco又看了看眼前的食物，慢慢地一口口吃了下去。
　　Draco的身上的伤每隔一天便要换次药，他亲眼看到了Harry那令人赞叹的包扎技巧，泡过酒精的旧绷带结实整齐地围在身上，没有丝毫不适。Harry抱过一个大木盆，把Draco身上拆下来的绷带扔进盆里，先用凉水泡了，再用肥皂一点点地搓，洗干净了再倒上酒精浸上整宿，狭小的卧室沿着墙系了根绳子，Harry就把绷带搭在上面晾干。
　　Draco的腿打着夹板不能动，他白天坐在床上看太阳逐渐西斜，微弱的阳光透过破损脱落的百叶窗照进屋里，投在地面上会慢慢拉长变成橘黄色。屋子里很乱，到处都堆满了日常用品。他经常抱着Harry那些页边泛黄卷曲的旧书一看就是一天。偶尔累了便靠在枕头上小睡一会儿，醒了就会闻到太阳干燥的香气。
　　Draco总觉得这是一个梦，因为这个梦太过平和温馨，没有耀眼夺目的华丽绚烂，没有层层密布的阴险恶毒，没有无助的孤独和无奈的冷清，只有温暖的阳光，干松的布料，和窗外的车水马龙以及手中泛黄的书页。
　　Harry每天很晚才回来，手里总是抱着一个大纸袋，有Draco需要的药物和各种廉价食品。Harry每次进家门都是先放下东西，扶着Draco去洗手间，然后给他换药，随后才做饭收拾东西。Draco还没有见着Harry吃过偶尔加了蔬菜火腿肠切片的黑面包三明治以外的任何东西，而房东太太有时好心送来的一小碗烩牛肉，洋葱汤，还有刚发工资时Harry会做的土豆牛肉汤都会端到自己面前。
　　Draco始终不明白Harry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两个人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交情，而Draco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和家人在一起都不曾有过的让人身心完全放松的温暖。
　　Harry工作不忙的时候便会趴在门厅的桌子上写信，然后跑出去投递，回来总带着几朵颜色鲜艳的野花放在花瓶里。Draco的伤在逐渐好转，嗓子也可以发出声音，蛋完全不像以往那样柔滑低沉，现在的声音沙哑而无力。Harry偶尔会坐下来陪他闲聊几句，从名著作家到舞台歌剧，从□□势到民间笑话。一般都是Harry兴致勃勃地滔滔不绝，Draco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
　　现在的Harry和舞会上地样子根本是判若两人，他此刻欢快，乐观，带着稚嫩的纯真和快了，让Draco完全无法和那个敏感冷淡又疏离的Harry联系起来。